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知音”詞義從“了解音律”到“從心里了解某人的音樂”再到“了解自己特長的人”。這一歷史變化體現了在言語修辭中,修辭表達隨著修辭接受的變化而變化,修辭接受的個體性和社會性要求修辭表達具有一定的應對性。表達者需要考慮接受者的接受能力和期待視野進行表達。
關鍵詞:知音 修辭表達 修辭接受
一、“知音”詞義的歷時發展
文獻中有記載的最早作為詞語出現的“知音”是《禮記·樂記》中的“凡音者,生于人心者也;樂者,通于倫理者也。是故知聲而不知音者,禽獸是也;知音而不知樂者,眾庶是也。”,其詞匯意義為“了解音律”。現代意義上的“知音”含義,本于《列子·湯問》與《呂氏春秋·本味》中的典故:伯牙彈琴,談到描寫高山的曲調時,在旁聽琴的鐘子期就說:“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彈到描寫流水的曲調時,鐘子期就說:“善哉!洋洋兮若江河!”鐘子期死后,伯牙不再彈琴,認為沒有人比鐘子期更懂得他的音樂。這個典故是說鐘子期對伯牙鼓琴的鑒賞。他能感知伯牙傳遞于琴聲中的意境及其創作用心,被伯牙視為“知音”。這里的“知音”并不僅指了解音律,而是有所指向,要“從心里了解某人的音樂”。后來,“知音”的聯想意義又發展到“了解自己特長的人”。到此,“知音”詞語的外延擴大了許多。
二、修辭接受與修辭表達
(一)修辭接受的社會性與個體性
1.修辭接受的社會性
接受修辭學的理論基礎是接受美學,其基本理論為:修辭是對言語的調適,言語調適的結果產生了修辭本文,修辭本文的修辭效果通過接受者的審美反應而表現出來。調適者自身的因素反映在修辭本文中,接受者的自身因素則影響修辭本文的接受,調適者和接受者的溝通依賴于一定的修辭情境。修辭活動是表達和接受互為對象的雙向活動。表達和接受構成修辭活動和兩極,不僅修辭表達具有社會性,修辭接受也具有社會性。具體表現在:
(1)修辭話語為社會化通用代碼。如:折柳—送別;桑梓—故鄉;桃花—友情。
(2)修辭接受匯入社會化認同。如中國人對“死”較為忌諱,所以當提到“死”時,多使用較為隱晦的語言,如“山陵崩”“逝世”“走了”表隱含之意。
(3)主體意識碰撞的社會性。
從表達到接受,經歷了不同主體的兩次主觀介入:輸出的修辭信息,滲透了表達者的主體經驗;接受者則使在表達階段已經審美化了的修辭話語,再度浸染自己的審美體驗。對具有接受能力的修辭接受者來說,修辭表達可能會激活修辭接受,但究竟能在何種意義上激活接受者,卻不一定是表達者單方面設定的。接受者的感悟空間能在多大程度上被打開,取決于接受者的自身條件。不同的出身、年齡、性別、職業、生活環境,不同的思想、信仰、性格、愛好、興趣、文化水平等,構成了不同的人物角色。
2.修辭接受的個體性
修辭接受的個體性包含三方面的內容:(1)接受者言語經驗的個體差異;(2)接受者審美經驗的個體差異;(3)接受者文化經驗的個體差異。例如同樣面對秋天的景致,歐陽修在《秋聲賦》中感慨的的“嗟乎!草木無情,有時飄零?!迸c俊青在《秋色賦》中贊美的“哦!好一派迷人的秋色啊! 我喜歡這絢麗燦爛的秋色,因為它表示著成熟、昌盛和繁榮,也意味著愉快、歡樂和富強?!憋L格完全不一樣。這其中,與作者個人的身份背景、環境遭遇有很大關系,表明對于同一事物,修辭接受具有個體性。
(二)修辭表達的應對性
在中國修辭學伊始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大家只關注修辭表達。實際上,在前文的敘述中我們可以看到,接受才是實現修辭效果的環節,從這一層面上來說,在修辭活動中,接受要比表達更為重要,要怎么表達,應該取決于理想中接受者的接受效果。《民間文學作品選》中有一則《朱元璋的故事》。有一個從前與朱元璋相交的苦朋友從鄉下趕到京城去看他。朱元璋接見了他。這位苦朋友說道:“我主萬歲!當年微臣隨駕掃蕩蘆州府,打破罐州城,湯元帥在逃,拿住豆將軍,紅孩兒當關,多虧菜將軍?!闭f者用了比喻、擬人等修辭方法,委婉述說當初相交往事。朱元璋聽了很高興,立刻封了他做羽林軍總管。另一個苦朋友得知消息,也趕去見朱元璋。一見面就直通通地說道:“我主萬歲!還記得嗎?從前,你我都替人家看牛,有一天,我們在蘆花蕩里,把偷來的豆子放在瓦罐里煮著。還沒等煮熟,大家就搶著吃,把罐子都掃一破了,撒下一地的豆子,湯都潑在泥地皿。你只顧從地下滿把的抓豆子吃,卻不小心連紅草計卜子也送進嘴去。葉子梗在喉嚨口,苦得你哭笑不得。還是我出的主意,叫你用青菜葉子放在手上一拍吞下去,才把紅草葉子帶下肚子里去了?!敝煸皼]有等他把話講完,就叫人將他拉出去斬了。兩個苦朋友所講的話意思大體相同,也就是說,傳遞的信息真實度、數量度都是一致的,但其修辭的情理效果與審美效果大相徑庭,這就造成了表達效果迥然相異。朱元璋已不再是從前的身份,而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在大庭廣眾之下,直訴皇上出身卑微的歷史,按封建社會標準,于情于理都大不合,所以后位苦朋友落得了掉腦袋的下場。
文藝接受中鑒賞活動成功的發生是一種共鳴現象,確切地說是文藝接受成功發生后的一種心理共鳴現象。接受者通過文藝作品(文本)與創作者有了感情交融的非功利性的美學交流,便成為知音,因而知音是在一定接受度內相一致的“共鳴”。接受者作為審美價值實現的主體,他的審美情趣和期待視野是關鍵因素。以“知音”為例,從“了解音律”到“從心里了解某人的音樂”再到“了解自己特長的人”。詞義表達的變化正是因為接受者接受內容有所變化。接受者地位的逐漸提高使得修辭接受在很大程度上要制約修辭表達。在今后的修辭活動中,表達者不能完全憑借自己的主觀能動,而是更多需要考慮接受者的接受能力和期待視野進行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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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楊磊,(1986— ),男,工作于盱眙縣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