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軍：“我永遠留30%給自己”

北京11月已進入冬季，正午的陽光還是有些刺眼。朝陽區一處攝影棚外，一身寬松運動裝的胡軍從越野車上下來，和化妝師高聲談笑著走到棚里。環球人物雜志記者上前自報家門，他大大咧咧一擺手，招呼記者落座。

從10年前出演電視劇《天龍八部》中蕭峰一角，胡軍就走上了“英雄路”。之后，他幾乎演遍了中國歷史上的各路英豪：項羽、趙子龍、忽必烈、朱元璋、戚繼光，一直到少帥張學良、革命先驅李大釗……如今，他主演的電視劇《孤軍英雄》正在熱播，主人公車道寬再次成為觀眾熱議的人物。

讓觀眾想起英雄就想看我演

《孤軍英雄》是一部血性陽剛的戰爭故事。1942年，國民黨將領郝俊杰（李雪健飾演）預料到數年后國共必有一戰，苦心策劃出一套從內部搞垮新四軍的“金太陽計劃”。新四軍指揮員車道寬（胡軍飾演），以超乎常人的警覺性攻破了迷局。

近幾年，熒屏上軍旅片扎堆，觀眾大呼審美疲勞，然而《孤軍英雄》里的車道寬卻不一樣：燕京大學數學系的肄業生，會打仗，還懂政治，把一幫收編的偽軍官兵治得服服帖帖。“車道寬是我的一次嘗試，他不像其他英雄那么完美，這個人經常玩心眼兒、搗蛋，很鮮活。”胡軍說。

1米84的個頭、身材健碩，炯炯的目光里微含霸氣，憑外形，胡軍是導演們眼中“帝王將相”的不二人選。有人稱他是“英雄專業戶”，他也不否認，“我的確對英雄題材感興趣，因為他們太有故事了。”

同樣的稱呼，放在幾年前，胡軍并不愛聽。“最初覺得這是在禁錮我，后來發現不是，真正禁錮我的是我自己。”于是，他開始試著塑造不同的英雄。2003年，拍《楚漢風云》時，胡軍毫不猶豫地選了項羽。“人們都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可只有項羽在自刎后仍成就了英雄之名！他矛盾而真實。我鐘情于這樣的英雄。”2005年的《朱元璋》、2006年《西安事變》中的張學良、2008年《赤壁》中的趙子龍，“即便同是英雄，也有千萬種性情”，胡軍堅持不讓自己陷進英雄“高、大、全”的臉譜化窠臼中，“我不希望觀眾看到我就想起英雄，而是要讓他們想起英雄就想看我演。”“至于我，也不會完全放空自己投入角色的世界，我永遠會留30%給自己。”

導演楊樹鵬曾說過：“你們別以為胡軍就是那種‘完美英雄’，其實他這個人身上‘匪氣’很重。”正是這點“匪氣”讓胡軍的戲路更寬。電影《十月圍城》定角色時，他選擇了對大清愚忠的刺客閻孝國：“站在今天人們的立場上看，他是個反派，可他身上也有忠義二字。”諜戰劇《風語》中的特務頭子陸叢俊，是每天回家陪妻子的好男人，為了信仰能拋棄一切。“我選擇飾演這一路人物，是因為他們即使不是‘英雄’，背后也有更深層次的東西，有更真實豐滿的人性。”胡軍忘了自己在化妝，對記者侃侃而談。

這是一場游戲

看著如今叱咤熒屏的“硬漢”，誰還記得，曾經的他，只能站在舞臺的最邊緣。

胡軍生長在文藝之家。父親胡寶善、伯父胡松華都是名噪一時的歌唱家，一直希望胡軍能繼承他們的衣缽。胡軍卻對唱歌沒有想法，他在軍隊大院里長大，滿眼看到的都是軍人的風姿氣概。

高考時，在兒時老師的指點下，他報考了中央戲劇學院。大學期間，他是班長，也是畢業大戲里的男一號。可1990年畢業進了北京人藝，想要在話劇領域揮灑激情的他，遭遇的卻是一個話劇的寒冰期，“一年半的時間里，我都在扛大旗、跑龍套，永遠在舞臺的邊上。”工資每月只有160元，連原來的老師都看不下去了。胡軍開始出去拍電視。孟京輝的《先鋒戲劇檔案》里記錄了他一個“不光彩”的片段：“當年胡軍因拍廣告耽誤了話劇排演，遭到劇組成員的嚴肅質問：‘你會遇到各種吸引你的事。你是為了賺錢，還是搞藝術？’”

“兼職”的日子里，胡軍有過幾次被騙的經歷。一回，電視劇拍完了，片方卻不給片酬跑了。最后，還是導演把一堆道具變賣，象征性地給了點兒。辛苦多年，他依舊沉寂無名。“那種落差，誰都會郁悶。可我這人自我調節快，也就接受了當時的狀態。反正就踏踏實實演戲唄，少想點兒沒用的事。我也想紅啊，當時最大的心愿就是往街上一站，連賣咸菜的都認識我！”

轉折發生在1999年。胡軍演了人藝的話劇《原野》，“那是個‘先鋒派’的東西，排的時候感覺自己是懂的，真正演的時候越演越糊涂。”演出結束后，胡軍看到了一個觀眾的評價——“想看看不懂，想走走不了，想睡睡不著”。“當時就覺得不能在舞臺上耗了。”他開始主攻影視。

2002年，他憑《藍宇》入圍金馬獎影帝，但最終不得不看著獎杯被搭檔劉燁捧走，“那一刻我非常失落，但瞬間就明白：這是一場游戲，你應該玩它，不能被它玩了。”現在回想早年經歷，胡軍已經淡然。

這輩子就這個人了

與胡軍合作過的女明星，從鄭秀文到佘詩曼、劉嘉玲，都不諱言對他的欣賞。眾多“緋聞女友”里，以劉嘉玲最為有名。2003年，香港媒體拍到胡軍送她回酒店，兩人的緋聞傳出。后來，他們不避嫌地合作拍片，令緋聞再度升級，至今余波未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身陷緋聞，這自然成了采訪胡軍時繞不過去的話題，而胡軍也是娛樂圈里少有的不避諱談私事的明星。“人家喜歡你，和觀眾喜歡你一樣，說明你的工作和個性被認可。但你自己得清醒，交朋友是件非常開心的事情，別把這點意思弄成不好意思。”

胡軍和妻子已相伴十幾年，有了一雙可愛的兒女。前不久，他為父母操辦了金婚紀念。“兩年前父親一度病重，當他病好后我就開始琢磨這個事。他倆一路攜手走過50年，太不容易了。我覺得維系他們的不是傳統，而是愛情。我從他們身上看見了什么叫緣分。”“你現在也擁有這么一個有緣人。”“對，這輩子就是她，不折騰了！”胡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