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聊齋志異》是中國文言小說的巔峰之作,同時也實現了文言小說審美的創造性發展。其中,蒲松齡在小說審美的哲理化方面取得了輝煌成就,豐富了文言小說的思想內涵。但長期以來,大多數學者對于審美的哲理化關注較少,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本文就這一問題,從結構形式、故事內容和人生命運三個方面進行精煉而深入的概括和挖掘。
關鍵詞:審美 哲理 蒲松齡 聊齋志異 文言小說
《聊齋志異》的審美追求是全面的,它是中國古典小說史上一次卓越的審美實踐,掀開了我國文言小說審美發展史上新的一頁。無論是在藝術上還是在思想內涵上,它都能給讀者帶來豐富的審美體驗,呈現了較為廣闊的審美視野,它體現出一種綜合的審美價值。在這些審美創造中,審美的哲理化傾向顯示出獨特的魅力,這在中國文言小說審美發展史上是很少見的。《聊齋志異》的審美哲理化意蘊,是對文學藝術的哲理性思考,它讓文言小說的審美發展走向了更高的層次。所以,我認為《聊齋志異》的審美哲理化是其審美特征之一。它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第一,結構形式。第二,故事內容。第三,人生命運。以下我們就從這三個方面來分別論述。
首先,《聊齋志異》繼承了史傳文學的筆法來結構作品,《史記》當中就是通過對一個個人物的人生命運的敘述,來展現整個歷史面貌。這種紀傳體史書,具有很強的文學色彩和人物命運的哲理化意蘊。我們在閱讀《史記》的時候,常常會對不同人物的人生際遇有所感悟,引起回味和思考。這種閱讀感受就是作品的哲學意味。
文言小說自始至終也沒有擺脫史傳文學的影響,雖然唐人小說實現了小說文體的獨立,在審美和藝術上都實現了質的飛躍,進入了“虛構”的時代。但它的敘事結構還是保留了下來,成為了文言小說的“胎記”。畢竟“中國古典小說的敘事思維就是從史傳文學中鍛煉出來的”[1]《聊齋志異》“以對社會生活個性化的認識理解、對理想人生的憧憬為依托,將史傳文學的敘事模式和唐傳奇在史傳模式的框架中進行藝術虛構的藝術特質‘化合’為一體,為鬼狐妖媚做‘史’,為仙怪精靈做‘志’,包孕在其史傳敘事模式中的深層內涵和底蘊,則是對人生際遇的體味和追尋,這就使《聊齋》中的優秀作品具有了豐富厚重、耐人尋味的哲理品格,這就是《聊齋》藝術魅力歷久彌新的原因所在。”[2]將近五百篇作品,通過這些人鬼狐妖的不同命運,向我們呈現了多樣的世界,既有人間,又有冥界、仙界。而每一篇作品都透過人各種各樣的命運,讓我們感受到作品中深刻的思想內涵。
《聊齋志異》選擇這樣方式來結構作品,其背后還是能夠看出作者的用意。這種傳記式的寫法,更有利于作者寄托思想,全面的書寫人生的“孤憤“情感。可以說,每一篇作品所呈現的,都是作者人生命運的一個側面,這一個個不同的“側面”,就熔鑄成一個完整的生命歷程。因為有著內在精神氣質的灌注,所以整部作品不會失去連貫性,形成了一個有機的整體。這種“以點帶面,點面結合”的結構方法,保證了作品內涵的整體性,把讀者引向了更廣闊的思考空間。
其次,《聊齋志異》的故事內容常常會發人深省,留有余味。有的是對倫理道德的思考,有的是對人生命運的感喟,還有的是對現實社會洞悉。蒲松齡用文字為我們展現了一幅幅真實的生活畫面,當這些圖片組合在一起時,就成了一個時代的風貌。在這里貫穿其中的是蒲松齡個人的坎坷際遇,但《聊齋志異》卻沒有僅限于個人的悲劇命運,而是超越了個體,站到了對整個社會觀照的高度。作者的“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誰又能懂得,“誰解其中味”呢。[3]
蒲松齡用不同的方式表現著主題,有的嚴肅,有的詼諧幽默。最典型的,如《畫皮》中書生在“美色”面前失去的理智,也失去對善惡美丑的基本判斷。看似美麗的少女卻是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作者運用非常強烈而鮮明的對比,引發了讀者對于人性的思考,價值判斷的重新審視。從這則故事,可以看出作者懷著嚴肅的創作動機和勸世的目的。還有的篇章表達主題雖然嚴肅,但是作者卻用了一種幽默諷刺的方式。
最后,我們來看看人生命運表現出的哲理意蘊。《聊齋志異》對于人生命運的表現,是由故事中“人物”命運和作家個人命運所構成的。人物命運是“表”,作家命運是核心,是靈魂。蒲松齡借助“人鬼狐妖”的世界來演繹自己人生的悲歌,當然這其中有著對命運的深刻思考,而這種思考就讓整部作品帶有濃厚的思想內涵。我在本章第一節對《聊齋志異》的小說生命精神進行了論述,我始終強調這種生命精神使得小說的審美趨向于哲理化,小說美學具有了哲學的意味。文言小說在審美方面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發展。
前代小說也有在作品中,融入作家個人命運的作品。如唐代崔令欽《教坊記》、孫文威的《北里志》等,但這些作品在藝術和思想上的成就都很有限。小說中這種生命精神的注入,并不是個人不滿和牢騷,而是一種對人生的審美觀照,一種寄托。在《聊齋志異》中,“人鬼狐妖”的世界里,眾多形象組成的是經過作家思考后的生命。例如《葉生》、《賈奉雉》、《王子安》、《司文郎》、《考弊司》等等,那個令眾多讀書人“又愛又恨”的科舉制度,給他們帶來的悲劇人生。它不是蒲松齡一個人的命運,而是那個時代中所有落第舉子的共同命運。小說生命精神具有了普遍意義和濃郁的人間情味。上面我只是舉了一個方面的例子,蒲松齡反映現實的視野,要廣闊深刻的多。與其說《聊齋志異》是一部“鬼狐史”,不如說是一本人生哲學的書。從這一方面,可以見出一位偉大作家的胸懷。
我們從以上三個方面論述了《聊齋志異》審美哲理化的表現,這一審美特征在中國文言小說史中有著鮮明的特色,具有很高的審美價值。從我所見到的資料來看,長期以來,小說研究者對于這方面的論述較少,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現有的資料,大都是就單篇作品而論,缺少對整部作品哲理化意蘊的形成原因、表現以及意義進行深入的發掘探討。我的論述也只能掛一漏萬,期待大方之家的進一步研究。
參考文獻:
[1]董乃斌.中國古典小說文體獨立[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91(1):102.
[2]劉博倉.《聊齋志異》的哲理意蘊[J],聊齋志異研究,2003(3).
[3]曹雪芹.紅樓夢[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1):7.
作者簡介:張玄(1986—),男,遼寧省朝陽人,現在渤海大學文學院攻讀中國古代文學碩士學位,研究方向:元明清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