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的迷局

“我們生命中的一切都在不斷生長和增加，變得越來越豐富，你無法讓它停下來。”——讓·弗朗索瓦·赫奇耶

法國藝術家讓·弗朗索瓦·赫奇耶出生于1952年，自幼就表現出對攝影的濃厚興趣。1976年他自路易·盧米埃爾學院畢業后，曾經作為商業攝影師進行創作。2002年左右，他創造了“超維攝影（Hyperphotos）”的概念——由成百上千張數碼照片拼接組成單幅攝影作品。赫奇耶將他對文學與歷史的熱愛融入這些復雜的大幅攝影作品中，畫面中的文化寓意耐人尋味。

赫奇耶的每一幅“超維攝影”作品會集合600到3500張長焦特寫照片。他使用Photoshop將一張張圖片天衣無縫地“縫合”起來，人憑借肉眼分辨不出哪一張是起始，哪一張是結束。組合后的巨幅作品猶如一張巨大的拼圖，每張作品都可以放大至10米長，3米寬。

初見赫奇耶得“超維攝影”作品的人們將其看做是“超現實主義”的攝影作品，而實際上這廣闊的圖景中的細節無一遺漏地保留了下來，堪稱“高度寫實主義”的典范。在作品《理想圖書館》中，赫奇耶拍攝了參議院中的書架，在組成畫面的幾千個書架單元中，至少有2萬本書，觀眾從超維照片上可以清晰讀出每本書的書名。

如此事無巨細的創作帶來的巨大工作量可想而知，赫奇耶卻樂在其中。每創作一張圖片，他都要花費兩周到一個月時間。每一部作品中包含的大量圖片，由于拍攝時間的差異會產生色差。為了使這些組成部分完美匹配，他需要逐一調整每張照片的色彩平衡和飽和度，糾正圖像，統一場景的光線。

赫奇耶的作品充分體現出他對現實世界的洞察力，透過他的鏡頭人們仿佛走入精妙的夢境一般。畫面中時而會出現一個穿著灰黑色大衣的人影，那是他自己走入鏡頭扮演的“黑衣人”，沒有表情，也沒有姿態，與他層疊起來的謎樣畫面共同構成一個好似卡夫卡與赫胥黎的世界。

赫奇耶讓人們看到數碼技術給當代攝影藝術帶來的無限可能，他用以講述更復雜的故事，而不僅是玩弄視覺欺騙的把戲。赫奇耶說：“我試圖看清一切，更近距，也更廣闊的周圍世界，探索我所拍攝空間的各個角度；仿佛在時間中旅行，同時看到過去與未來。我的每幅作品都是個意識搭建的舞臺布景，我不滿足于只做出好看的圖片。創作中，我最先想到的是：我要講個什么樣的故事？我作品中的敘事總是在拍攝后建立起來的，完全來自拍攝地給我的啟發。令人驚訝的是，許多了解我所拍攝地點的人告訴我說：‘你作品講述的故事，恰好是我對那個地方的感受。’這就是種無意識的心靈聯系。”

讓·弗朗索瓦·赫奇耶說：“我們生命中的一切總是在不斷生長和增加的，越來越豐富，你無法讓它停下來。”他的超維攝影作品像一個個迷宮。他試圖抓住這個世界的旁觀者，引他們走入其中，開始參與這個游戲，然后迷失在充沛的現實細節之中，依靠個人視角來解碼這種復雜的現實，而赫奇耶并沒有提供迷宮的出路。正如我們生活與文化中展示的復雜性，永遠無法簡化為任何一種標準化的闡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