從《女扮男裝求學記》看辛格筆下的悲劇女性形象

摘 要：艾薩克·巴什維斯·辛格被譽為“當代最會講故事的小說大師”。在他最具特色的短篇小說中，辛格成功刻畫了生存在主流文化邊緣的猶太人形象，特別是猶太婦女又處在本民族的邊緣，深受種族和性別的雙重歧視，她們只能成為傳統(tǒng)宗教文化的犧牲品。評論界普遍認為辛格的創(chuàng)作昭顯出了鮮明的男性立場。本文就從辛格的短篇小說《女扮男裝求學記》出發(fā)，結合猶太教傳統(tǒng)文化，探討辛格筆下的兩類不同悲劇女性形象，從而揭示出傳統(tǒng)猶太文化對辛格的影響。

關鍵詞：辛格 猶太文化 悲劇女性形象

一、引言

艾薩克·巴什維斯·辛格（1904-1991）于1978年以其“洋溢著激情的敘事藝術”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他是繼索爾·貝婁后第二位獲此殊榮的美國猶太作家。辛格的作品，尤其是短篇小說在美國當代文學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他自己也被譽為“偉大的寓言家和短篇小說大師”和“當代最會講故事的小說大師”。

《女扮男裝求學記》就是辛格的著名短篇小說之一。故事發(fā)生在19世紀波蘭的一個傳統(tǒng)猶太家庭里。女主人公燕特爾有著一顆“男人的心”，她渴望學習知識，獨善其身。在父親去世后，燕特爾為學習猶太法典，女扮男裝，化名安舍爾來到神學院學習，期間她愛上了男同學阿費格多。為接近阿費格多，安舍爾竟和哈達絲成了婚。但婚后安舍爾一方面因為一心想學習而無法承認自己的女兒身，另一方面因為女扮男裝太久而無法繼續(xù)忍受。她向阿費格多坦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我既不是男的又不是女的”，隨后便將自我放逐。

二、猶太文化下的傳統(tǒng)女性

在傳統(tǒng)猶太社會中，女性始終處在從屬地位。在猶太家庭里，一般只有男性才被允許學習猶太經(jīng)典， 女性從小接受的教育實際上是家政訓練：縫織烹洗， 照料孩子，服侍丈夫。猶太人普遍認為， 妻子最榮耀的責任和義務就是把兒子送到猶太學堂學習《托拉》，把丈夫送到神學院研習典籍。猶太法典《塔木德》對猶太社會中女性的身份地位就是這樣規(guī)定和解說的：

上帝為什么偏偏要用肋骨造女性呢?猶太人的解釋是這樣的：上帝斟酌了一下該用男人的哪一部分創(chuàng)造女人。他說，我不能用頭來造女人，以免她傲慢；不能用眼睛造她，以免她過于好奇；不能用耳朵來造她，以免她偷聽；不能用嘴巴來造她，以免她滔滔不絕；不能用心臟來造她，以免她太嫉妒；不能用手來造她，免她占有欲強；也不能用腳來造她，以免她四處閑逛；而應該用身體上隱藏的一部分造她，以便讓她謙恭。（賽妮亞，2003：129-130）

因此，這種對男性權威的標榜就奠定了男性在社會中的主導地位。而猶太婦女只能作為男性的附屬品而存在，她們唯一能做地就是“謙恭”。生長在傳統(tǒng)猶太文化下的辛格，毫無意外地繼承了這種觀點。在辛格作品中，最鮮明的主題之一就是男性社會對女性的歧視和傳統(tǒng)宗教文化對婦女的壓制和扭曲。

三、辛格筆下的悲劇女性形象

身為猶太人，辛格在刻畫女性形象時，不得不服從自身宗教及文化的要求。他曾成功地塑造出不少命運多舛的女性形象，如莉切爾、燕特爾、塔瑪拉、瑪莎、婭德瑋伽、旺達、肖霞等。辛格筆下的女性大致可分為兩類，一類是固守猶太傳統(tǒng)，堅定忠貞，為猶太男子所愛的女性，同時也是傳統(tǒng)宗教文化的犧牲品；另一類是敢愛敢恨、追求現(xiàn)代精神的理想女性，但其最終命運也只能妥協(xié)于猶太傳統(tǒng)。《女扮》中的兩位女主人公哈達絲和燕特爾就分別代表了這兩種女性形象。

哈達絲是鎮(zhèn)上最有錢人家的女兒，但她每日生活十分簡單：照料家務，為客人盛飯?zhí)頊Ｋc阿費格多訂婚，但因阿費格多弟弟精神抑郁、懸梁自盡，被迫阿費格多與哈達絲解除婚約。這時的兩人仍互相愛慕，阿費格多時常打探哈達絲的近況，而哈達絲也透露出“這不是我的過錯，是我父親反對”。雖然她十分后悔，但并沒有采用任何行動來挽回這場婚姻。在安舍爾鬼使神差地向哈達絲求婚時，哈達絲只回答“這種事情你得跟我父親說才行”。婚后，在安舍爾坦露真實身份，派信使給哈達絲帶來休書后，哈達絲能做的只是躺在床上哭泣。

和哈達絲相反，燕特爾是一個勇于追求知識、敢于挑戰(zhàn)猶太傳統(tǒng)的女性。燕特爾的父親待她像兒子一般，常與燕特爾一起研究猶太法典。燕特爾知道自己“不是生來拼面條， 做布丁的， 也不是和那些無知無識的娘兒們一起瞎聊的人， 更不是喜歡到肉鋪子擠著買肉的人”，她的腦子里充滿了猶太經(jīng)典的辯論、問答和名言警句等。在父親去世后，她化名為安舍爾，女扮男裝前往拜切夫學習。在求學過程中，安舍爾愛上了阿費格多。但當安舍爾躺在床上時，由于長期女扮男裝，已迷失了自我，分不清自己的性別：“既是男人又是女人”、“不但欺騙了別人，也欺騙了自己，甚至連靈魂也給弄糊涂了”。為能接近阿費格多，安舍爾竟荒誕地向哈達絲求婚。她自己也知道這是一種罪孽，但卻只能將這一切歸因為“她的靈魂渴望學習猶太法典.....”在經(jīng)歷婚后的痛苦生活后，她決定向阿費格多承認自己的性別。安舍爾告訴阿費格多：“她的靈魂是男子，軀體是女子”。本就對安舍爾有感情的阿費格多提議二人可以結婚，但燕特爾為繼續(xù)學習知識，拒絕了阿費格多，燕特爾只想同阿費格多一起學習猶太法典，并不是想為他洗襪子。

猶太教傳統(tǒng)禁止女性學習知識，燕特爾不得不借助女扮男裝來接受教育。而女性接受教育、追求知識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尋壓抑的自我和自由的愛情。但燕特爾長期獨自生活在男性世界中，精神受挫，最終得到的結果只是自我和愛情的雙重缺失。燕特爾作為辛格筆下的第二類女主人公雖然表現(xiàn)出現(xiàn)代女性的特質，但其最終命運仍沒能逃過猶太宗教對女性人格的扭曲，仍是一個典型的悲劇女性形象。

四、結論

《女扮男裝求學記》自出版以來，就受到文學評論界的熱捧。本文通過分析辛格筆下的兩類不同女主人公形象，揭示出了猶太女性在猶太歷史中所處的地位，即“邊緣的邊緣”。猶太女性由于長期受到男權和宗教文化的壓抑，不僅完全喪失了自我，人格也被無情地扭曲。此外，透過對哈達絲和燕特爾的悲劇性分析，我們也不難發(fā)現(xiàn)辛格由于長期受猶太文化的熏陶，在其作品中，早已深深地打上了猶太傳統(tǒng)的印記。

參考文獻：

[1]歐陽偉.逃離男性的樊籬——艾·巴·辛格筆下的女性解讀[J]. 電影文學. 2009(11).

[2]賽妮亞.編譯.塔木德[M].呼和浩特:內蒙古人民出版社.2003.

[3]魏道思拉比. 猶太文化之旅[M]. 劉幸枝 譯.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

[4]辛格.艾·辛格的魔盒[M].亞伯拉 編.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