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表總括副詞“皆”與“都”語法功能比較研究

摘 要：《水滸傳》是中國第一部歌頌農(nóng)民起義的長篇章回體小說，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用白話語言寫成的小說。其中的語言不同于傳統(tǒng)的文言，是近代漢語的典型代表，本文利用計量統(tǒng)計法以及相關語法語義理論對《水滸傳》中表總括的副詞“皆”與“都”進行對比性研究。

關鍵詞：《水滸傳》 總括副詞

《水滸傳》成書于元末明初，是我國四大名著之一，無論從文學還是語言角度來看，都具有很大的研究價值。該書是利用白話寫成的著作，是近代漢語研究的主要對象之一。總括副詞一般都能修飾VP或AP（VP是動詞性結構，AP是形容詞性結構），“都”就具有這樣的特征，有些從上古漢語繼承下來的帶有文言色彩的總括副詞還能修飾充當謂語的NP（NP是名詞性結構），“皆”則具有此類功能。本文就將二者從使用頻率、語法功能等方面進行比較研究。

副詞“皆”是一個具有文言色彩的詞，是產(chǎn)生于上古時期最早的總括副詞之一，表示總括。《說文·白部》“皆，俱詞也。”如《易·解》：“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坼。”

副詞“都”產(chǎn)生于中古時期，是由名詞“都”演變而來的，《說文·邑部》：“都，有先君之宗廟曰都。”“都”為名詞，表示人口居住的地方。由此引申為“聚集”，是動詞。《廣雅·卷三》：“都，聚也。”“都”的這種詞義具備了發(fā)展為表“總括”副詞的語義演變條件，關鍵是經(jīng)常處于狀語的位置。如《百喻經(jīng)·嘗庵婆羅果經(jīng)》：“長者見己，忍而不食，便一切都棄。”

直到“都”產(chǎn)生的初期，“皆”一直是使用最普遍的總括副詞。到元明清時代，“皆”才逐漸被“都”所代替，成為了歷史總括副詞。在近代漢語中，存在著“皆”與“都”并存的現(xiàn)象，直到現(xiàn)代漢語中，副詞“都”取代了“皆”，成為表示總括副詞的典型代表，在《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五版）中對其的釋義為“都，都是”，在中學語文教學中，教師也經(jīng)常將“皆”釋義為副詞“都”，并不區(qū)分二者的不同點，而基本將“皆”與副詞“都”等同，但是兩個詞在使用過程中，必然存在著使用頻率、語法、語義、語用上的不同之處，我們選取《水滸傳》作為語料來源，對近代漢語中表總括的副詞“皆”與“都”進行語法功能上的比較分析研究，從而得出二者的相同點和不同點。

在《水滸傳》中，副詞“皆”共出現(xiàn)278次，副詞“都”共出現(xiàn)948次，從總量上看，副詞“都”的使用頻率遠遠大于“皆”。從使用頻率上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表總括的副詞“皆”的地位慢慢被“都”所替代，而上古、中古中表總括的副詞“咸、悉”等在《水滸傳》中鮮有出現(xiàn)，體現(xiàn)出近代漢語中使用白話詞語大量增多，許多只限于文言文中的詞語或者文言色彩濃厚的詞語較比古代漢語的使用數(shù)量大大減少。

副詞“皆”與“都”語法功能比較研究

1、共同點：“皆”和“都”作為兩個使用最為普遍的總括副詞，在組合功能上有許多相同之處，二者都能修飾動詞、動詞性結構以及形容詞。

⑴都/皆+V

“都+V”共51條語料。例如：

① 眾僧都笑。

② 要起來凈手，大驚小怪，只在佛殿后撒尿撒屎，遍地都是。

③ 眾小嘍羅都去。

“皆+V”共87條語料。例如：

① ……應有民間稅賦悉皆赦免，……

② 帶領軍兵前去追捉，亦皆失陷，……

③ 梁山泊近來如此興旺，四海皆聞。

⑵“都/皆+VP”

“都+VP”共804條語料。例如：

① 那兩個都頭都怕史進，……（述賓短語）

② 那封回書和銀子都抖出來。（述補短語）

③ 智深道：“打甚鳥緊。明日都看灑家演武器械。”（連謂短語）

“皆+VP”共165條語料。例如：

① 頭領如此錯愛，俺弟兄皆感厚意。（動賓短語）

② 結交此間一個大財主趙員外，養(yǎng)做外宅，衣食豐足，皆出於恩人。（動補短語）

③ ……，迎喝了來，皆出來看，……（連謂短語）

通過上面的調(diào)查分析可以看出，在數(shù)量上，“都”遠遠多于“皆”，但在修飾謂詞及謂詞性短語這一語法功能上，二者基本相同。但是，“都”后面的成分比較復雜，口語性較強，而“皆”所修飾的成分都是句式較短，言簡意賅。

2、不同點：除了以上所舉的“都/皆+VP”共同點之外，二者在修飾VP上存在些許差別。

⑴“都”可以修飾兼語短語，而“皆”則無此用法。在書中見22例：

① 不叫高二，卻都叫他做高球。

② 滿莊人都叫他做“賽伯當”。

③ 鄉(xiāng)人都叫老漢做桃花莊劉太公，敢問師父法名，喚做甚么諱字？

兼語短語是一類近代漢語階段產(chǎn)生的短語，更加接近口語，都由“都”修飾。

⑵“都+V+了”共59條語料。如：

① 一壺酒，一盤肉，都吃了。

② 他道：“已都知了。”

③ 眾人見是魯提轄，一開都走了。

⑶“都+AP”共12條語料

① 一兩日都已完備。

② 再說這魯智深就客店里住了幾日，等得兩件家伙都已完備……

③ 禮物都已完備，明后日便可起身，只是一件事在躊躇未決。

⑷“皆+N+（也）”共13條語料。如：

① 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也。

② 遭逢龍虎皆天數(shù)，際會風云豈偶然。

③ 當日盡皆筵席，飲酒慶賀。

⑸“皆+NP”共13條語料。如：

① 朝廷又無恩賜。此皆奸臣之計。

② 農(nóng)不離其田業(yè)，賈不離其肆宅，皆李俊之功……

③ 此皆其妻贊成之功。

其中的NP均為定中短語，中心語為名詞，NP的格式沿用古代漢語的“X+之+N”，具有濃厚的文言色彩。

綜上所述，我們可將兩個總括性副詞的異同以及出現(xiàn)頻率的百分比表示為下表：

表總括副詞“皆”與“都”在語法、語義等方面既有相同點也有不同之處，因此，要將二者區(qū)分開來，在教學中，不僅要知道二者在基本義上相同，還要分清二者的區(qū)別，不能混為一談。

參考文獻：

[1]楊榮祥.近代漢語副詞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2]蔣紹愚.近代漢語研究概況[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

[3]施耐庵.水滸傳[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7.

作者簡介：于丹（1978.1--），女，吉林大學珠海學院公共基礎課教學與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