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富恩特斯與他的墨西哥身份

摘 要：卡洛斯·富恩特斯是墨西哥著名作家、拉美文學大師，也是當代西班牙語文學界最具影響力的作家之一，身后給這個世界留下了超過60部作品。被譽為“在世界上最高產和最為人認可的墨西哥作家之一”。他對西方文明的了解和對拉美落后現狀的深刻探究，使富恩特斯對自己的祖國產生了強烈的憂患意識，在抨擊墨西哥社會弊端的同時，發掘并弘揚墨西哥民族文化和傳統。在斗爭中堅守著自己的墨西哥情節，執著地尋找著自己墨西哥身份的斗士。

關鍵詞：卡洛斯·富恩特斯 墨西哥 身份

在繼2010年馬里奧·巴爾加斯·略薩榮獲諾貝爾文學獎給世人帶來驚喜之后，時隔兩年，人們將目光再一次投向拉美文壇，鎖定了卡洛斯·富恩特斯。然而這一次，留下的卻是無盡的遺憾和悲痛。這個墨西哥現代小說的奠基者、西班牙語世界最具影響力的散文家和小說家、拉美文壇主將因心臟并發癥在墨西哥城辭世，離開了這個充滿了他的文字、他的關注和他的讀者的世界，享年83歲。

一、文豪與語言外交家化身

卡洛斯·富恩特斯生于馬拿馬，卻是地道的墨西哥人。隨外交官的父親輾轉 美國、墨西哥、阿根廷、智利、巴西、瑞士上學。自幼愛好文學，并顯露其才華。在隨父母居住智利期間，他12歲便創作了幾篇短篇小說，并發表在大學的雜志上。1950年他在墨西哥國立自治大學法律系畢業，開始從事外交活動。盡管他曾任墨西哥派駐日內瓦的各國際組織的代表、墨西哥駐法國大使等外交公職，但他仍在業余進行文學創作。1954年他發表短篇小說集《假面具的日子》，在文壇初露鋒芒，1959年他發表的第一部長篇小說《最明凈的地區》使他一舉成名。上世紀60年代初炫然崛起，成為當今拉美文學界上成就卓著、引世注目的一代文豪。出版作品有短篇小說集《戴面具的日子》、《盲人的歌》、《燒焦了的水》和《水晶的邊界》，長篇小說《最明凈的地區》、《良知》、《阿爾特米奧·克魯斯之死》、《換皮》、《神圣的區域》、《一個遙遠的家庭》、《老美國佬》、《與勞拉·迪亞斯共度的歲月》、《狄安娜，孤寂的女獵手》、《墨西哥的五個太陽》等。在眾多著述中，最著名的作品是1962年發表的《阿爾特米奧·克羅斯之死》，這部作品受到拉美文壇的普遍好評，認為這是一部“最為全面、最為完美、成就最為顯著的小說”?？逅埂じ欢魈厮古c哥倫比亞的加西亞·馬爾克斯、阿根廷的胡里奧·科塔薩爾、秘魯的巴爾加斯·略薩并稱為拉美“文學爆炸”四大天王，與小說家胡安·魯爾福、詩人奧克·塔維奧·帕斯一起被譽為墨西哥20世紀文學三巨頭。作為拉美“文學大爆炸”時代的作家，富恩特斯和馬爾克斯、略薩一樣，對他們成長生活的拉美大陸及其歷史作了深刻的反思。就像加西亞·馬爾克斯所說：“我們大家都在寫同一本拉丁美洲小說：我寫哥倫比亞的一章，卡洛斯·富恩特斯寫墨西哥的一章，胡里奧·科塔薩爾寫阿根廷的一章，何塞·多諾索寫智利的一章，阿烈霍·卡彭鐵爾寫古巴的一章……”。

富恩特斯杰出的文學才華和風采的外交，國人譽他為“墨西哥的國寶作家”與““墨西哥語言的外交官”，整個民族心靈導師。墨西哥總統卡爾德隆在哀悼的當天曾盛贊富恩特斯為“一位最具世界影響力的墨西哥作家”。墨西哥國家文化藝術理事會稱贊富恩特斯為“在世界上最高產最為人認同的墨西哥作家之一”?，F實中，富恩特斯雖然屢次與諾貝爾文學獎擦肩而過，但在讀者的心目中，他早已是一名真正的諾貝爾獎獲得者。

卡洛斯·富恩特斯的一生幾乎包攬了西班牙語世界的所有文學大獎：1967年獲西班牙“小叢書文學獎”，1977年獲委內瑞拉加列戈斯國際小說獎，1979年獲墨西哥國家文學獎，1984年獲墨西哥國家文學獎，1987年獲塞萬提斯獎，1992年獲法國榮譽軍團勛章。1994年獲西班牙阿斯圖里亞斯王子文學獎等。

二、敢于直面人生的謳歌者

卡洛斯·富恩特斯在肯定與批判、在發揚與憂患中向我們展示著墨西哥這個偉大的民族，她的語言、她的歷史、她的文化、她的傳統、她的風情。在這其中洋溢著驕傲、自豪，但也充滿了悲痛、無奈和擔憂。

他的作品已成為了他精神的化身。正如卡洛斯·富恩特斯自己所說，他一系列小說的主題總是圍繞著一個中心，并且這個中心一次又一次地在小說中出現。這位墨西哥作家曾經說過，他的小說就如果縈繞在一個獨自前行者頭腦中的念頭一樣。富恩特斯也從不同角度、不同方面向我們闡釋了這一點。那么縈繞在卡洛斯·富恩特斯腦海中的是什么呢？那便是對墨西哥身份及對其歷史的反思。

在富恩特斯年輕的時候，墨西哥就成為了他心中的一個問號和謎團。自幼隨父親漂泊于美洲多國的成長生涯，國外不同文化的熏陶在富恩特斯的心靈深烙了別樣的印記，并且這種國際化的生活經歷也時刻塑造著他。他對祖國的了解始終存在隔閡，但是墨西哥卻是他作品永恒的主題和基調。當時的墨西哥只是一個讓人們覺得遙遠、觸不可及的國度，占據著無關緊要的地位。但是在1938年，發生了一件決定性的事件，即墨西哥石油國有化，這一舉動將歐美石油公司悉數趕走，美國利益受損，美墨關系緊張。當時，卡洛斯·富恩特斯還在華盛頓求學，一夜之間，他在學校遭到仇視，受到同學的冷落。“一瞬間，我成了學校被排斥的對象，在同學之間，他們也對我冷眼相看，攻擊不斷。”卡洛斯·富恩特斯在回憶中這樣寫到自己當時的境遇。還是孩子的富恩特斯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獨具墨西哥風情的性格，自己始終屬于墨西哥這個國家，屬于西班牙語，并且屬于那里的風土民情，自己是墨西哥人，而非美國人?！皬哪且豢唐?，我發現我的祖國是真實存在的，墨西哥就是我的身份，然而我自己的骨子里卻還缺少那種身份。”墨西哥從那時起對于富恩特斯來說已成為一個不可逃避的事實。

三、憤世嫉俗的英勇圣斗士

墨西哥人究竟是什么樣的？我們從哪里來？我們往哪里去？這些問題成為日后貫穿他文學創作的主題。從此在富恩特斯的漫漫一生中，在回憶和期望中書寫著墨西哥，向世人展示著墨西哥。對于墨西哥，他有過不滿，有過指責，有過批評，并因此一度曾成為眾矢之的。有許多批評家發表文章譏諷卡洛斯·富恩特斯常年旅居歐美，無法身臨其境地真正了解墨西哥，其作品簡單膚淺，只是將墨西哥當噱頭，為其博取在海外的影響力罷了。時常游離于祖國之外的他，面對自己的這種不為他人所理解的自我流放，有過這樣一段解釋：“對于我來說，離開墨西哥是非常有必要的，并非是出于我不愛國的思想。這個國家現在的知識階級是病態的，人們偏向于記恨和自我毀滅。我需要從遠距離去看墨西哥。當然也有人是近距離在觀察著墨西哥，如魯爾福。但我不那樣做，如同俄國作家尼古拉·果戈里看俄羅斯一般，我也要這樣去看墨西哥?！痹谶@種愛恨交織的對立關系下，墨西哥的文化、神話、歷史和現實永遠都是卡洛斯·富恩特斯分析和爭論的焦點。這種迷茫和困惑一直能追溯到帕斯《孤獨的迷宮中》中，帕斯的這種思想為上世紀50年代的墨西哥作家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富恩特斯并不是這一代作家中唯一的一名，但卻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作品《最明凈的地區》展現出墨西哥城各種不同生活的小說以批判的眼光毫不留情地揭示出墨西哥革命中所隱含的弊端，《阿爾特米奧·克羅斯之死》踐行了他所有的觀點并成為了流傳至今不朽的經典之作。

對西方文明的了解和對拉美落后現狀的深刻探究，使富恩特斯對自己的祖國產生了強烈的憂患意識，在抨擊墨西哥社會弊端的同時，發掘并弘揚墨西哥民族文化和傳統。就這樣，以筆為槍，在作品中對墨西哥社會的現狀和陰暗面進行深入挖掘和揭露，在斗爭中堅守著自己的墨西哥文化傳統和民族本源，堅守著自己的尋根問祖情節。

逝者已去，生者如斯。雖然卡洛斯·富恩特斯已經離開了我們，但他的作品、他的精神、他的思想將永遠相伴，向我們展示著那個苦苦地并執著地尋找著自己墨西哥身份的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