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堂吉訶德式的騎士典雅愛情是一種沉迷于幻想中的虛無的愛,亨伯特對洛麗塔的愛是以瘋狂的肉欲沖動主導的。這兩種愛都不是真正的愛情。真正的愛情是建立在性欲基礎上,男女雙方產生濃厚的好感或傾慕,追求靈魂和智慧的不可思議的融合的。
關鍵詞:堂吉訶德 亨伯特 愛情
《堂吉訶德》和《洛麗塔》是西方文學上繞不過的兩座大山。主人公堂吉訶德和亨伯特身上體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愛情觀,一種偏向于精神之愛,一種偏向于肉體之愛。本文通過對比兩者的愛情觀,探討何謂真正的愛情。
《堂吉訶德》中寫到,堂吉訶德對騎士小說非常的迷戀,他決定去做游俠騎士。又因為“沒有意中人的游俠騎士好比是無葉無果的枯樹、沒有靈魂的軀殼”,[1]于是他選中了離他住的村子不遠的一位農家姑娘,并把她的名字改成“托博索的杜爾西內婭”。他認為自己對她的愛是成為騎士的必須品(杜爾西內婭只是一個“心愛的貴婦人”的符號,也有可能把愛傾注在別人身上),他自愿成為一個愛情的奴隸。每次打敗了“敵人”,就要求他們去朝拜杜爾西內婭,把她看成是貴婦、名門小姐,每次沖鋒陷陣,他便把她當作心目中的女神,同上帝并存,給予自己無比的信心、勇氣和力量,他希望自己能贏得戰功以博得心上人的歡心。但是堂吉訶德騎士式的愛只是僅限于精神之愛。在他愛慕她的這十二年里(他現在大約五十歲了),他見到過她的次數沒有超過四回,他從來沒有跟她講過話,她并不知情也并不在意。而且堂心目中無比美麗的愛人,只是一個胸脯長毛、滿身汗臭、有股男子氣概的牧豬女。一切的美貌和名聲只不過是堂自己想象出來的。這種在騎士傳統的感染下萌芽,靠想象完成的畸形的愛,最終也隨著堂吉訶德的最后醒悟而宣告破產:“我過去是瘋子,如今頭腦已經清醒;我曾經是拉曼查的堂吉訶德,如今,剛剛已經說過,只是好人阿隆索·吉哈諾。但愿我的悔悟和真誠能夠換回諸位從前對我的尊重。”[2]。一旦堂吉訶德不再存在,那么杜爾西內婭也必然地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典雅的精神之愛也是不存在的。
堂吉訶德雖生活在和平年代但心卻一直活在那個騎士到處冒險的年代,他無視現實的時間,沉迷于自己所創造的過去的時間里。《洛麗塔》中的亨伯特也是這樣,他也想活在過去那個有初戀女友的時間里。
童年時期與小姑娘安娜貝爾夢幻般的早戀可以說是亨伯特一生中最甜蜜的經歷。可是她的早夭卻帶給了亨伯特毀滅性的打擊。往后的日子里他都在尋找一個人來代替阿娜貝爾的位置,他熱切地渴望著九到十四歲的小女孩。后來,他遇到了洛麗塔。他驚訝地發現她和安娜貝爾很相似,“她們所共同具有的一切使她們成為一個人。”[3]從此,亨自童年起積蓄在心中狂熱的癡迷、不羈的欲望和壓抑,終于找到了發泄的出口,他想要占有洛麗塔,以完成自己童年的身份指認,把自己短暫的擁有安娜貝爾的童年愛戀變成永恒。后來他們在旅館發生了性關系。在他們近乎瘋狂的結合中,亨是用性的占有來彌補以前的童年心靈創傷,而洛只是出于對性的好奇。他們一開始的出發點就不是兩情相悅的愛情。他們沒有產生與愛情有關的真正關于心靈碰撞的花火與交流,更多的是關于肉體上的占有與滿足。對“本我”的失控注定了亨和洛只能在肉欲的狂歡之后燃盡自身的生命。這也是他們的悲劇命運的根源。
堂吉訶德和亨伯特的戀愛最后都走向虛無,沒有得到應有的幸福。堂吉訶德式的愛情偏向于典雅的精神之愛,在禁欲主義的影響下不帶一點性的色彩。亨伯特對洛麗塔式的愛是性欲強有力的膨脹和控制,是在性沖動本能的主導下的肉體之愛。這偏激的兩者都不是真正的愛情。
那么,什么是真正的愛情呢?或許柏拉圖的《會飲篇》中蘇格拉底的看法能給我們一些啟示:愛情是通過愛慕一個又一個美的身體而追求美本身的一種永無止境的理想。愛情是一個“逐漸上升”的過程:從一個身體、兩個身體→所有美的身體→重視心靈美→美的操持或培育→美的種種學問→美本身(美的理念,接近終極啟示)。這個過程由肉體之愛開始,升華為靈魂之愛,從而將愛情引到了“超越對象的表象,是對于真理的追求”[4]這樣的道路。當然,真正的愛情并不反對有節制的肉欲。性愛是愛情結合的自然前提和生理基礎,因為“愛情的動力和內在本質是男子和女子的性欲,是延續種屬的本能。”[5]
《會飲篇》中提倡的愛,是由愛慕肉體上升到重視心靈美,繼而轉向追求美本身。這種美是一種終極完整的美,是與自身同一的、由所有單一的美的東西以某種方式分有的美的相。由探索愛的過程,慢慢地擁有智慧,發現美的相,最終得到善。“愛企盼著善永遠成為他自己的善。”[6]從這個意義上說,真正愛情是建立在性欲基礎上的,男女雙方產生濃厚的好感或傾慕,追求靈魂的契合,追求智慧,追求靈魂和智慧的不可思議的融合,以達到美與美及“一”的完美結合的愛的最高境界。而這也恰恰是堂吉訶德和亨伯特得不到應有的幸福的根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