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铏《傳奇》小考

摘要：“傳奇”主要指唐人文言小說，后來也將宋元南戲、明清戲曲統稱為“傳奇”。“傳奇”一詞，似起源于晚唐裴铏的小說集《傳奇》。在此對“傳奇”一詞做一源流探究并對裴铏的《傳奇》一書做簡要的目錄學描述。

關鍵詞：“傳奇” 作者考證；歷代著錄；散軼情況

作者簡介：徐麗麗（1987.12-）女，漢族，山東淄博人。西南大學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08-0003-01

一、“傳奇”一詞

我們現在約定俗成地稱唐人文言小說為傳奇，其實，“傳奇”這種文學樣式，起初各有篇名，如元稹《鶯鶯傳》、白行簡的《李娃傳》等等。而“傳奇”一詞最早使用的該是晚唐裴铏用“傳奇”題名他的小說集。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傳奇”條云：“唐裴铏撰，高駢從事也。尹師魯初見范文正為《岳陽樓記》，曰：‘傳奇體耳！’然文體隨時，要之理勝為貴，文正豈可與傳奇同日語哉？蓋一時戲笑之談耳。”【1】歷代文人把文章看做是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陳振孫在他的《直齋書錄解題》中為批駁尹師魯說“文正豈可與傳奇同日語哉？”以文為戲的傳奇在士大夫眼中的地位之低自此可見一斑。一般認為在唐代雖然出現了像《鶯鶯傳》、《李娃傳》等今人稱為“傳奇”的文學樣式，但在當時并沒有一個明確的名稱來定義，直到裴铏用“傳奇”題名小說集，又因其《傳奇》在宋代的流行，才逐漸給唐人所創的這種文言小說的文學樣式定下“傳奇”這個名稱。（“傳奇”主要指唐人文言小說，后來也將宋元南戲、明清戲曲統稱為“傳奇”）

二、作者考證

《傳奇》的作者，歷代書目都確指為唐代裴铏，此向來并無異議，但其事跡不見史傳，裴铏的記錄寥寥無幾。僅《新唐書·藝文志》子部小說家記：“高駢從事”，但《兩唐書·高駢傳》中都未提及裴铏。據《全唐文》和《唐詩紀事》載，其“咸通八年（867）為靜海節度使高駢掌書記，加侍御史內供奉銜，乾符五年（878）為成都節度使副使加御史大夫銜。”【2】可見歷代書目記錄中沿襲了《新唐書·藝文志》中的說法，都以“高駢客”稱之。

三、歷代著錄

在歷代官、私修目錄及史書藝文志及關于小說理論評論類的書中雖詳略不同，但均有著錄。依次簡列如下：

《新唐書·藝文志》中首記：“裴铏《傳奇》三卷（高駢從事）”。

《宋史·藝文志》記載：“裴铏《傳奇》三卷，《傳載》一卷”。

《崇文總目》卷三小說類下，記：“傳奇三卷，裴铏撰。”

宋尤袤《遂初堂書目》小說類只存目“傳奇”，并無作者、卷帙等記載。

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小說類：“《傳奇》六卷，唐裴铏撰。高駢從事也。尹師魯初見范文正《岳陽樓記》，曰：‘傳奇體耳！’然文體隨時，要之理勝為貴，文正豈可與傳奇同日語哉？蓋一時戲笑之談耳！《唐志》三卷，今六卷，皆后人以其卷帙多而分之也。”

宋晁公武《昭德先生郡齋讀書志》小說類記：“《傳奇》三卷（清王先謙案袁本四十七奇作音），右唐裴铏撰。《唐志》稱硎高駢客，故其書所記皆神仙詭譎事。駢之惑呂用之，未必非铏輩導諛所致。”

明高儒《百川書志》小說家類：“《傳奇》一卷，唐裴铏撰，高駢客也，皆神仙詼譎事。《通考》稱三卷，又分六卷，今止二十二事，恐非全書。”

元馬端臨《文獻通考·經籍考》子部小說家載：“傳奇三卷”，并摘引《直齋》、《郡齋》文字。

明陳第《世善堂藏書目錄》卷上右稗史野史并難記載：“傳奇三卷，裴铏撰。”

魯迅《中國小說史略》：“迨裴铏著書，徑稱《傳奇》，則盛述神仙怪譎之事，又多崇飾，以惑觀者。铏為淮南節度副大使高駢從事，駢后失志尤好神仙，卒以叛死，則此或當時諛導之作，非由本懷。聶隱娘勝妙手空空兒事即出此書（文見《廣記》一百九十四），明人取以入偽作之段成式《劍俠傳》，流傳遂廣，迄今猶為所謂文人者所樂道也。”

汪辟疆《唐人小說》敘錄：“惟铏于唐末之時，文采典贍，擬諸皇甫枚、蘇鶚之倫，未能軒輊。今其書既不可見，即就《太平廣記》所錄諸條觀之，文奇事奇，藻麗之中，出以綿渺，則固一時巨手也。”

四、散軼情況

由上可見自《新唐書》、《宋史》、《崇文總目》、《遂初堂書目》以及《郡齋》皆著錄為《傳奇》三卷，《直齋》六卷并注明：“皆后人以其卷帙多而分之也。”但到高儒《百川書志》錄一卷，只剩二十二事，可見已是殘本，頗多散軼了。

《傳奇》本卷帙頗多，然大半已亡佚，被編入他書或者被列為他人著作而為世所未知者頗多。今人周楞伽編《裴铏傳奇》前言中說“《古今說海》、《古今逸史》、《唐人薈萃》中，見到很多單篇的唐代傳奇文，可見這類單行本流傳頗廣；《傳奇》原書亡佚，其中作品卻被拆散以單篇形式流傳于世，到后來竟至于連作者的姓名也逐漸湮沒不傳，或者被書賈胡亂署上他人的名字刊行。”【3】賴《太平廣記》、《類說》、《歲時廣記》、《紺珠集》等多有征引，周楞伽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裴铏傳奇》收《太平廣記》30條，《歲時廣記》中《文蕭》一條，按故事發生年代排列，共31條。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唐五代筆記小說大觀，穆公校點增入《紺珠集》所收《金釵玉龜》和《紅拂妓》兩篇，按編入《太平廣記》的卷數次第排列，共收33條。“今李劍國氏參的各書，共得佚文34條。”【4】

五、評價

《傳奇》多記神仙怪譎之事，尤以豪俠故事著名，如《昆侖奴》等經久傳世；人仙、人鬼戀愛故事如《裴航》等亦極具浪漫色彩。雖然大部分宣揚了道家出世思想，帶有濃厚的消極色彩，但其內容虛實結合，構思精巧，敘事委曲周詳，文筆優美典雅，亦多有可取之處，代表了唐傳奇的主要特點及最高成就，堪稱唐代小說之冠，其中許多故事也成為后世戲曲小說的武庫和淵藪。

注釋：

【1】[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M](宋元明清書目題跋叢刊·宋代第一冊).北京: 中華書局，2006.

【2】唐五代筆記小說大觀·傳奇·穆公校點說明[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3】周楞伽.裴铏傳奇前言[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4】黃大宏.唐代小說重寫研究[M].重慶:重慶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