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長去拉薩接女朋友,我把儲(chǔ)藏室整理出來打掃干凈,便成了哨長女朋友的閨房。藍(lán)天下,白云上,空曠的原野里。一輛豐田越野車滿載飄揚(yáng)的塵土向哨所爬來。我歡呼說,哨長回來啦。
兵們一涌而出,我揉揉眼,憋住呼吸。就在哨長女朋友露臉的那一瞬,兵們都張圓嘴睜大眼。大張和小李異口同聲地叫起來:哇噻——
看到兵們見了女人就傻呼呼的樣子,哨長抿嘴笑著介紹說,她叫紅花。
紅花很美,臉上常常洋溢著青春的活力和笑容。她的到來,給兵們帶來數(shù)不盡的歡樂。
飯前一支歌,兵們吼唱完,我就喊,紅花,來一首。兵們聽見喊,也跟著一起喊,紅花,來一首。
紅花站在一側(cè),微微一笑,嘴角露出兩小酒窩。她攏攏披肩秀發(fā)。邁步走到隊(duì)列前,把手里的碗筷遞給哨長。小聲哼唱一句,算是起了個(gè)調(diào),然后高歌《望星空》。雖然是首老歌,兵們聽了,渾身充滿力量,連中午的米飯也一掃而光,急得炊事員只好下面條。
紅花喜歡看書,老愛坐在門邊的窗戶下。我湊上前去,吵嚷著要和她打牌。她打牌老輸,漂亮的臉上總是貼滿紙條,但她從不生氣。有時(shí)我故意讓她,她還是輸。紅花對(duì)打牌不感興趣,可每次叫她,她都奉陪。哨長在時(shí),她就把牌往哨長手里一塞。笑嘻嘻說,你幫我收拾他們。
兵們和哨長打牌提不起精神,他老耍賴,玩不了幾把就散了。
知道紅花洗衣服去了,我脫下襪子端著臉盆過去??吹剿凉嵃坠饣氖直槐浯坦堑乃莸耐t,我挽起衣袖把她的衣服搶了過來。紅花不讓我洗,我們就奪來搶去。哨長看見,過來瞪我一眼,轉(zhuǎn)身離去。不一會(huì)兒,哨長拎了一桶的衣服過來。哨長把桶放到我面前說,洗。紅花就望著我咯咯咯地笑,平時(shí)我最煩洗衣服了,可這次洗起衣服來心情格外舒暢。
清早,紅花拎著包,叫我陪她走走。我倆就漫山遍野地跑。紅花很開心,她笑盈盈的,老問這問那。顯然,我已成了她在高原上的向?qū)?。走著走著,我們坐下了?/p>
紅花問,我來那么久,怎么不見有藏紅花呀?
你不就是藏紅花嗎?你是來哨所的第一個(gè)女性,有你,我們開心死了。藏紅花不僅花好看,還是名貴的藥材哩。藥書上說,它活血,主治憂思郁結(jié),有令人心喜的功效。
紅花晃了晃腦袋說,有那么神奇?可惜我沒見過。
回到哨所,已是中午。哨長站在門口氣勢(shì)洶洶,他把我叫去厲聲喝訴,跑哪去了?不請(qǐng)假,還空崗。我這才想起,上午我有崗。我立正站在哨長面前,一聲不響,是打是罵全由他了。紅花見我委屈的樣子,勸哨長說,算了。哨長便把矛頭指向紅花,當(dāng)著大家的面像罵我一樣地罵她,你,都是你,明天你就給我回去。
紅花嘴一噘,閃身離開。紅花沒有回去。為此,她和哨長還賭了一陣子氣。
星期天,我叫上大張和小李。跑到幾十公里以外的地方去尋找藏紅花,在一陡坡處,終于找到了藏紅花。我去挖采,一不小心,跌下山崖,滾落時(shí)我懷里緊緊抱著藏紅花。等我醒來,發(fā)現(xiàn)頭手腳裹滿了紗布。
出這事后,紅花要走了。
我拄著拐杖出來,大張手捧一盆藏紅花送給紅花。紅花說,藏紅花內(nèi)地不好養(yǎng),還是留在哨所吧。說完,紅花張開雙臂擁抱大張,小李,當(dāng)然還有我……哨長早轉(zhuǎn)過身去,不看這一幕。
送走紅花,哨長解脫了似地說,紅花是在校實(shí)習(xí)生,她是我的小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