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采用問卷調查和訪談法,以郎德上寨、天龍屯堡為研究對象,研究旅游地社區參與度差異與居民對旅游的社會文化影響感知情況差異。研究表明: 景區經營管理模式、景區發展規模及階段的影響、旅游地社會經濟發展階段、社區旅游制度和政策等因素影響旅游地社區總體參與度;不同社區參與度地區的居民對旅游的社會文化影響感知情況有明顯的差異。
關鍵詞:社區參與度 社會文化影響 感知 層次分析法
一、引言
隨著我國旅游業的迅速發展,人們逐步發現,旅游作為一種產業為旅游目的地帶來收益的同時也帶來了各種問題。從“社區”的角度去思索和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法,被認為是解決這一問題并實現旅游目的地可持續發展的一種有效的、可行的途徑與方法。本文運用層次分析法,借鑒旅游地社區參與度層次分析評價模型,通過揭示案例地社區參與度及影響因素的差異,對比不同區域居民對旅游的社會文化影響感知的差異,為旅游的可持續發展提供有益的參考。
郎德上寨是貴州黔東南巴拉河流域典型民族旅游村寨,天龍屯堡是明初駐軍屯田形成的獨具獨特文化特色的旅游古鎮,不同的文化底蘊形成了各自獨特的旅游發展模式,社區主導的朗德、公司主導的天龍,同時這兩個傳統村鎮都是著名的社區型旅游地,社區居民積極參與旅游開發,作為研究案例具有典型性。
二、旅游地社區參與度的調查研究
1、建構社區參與度評價指標體系
通過層次分析法,可以將社區參與問題分解為三個層次。
目標層(A):為社區總體參與度。
要素層(B):需要根據社區參與旅游開發的范疇來確定,通過參考文獻并結合我國旅游地社區參與的實際可以設定為旅游規劃與決策參與度 (B1)、旅游經營管理參與度 (B2)、旅游資源環境保護與宣傳教育參與度(B3)、旅游收益分配參與度 (B4) 四個因子。
指標層(C):在要素層的基礎上對每一個方面分別提取其內涵指標,各指標之間相互獨立,并且同時與“社區參與”這個理論緊密聯系,最終得到一個包含全面,各指標內涵獨立清晰的“目標層-要素層-指標層”的評價層次結構。(見表1)
表1: 社區參與度評價指標體系
2、評價數據采集
在社區參與度評價指標體系中,C22-C24, C41-C42為客觀統計性指標,其數據通過景區相關部門走訪獲得,客觀指標的統計數據直接轉為指標的賦值,對于難以直接獲取數據的非統計性指標。考慮到居民是社區主人, 他們親身參與旅游開發, 對社區參與的程度最為了解, 因此采取問卷調查的方法獲取數值。本文設定社區參與度最高為100分 (對應的參與度為100%),并將社區參與度水平分為三個層次, 其中得分小于40分為輕度參與, 得分在40~70分之間為中度參與, 得分大于等于70分為高度參與。
問卷整理后,將每題的得分平均分作為相應指標的得分。調查所得數據見表2。
表2 社區參與度評價指標得分
3、應用層次分析法獲得指標主觀權重與社區參與度評價值
關于社區參與度層次評價指標體系各指標的權重,筆者采用南京師范大學候國林等研究總結的熵權層次分析評價模型。其評價指標體系各指標權重如表3.
表3 旅游地社區參與度層次評價相對權重
數據來源:侯國林,黃震方.旅游地社區參與度熵權層次分析評價模型與應用[J].地理研究,2010,29(10):1802-1813.
4、計算社區參與度綜合評價值
對社區參與旅游的各影響指標,按其權重值與旅游地實際采集的指標數據,將其乘積作為每項的最后得分值,數學模型為:
其中:E為旅游參與度綜合評價值,Q為第i個評價指標權重值,P為第i個評價指標的分值,n為評價指標的數目。
經數據計算處理,兩地社區參與度評價值郎德上寨為58.266分, 天龍屯堡為39.375分。按照劃分標準,朗德上寨屬于中度參與,天龍屯堡屬于輕度參與。
三、兩地居民對旅游的社會文化影響感知調查研究
本文旨在了解兩地居民對旅游社會文化影響的感知差異,所以主要采用問卷調查并配合深度訪談的實證研究方法。有關感知部分的問卷共設計了8個問題,包括語言變化、風俗變遷、飲食結構、民族服飾、建筑樣式、生活方式、居民道德、價值觀等。考慮到社區居民文化素質比較低,所以問卷語言盡量符合當地的語言習慣。訪談主要在兩地各選擇10為受調查居民進行,受訪者以25-60 歲年齡段為主,文化程度主要集中在小學和中學水平,家庭收入來源以務農為主,副業為輔。兩地居民對旅游的社會文化影響感知情況如表5:
表4 兩地居民對旅游社會文化影響的感知調查結果
朗德上寨居民87.2%的被調查者認為游客多是外地人,所以會說普通話很重要,這表明當地居民愿意更多更好地與旅游者進行溝通交流,有自發的潛在的動力驅使居民學習和普及通用語言,因為該地屬于苗族聚居地,其傳統語言苗語在與外來游客交流的過程中不斷被弱化,漢語逐漸成為日常生活的交流工具。受訪者中老年人對此有擔憂,年輕受訪者對此并未表現出父輩同樣的感受。天龍屯堡受訪居民中認為旅游引發地方語言變化的比例僅29.5%,原因是當地居民主要是來自江南的屯居漢族,其語言是漢語方言,大多數受訪者認為用方言交流并不影響其與外來游客的溝通效果,語言的變化屬于經濟社會發展后語言生態改變得結果,與旅游發展的直接關系不大,同時,真正接觸游客需要交流的僅僅是部分人。
關于旅游引發的民風習俗的變化,兩地居民的感知情況表明過半的受訪者對于發展旅游后的變化表示擔憂。朗德上寨居民的關注點在于民族傳統的文化習俗被商業化處置,年輕人對傳統文化習俗的輕視和隨意引發其父輩的擔憂。天龍屯堡居民受訪者中則表現出了一種漸變的文化自尊的受傷,旅游發展初期,因為宣傳造勢的需要極力宣傳介紹屯堡人的來源和和其文化根源,讓來自江南漢文化的屯堡人有了一種融入主流漢文化的自豪,但是隨著游客的增長,越來越多的屯堡居民感覺到自己的文化習俗被一群好奇的游客當做奇異的事物觀賞,文化的自尊收到傷害。
關于發展旅游對居民飲食結構的改變和道德的改變兩項,兩地居民中受訪者均持較高的否定態度,受訪者大多認為發展旅游并不會改變其傳統飲食結構和道德觀,表現出受訪者對自身飲食文化和道德價值觀的自信和堅持。可能是由于當地居民的飲食結構和飲食習慣與其所居住的環境,包括氣候、土壤、物產、風俗有關。這種客觀的外部環境決定了他們的飲食結構和飲食習慣不會也不可能輕易地隨著外來文化或主觀意識的改變而改變。
兩地受訪者對發展旅游影響其傳統服飾的改變感知有明顯差異。朗德受訪者大多認為穿著傳統民族服飾是一種既保留傳統文化又吸引游客的方式,這說明為旅游發展而保留和穿著是少數民族傳統服飾得以完整保留的可行方式,甚至是當前最好的方式。這表明旅游并沒有加速少數民族地區去傳統文化的進程,而是在對少數民族山區居民實際生活觀念產生同化的同時,也通過對少數民族傳統文化的旅游吸引物轉化,使其完整保存和集中展現。天龍屯堡的受訪者則表現出對服飾文化變遷的擔憂。一是因為旅游發展的過程中真正可以在當地旅游業就業的年青人不多,更多的人外出務工必須改變服飾。二是因為自己為涉及旅游業的居民對自己的衣著被作為觀賞的對象內心不悅,部分人放棄傳統服飾。
對發展旅游引發建筑式樣的改變,朗德上寨受訪居民大多持否定態度,他們認為自己的傳統民居本身就是吸引游客的重要事物,居民自己能認識到這個意義,不愿意輕易改變,同時在社區參與旅游的過程中居民有高度的決策權,他們能按照自己的意志保持傳統民居的建筑式樣。天龍屯堡的受訪者中則有近一半的人為傳統民族的改變憂慮。他們認為旅游發展中鄉村的建設規劃在很大程度上是以商業味目的的,沒有充分考慮到村寨傳統民居的保存,同時部分村民為了方便講自家房屋改造或新建來適宜經營,也造成了部分傳統民居的保存受到破壞。
旅游發展對居民生活方式和居民價值觀的改變兩個項目上,兩地居民的感知呈現明顯差異。朗德上寨受訪者更傾向于對積極的變化方面的感知,他們中大多數人認為旅游發展后經濟生活和文化生活的視野更寬了,同時也為自己能融入到現代社會生活的節奏中感到喜悅。因此,對于一個長期居住在山區的少數民族群體來說,更豐富的生活體驗帶來了更新的生活價值觀,一切都是積極和可接受的。屯堡居民受訪者則表現出更傾向于消極認知的一面。受訪者不到一半的人認為自己的生活方式改變了,更多人認為旅游跟自己沒有關系,生活還是繼續原來的模式不變。關于價值觀的改變,屯堡居民受訪者中更多的人強調沒有變化,除了表現出屯堡人固守傳統的特殊族群文化心理外,部分人還刻意否認旅游對自己產生的影響,對自己社區發展旅游持消極態度。
四、結論與討論
從總體上看, 兩地社區參與度均達到一定水平, 按照前文劃分社區參與狀態的標準,郎德上寨屬于中度參與,而天龍屯堡尚處于低度參與。從旅游地類型上看, 在兩個傳統村鎮旅游地都雖然都地處西部地區,但在區位、社區經濟和旅游產品特征、發展模式等均具有較大差異性。郎德上寨地處黔東南苗嶺主峰雷公山麓,旅游開發之前相對封閉,旅游活動雖然得到了有關部門及專家的支持和指導,但村寨旅游的決策主要由村寨自主決定,也主要由村寨自主管理。天龍屯堡地處黔中平壩縣,由民營公司投資,對鄉村旅游地進行整體承包,以及對旅游地實行統一經營管理, 所以社區參與度上, 郎德上寨高于天龍屯堡。
不同參與度的社區對旅游的社會文化影響感知情況有明顯差異。艾普(Ap ,1992) 認為社會交換理論可以更好地解釋居民感知的差異。當居民與旅游業之間資源交換的程度很高而且處于平等位置,或者雖然不平等,但是傾向于居民一方,他們對旅游業則持積極支持態度;反之,如果資源交換雖然平等,但交換程度很低,或者是地位不平等,居民的態度則轉為消極反對。居民參與度高,當地居民愿意更多更好地與旅游者進行溝通交流,有自發的潛在的動力驅使居民學習普通話并保存自己的文化傳統,從客觀上增強了接待地居民原有的文化認同感和文化自尊感。參與度低的社區居民因在旅游業的發展中所得到的經濟利益超低于其承擔的社會文化和環境成本,對旅游負面影響的感知較強,對旅游業發展的態度較為消極。旅游地居民的一切態度和行為都植根于他們對旅游影響的綜合感知。因此有效地調控居民的旅游感知是旅游業可持續健康發展的關鍵因素之一,根據社會交換理論,通過建立健全的旅游社區參與機制,充分考慮不同特征居民的利益要求,實現社區公眾有效地參與旅游發展決策乃至旅游業的經營管理,公正地分享旅游經濟利益,可以使居民保持在積極的方向上促進當地旅游業的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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