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族敘事長詩的悲劇意識初探

摘 要：彝族作為西南地區眾多少數民族中歷史文化發展較為先進的民族之一，彝族文學較為豐富，其中敘事長詩是彝族文學的一支奇葩。而彝族敘事長詩多以生活悲劇為主題，本文以《嫩娥少薇》為例，主要分析作品所體現的悲劇意識。

關鍵詞：彝族 敘事長詩 《嫩娥少薇》 悲劇意識

一、悲劇及悲劇意識

如果說“悲劇是將最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那么這部愛情悲劇則是將人生最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即將備受肯定、備受贊美的純真愛情和旺盛的青春生命徹底毀滅給人看。就常人的心理來說，失去一件最珍貴的東西要比失去一件普通的東西悲傷不知多少倍。燦爛的愛情之花和旺盛的青春生命被毀滅，自然最能產生巨大的震動人心的力量，激起人們深深的悲痛、恐懼和驚嘆，引起人們強烈共鳴。

《嫩娥少薇》通過嫩娥少薇在茲摩（奴隸主）博洛嫩茨家所受到的遭遇與逼婚悲劇，展示了奴隸主博洛嫩茨的丑惡的嘴臉，歌頌了龍更依奴和嫩娥少薇兄妹倆堅決反抗黑暗勢力的民族精神，最后以嫩娥少薇被害的悲劇結局而告終。

二、彝族敘事長詩《嫩娥少薇》的悲劇意識分析

在一切情感中，愛情因其巨大的活力和激情而具有一種勇往直前、漠視現實的勇氣，而這種勇氣往往孕含著愛情的悲劇性。這一點在以《嫩娥少薇》為代表的彝族敘事長詩中有著最充分的體現。

（一）以出生取名時歡快氛圍的描寫來贊美主人翁來到世間給人民帶來歡快，跟后面主人翁所受到的遭遇形成鮮明的反差而增加主人翁的悲劇色彩

在《嫩娥少薇》中嫩娥少薇和龍更依奴出生時也是十分歡快的。“山神樹有名字，草兒雀兒有名字，女兒是媽媽的心肝寶貝，怎能沒有名字？議了三天三夜，想了三天三夜，鄉親們臉上涌起了笑容，阿匹的心里樂呵呵。小男孩手粗腳大，兩眼透出沉靜與剛強，他象山頂上的栗樹，長大后一定剽悍。大家就叫他龍更依奴，長大了將牛羊放牧，他將是一個出色的牧人，他放的牛羊將如云如霧。小女孩青眉秀目，身材象柳枝一般修長，她象山里中天的月亮，長大后一定聰穎漂亮。白馬櫻花開得正旺，他的名字就叫做嫩娥少薇，愿她象白馬櫻花那樣，成為彝山最美的花。龍更依奴和嫩娥少薇，象兩顆亮晶晶的星星，從此閃耀在俄爾北詩，到處流傳著兄妹倆的美名。”從上面可以知道，鄉親們為兄妹倆取名時，取名儀式是非常隆重的，鄉親們“議了三天三夜，想了三天三夜”，并且名字里蘊涵了鄉親們的愿望，他們希望龍更依奴成為一個出色的牧人，而希望嫩娥少薇成為彝山最美的花——白馬櫻。是呀，這么好的兄妹卻遭遇了人生的苦難，釀成了人生悲劇 。可見，彝族敘事長詩中的主人翁是廣大民眾寄托愿望的對象，他們的愿望遭到了最大的毀滅，從而使長詩帶上了悲劇色彩。

（二）以人物的外貌美的描寫來增強作品的悲劇色彩

《嫩娥少薇》具有悲劇意識的敘事長詩，對男女主人翁的美貌進行了濃墨重彩的描寫，從而增強了作品的悲劇色彩。

在《嫩娥少薇》中，嫩娥少薇是嫵媚嬌艷的。“嫩娥少薇伴著豬群出，嫩娥少薇伴著豬群回，一歲歲一年年，嫩娥少薇出落得越發嫵媚嬌艷。牧場的太陽把她的秀發曬得更黑，牧場的山泉把她的臉蛋洗得更白，她用歌兒和山林訴說心事，牧場的風給了她金蟬般的嗓子。嫩娥少薇的歌聲隨著云兒飄，嫩娥少薇的歌聲跟著溪水流，風兒把歌聲送往四方，歌聲在俄爾北詩回蕩。在博洛阿納眼中的嫩娥少薇是最美的姑娘，見了她之后魂不守舍。嫩娥少薇的才貌勾走了他的魂兒，三天三夜睡不著，吃不香。阿納不思茶飯，阿媽急得象被火燙。博洛阿納，媽的好心肝，天上的星星摘不著，地上的東西隨你要。珍珠我不要，金銀財寶我不要，我只要一樣，我要嫩娥少薇做媳婦。

在人們的眼里美麗的少女應該有美麗的人生，然而卻恰恰相反，她們的美麗并沒有為她們帶來人們所愿的幸福生活，而為她們的人生抹上了一筆深深的悲劇色彩。她們小時都是娘的心肝寶貝，幸福快樂地長大，自由地追求自己的愛情，然而幸福的生活并不長遠，很快被地方惡勢所打亂，直至失去旺盛的青春生命，把人生最美麗的青春年華毀滅給人看。所以，作品中對男女主人翁外貌的描寫，不僅給讀者帶來審美的享受，凈化了讀者的審美情趣，更重要的是增強了作品的悲劇色彩。

（三）以主人翁堅強性格和與惡勢力不同流合污的高潔精神和惡勢力的軟弱和貪戀形成鮮明對比來增強悲劇藝術效果

嫩娥少薇也一樣，性格剛強，窮人不愿和富人在一起，在她和替博格阿納做媒的楚耄阿基的對話中展現得淋漓盡至，在與博格阿納的對唱中也展現了嫩娥少薇的機智，然而這么聰明的姑娘也被土司博格阿納家活活折磨死。在嫩娥少薇的眼里有錢有勢的土司并不威風，“金銀象石頭，餓了不能吃，冷了不能穿，綢衣和綢褲，官家人才配穿”。嫩娥少薇就是不愿嫁給富人家。主人翁都是精明能干的，她們有她們自己的追求，她們并不害怕有錢有勢的祖摩、土司。她們用自己的聰明機智鞭達了那些懶惰、貪得無厭、沒良心的富人家。這些正符合了廣大民眾的審美要求，在那時期的現實生活中，人民難逃祖摩土司的魔掌，人們的生活是苦難的，那些敢于向土司祖摩作對的勤勞善良的人民卻受到了悲劇性的毀滅，展現了當時人民生活的現實。

（四）以愛情和青春生命毀滅的慘景來突出悲劇的效果

魯迅說：“悲劇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席勒也說：“某種價值必須遭到破壞，這樣才能屬于悲劇性的范疇”。叔本華也說：“只有表現巨大的痛苦才是悲劇”。而彝族敘事長詩是怎樣將主人翁的悲劇展示給人民看呢？

《嫩娥少薇》中的女主人翁嫩娥少薇也一樣追求美好的自由愛情。在博格嫩茨家媒人說媒過程中，把伶俐機智的嫩娥少薇一覽無余地展現在人們面前，但再機智再聰明也斗不過強大的惡勢力，最后在博格嫩茨家含冤而死。

總之，彝族敘事長詩《嫩娥少薇》中將人生最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將“最有價值”、最動人的東西進一步挖掘、升華、大加渲染，在這種“望美好甚至錦上添花發祥發展”的時候，對其進行最徹底的毀滅，造成作品的悲劇結局，引起人們的悲痛、同情和深省。

參考文獻：

[1]亞里士多德.詩藝[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862.

[2]云南省祿勸彝族苗族自治縣民族事務委員會《嫩娥少薇》云南人民出版社，1960年.

[3]朱光潛.悲劇心理學[M].北京:人民文藝出版社，1982.

作者簡介：非艷芹（1983—），女，彝族，云南牟定人，碩士研究生，臨滄師范高等專科學校中文系，助教，研究方向：民族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