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水方言ABB式形容詞結構轉換及語用分析

摘 要：ABB式形容詞是形容詞中很特殊的一種形式，它可以轉換成其他的形式，在平日的生活經常使用，并且還用在了建水方言小調中。

關鍵詞：ABB 結構 語用

一、ABB式形容詞的結構轉換

建水位于云南東南部，建水的漢語方言屬于西南官話中的云南方言，就其地理位置和歷史建制，可以把它看作滇南話的代表。在建水方言ABB式形容詞中，有一些詞可以轉化成其他的表現形式，轉換之后它們的意義不改變。例如：

病蔫蔫—病蔫病蔫 神癲癲—神癲神癲 麻瀨瀨—麻瀨麻瀨

憨癡癡—憨癡憨癡 脹鼓鼓—脹鼓脹鼓 懸顛顛—懸顛懸顛

歪偏偏—歪偏歪偏 黏扎扎—黏扎黏扎

從這些例子中可以發現，ABB式可以轉換成ABAB式。“病焉、神癲、麻瀨、憨癡、脹鼓、懸顛、歪偏、黏扎”都是可以單獨使用的詞。這些詞從ABB式轉換成ABAB式，中間有一個過程。首先縮略B，然后重疊AB，這樣就轉換成ABAB式了。當然，不是所有的ABB式都能轉換成ABAB式，要符合一定的條件，而條件就是A與B的關系。當A與B是聯合關系時，ABB式就可以轉換成ABAB式。在建水方言詞語中，“病”和“蔫”都可以表示精神狀態不佳；“神”和“癲”表示行為不正常；“麻”和“瀨”是不光滑的意思。“憨”和“癡”，“脹”和“鼓”，“懸”和“顛”， “歪”和“偏”，“黏”和“扎”都是類似的情況。它們的意義或者相近或者相同，所以能夠由ABB式轉換成ABAB式。轉換前和轉換后的詞義是相同的，但ABB式和ABAB式仍然是不同的結構形式，不能混為一談。

雖然從ABB轉換成ABAB需要滿足一些條件，但總有些詞不受條件的限制。它們之間不是聯合關系，甚至沒有任何關系，但也能轉換成ABAB式。例如：

硬拐拐—硬拐硬拐 氣閉閉—氣閉氣閉 滑騰騰—滑騰滑騰

酸嘰嘰—酸嘰酸嘰 苦滴滴—苦滴苦滴 歡貼兒貼兒—歡貼兒歡貼兒

暈粗粗—暈粗暈粗 面東東—面東面東 孃斯斯—孃斯孃斯

這些ABB詞中的A有的是形容詞，比如：“硬、滑、酸、苦”；有的是名詞，比如：“氣、面”，有的既是名詞又是形容詞，比如云南方言中的“孃”。BB有的有詞匯意義，比如：“閉閉、騰騰、滴滴、貼兒貼兒、粗粗、斯斯、東東”；有的沒有詞匯意義，比如：“拐拐、嘰嘰”。這些A和B之間不存在聯合關系，也不存在意義上的聯系，完全沒有規律可尋。它們能夠組合在一起構成ABB式形容詞，并且可以轉換成ABAB式，很大程度上是源于這些詞產生在方言中，并且符合人們的說話習慣。人們在創造這些詞時沒有考慮語法的問題，只要能明確地表達思想感情就行，所以就出現了這些不守規矩的詞。雖然毫無章法但只要得到人們的認可，符合大多數人的說話習慣約定俗成了就可以進入方言詞語中。

二、ABB式形容詞的語用分析

建水方言中的ABB式形容詞除了在日常生活中使用之外，因為表現形式與一般的詞語不同，再加上建水方言語音抑揚頓挫的特點，ABB式形容詞被廣泛運用到了建水小調中。建水小調是建水的民間音樂，迄今已有六百多年的歷史，音調質樸流暢，內容涉及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

建水小調的作詞作曲都由本地人完成，唱詞全部是方言詞語，在這些唱詞中除了名詞，動詞和代詞，用得最多是ABB式形容詞。把這類詞寫入建水方言小調中一方面是因為這類詞在生活中用得多，同這樣的詞作為歌詞最能體現出建水小調的特色。并且ABB式形容詞在修辭上的作用很大，能夠描繪景物的色彩，描繪事物的聲音，描繪事物的性狀，描繪人物的形象。用這樣的詞寫成的歌詞恰到好處，沒有兩字形容詞的平淡無奇，也不局限于四字形容詞的結構要求，另一方面，ABB式形容詞是語音、語義、語形三者的結合，并且各有各的特點，所以建水方言小調中經常出現ABB式形容詞。例如，《說建水》里“來到臨安府，沙莜當晌午，肚子吃呢脹鼓鼓，手頭還拿嘍兩大股”，建水曾經用過“臨安”這個名字，“脹”本意是皮肉鼓脹，也只充塞難受的感覺，“脹鼓鼓”在這里用來形容沙莜吃得太多，感覺很撐。這句詞中，每一小句的最后一個字都押相同的韻。如果把“脹鼓鼓”換成其他的詞，整句詞的韻律就會被打破。另外，“脹鼓鼓”和“吃撐了”是相同的意思，但是根據語境的需要，“脹鼓鼓”放在歌詞中明顯比“吃撐了”好很多。《說建水》是一首很有名的小調，歌詞里介紹了建水有名的建筑和特色小吃。《采花行》里“青菜呢青，兩小呢盤兒，白菜呢開花嫩騰兒騰兒”，“嫩騰兒騰兒”描繪出了白菜的新鮮，表達程度要比“嫩”深一些，并且與上一句同時押兒化韻，恰到好處。《打岔》里“挖芋頭，背到冷水溝，洗呢白溜溜，倒在鍋頭，煮呢汃溜溜”，這幾句詞里面兩用了兩個ABB式形容詞，分別作“洗”和“煮”這兩的動作的補語，并且與前后的句子押韻，唱起來朗朗上口。《好玩才來建水玩》里“草芽白嫩脆生生，燕窩滋潤又補人”，“脆生生”寫出草芽的口感，生的其中一個意思是沒有成熟，但這里的“生生”沒有具體的意思，只表示程度說明草芽很脆很新鮮，同樣類型的詞還有“好生生、干生生、光生生”等。《出門調》里“三月里來悶沉沉，個舊街心找熟人”“十月里來冷兮兮，寫封家書帶給妻”，這首小調的旋律有些悲傷，說的是一人出門在外的孤單生活。“悶沉沉”和“冷兮兮”表達的不僅是歌詞的悲傷也迎合了整首曲子悲傷的基調，前后兩句也同樣押韻，悲傷的曲子加上悲傷的歌詞，讓這首小調無限哀傷。ABB式形容詞在建水小調中大量存在，它聚積了建水方言語音，聲調和節奏的特點，這種形式的詞語無論是詞曲創作者還是普通老百姓都愛不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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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雷蕾（1987—），女，云南建水人，云南師范大學文學院2010級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