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馮,你沒問題,太沒問題了”這是執導過《黑洞》、《冬至》等精品劇作的第六代“名導”管虎,給《女子軍魂》中的演員馮秦川最精辟的評論。而在談笑風生之時,朋友也會突然繃直了臉,看著她,表情略顯嚴肅地說:“老馮,你永遠都不知道,你有多牛。”
“老馮,你太沒問題了”
抗戰電視劇《女子軍魂》該劇即將重磅推出,這是繼2009年央視“最高收視率”的《沂蒙》之后,管虎導演再次鎖定戰爭中的女人。這部由閆妮、耿樂、陶慧、馮秦川等聯袂出演的紅色革命題材劇,以一支女子隊伍的發展為主線,講述了紅軍女戰士扛起鋼槍、走上革命戰場的故事。
管虎說,《女子軍魂》是獻給為新中國浴血奮戰的革命母親的劇作。在這位聚焦于“戰爭·女人”的“怪才”導演看來,這是一群“鮮為人知的中國女兵”。“她們是戰士,也是女人。她們的信仰、堅持、堅韌和義無反顧,讓今天忙碌的我們無比羨慕。”
女人像男人一樣雷厲風行,便要付出超于常人的代價。拍戲之中,拎著十幾斤的輕機槍來回跑、手里磨出繭子的那些苦,身為軍人的馮秦川都習以為常。從小生長在部隊大院、參軍十幾年,也出演過許多軍旅電視劇的秦川說,雖然她不憚于傾訴苦累,但這部“特別的”戲的確“值得一說”。
現代青年:在這部戲中,你扮演一個什么形象?
馮秦川:這部戲比較特別,是一部女兵群相戲,每個人物的形象特征都很突出。我飾演一位為了報仇而入伍的母親,就像管虎導演說的,“驍勇善戰”的女性。這個角色話很少,性格有點愣,但是槍法很好,而且行動力強。這樣的人物很挑戰演技,因為臺詞少,就必須著力于表情和行動,才能更加凸顯人物性格。從造型上來說,是板寸頭,臉上、身上都臟兮兮的,一把土、一把泥的樣子。以至于拍戲的間隙,我們去洗手間的時候都能把人嚇著,人家以為我們是男的。
現代青年:角色寡言少語。不擔心沒分量?
馮秦川:雖然是一部群戲,但這部戲的特點是,每個人物的性格都非常突出。在一部影視作品中,每一個人物角色肯定都有它的存在價值和可演繹的地方。只要把一個小角色詮釋地完整到位,從中綻放出一定光彩,我覺得就是成功的。比如葛優老師,演了那么多年小角色,卻讓觀眾對每個角色都刻骨銘心,我覺得就非常成功。單純為了戲份去跟那么多戲,從頭跟到尾,沒用。
現代青年:行軍打仗的戲,是不是有不同于一般題材的難處?
馮秦川:去年年初的時候,《女子軍魂》在四川的蓬溪縣城開拍。那是四川一年最陰冷的時候,裹著軍大衣都難抵擋寒氣。山里下了雨雪,車輪就容易陷進去拔不出來。所以,劇組每天要來回走十幾公里,像行軍一樣趕到拍攝地點,趁天亮拍戲,拍完又要徒步回到公路上,再乘車返回駐地。成天得拎著十幾斤重的輕型機槍來回跑,所以四肢酸疼都是常事。很辛苦,但是大家在一起很快樂。
現代青年:特別艱苦的環境中。快樂都會不太一樣。
馮秦川:我們幾乎學會了走到哪,就在哪兒生活。天冷的時候,幾個人餓了就去老鄉家里買香腸,架上火,烤著吃。一拍就是兩個月。在山里那種惡劣的氣候中,什么事兒都得將就。我們那會兒還開玩笑說,別回到北京之后不會用洗手間了。
現代青年:對自己的表演滿意嗎?
馮秦川:我個人覺得挺成功的。引用管導的話是:“老馮,你等著吧,你沒問題,你太沒問題了!”呵呵。我還是很期待的。畢竟這個人物個性非常鮮明,有點愣,但是很敢沖的那種。我非常喜歡,也盡我所能去詮釋和演繹。
演戲“不求多產,只求經典”
16歲參軍到部隊做文藝兵,她被形容為主持、小品、快板、相聲全能的軍花和才女。1999年,馮秦川以全軍第一的成績考入解放軍藝術學院(以下簡稱“軍藝”)的戲劇專業。
如今,畢業八年,排戲十幾年,秦川說自己始終是一種“不求多產,但求經典”的心態。“演員不是什么戲都演。我接戲可能不多,但是我要出精品,每一部都要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2003年,由裘山山同名小說改編、解放軍藝術學院排演的大型舞臺劇《我在天堂等你》在北京首次公演,作為軍藝的優秀學生,馮秦川飾演了該劇核心角色之——已是孩子母親的紅軍女隊長蘇玉英。一個少不諳事的清純女孩飾演成熟穩重的“蘇大姐”,對秦川來說,這是一次挑戰自我的機會。
時間證明,這部舞臺劇獲得了空前的成功。此后三年內,該劇陸續演出400多場,榮獲20余項國家戲劇大獎,幾乎囊括了當時國內戲劇藝術的全部重要獎項。
同年,她還參與到爆笑話劇“開心麻花”的創作中。作為一次從嚴肅話劇到無厘頭搞笑話劇的轉變性嘗試,這部以盤點調侃年度熱點人物和事件為主題的搞笑劇意外地平地崛起,反響驚人,在當時不甚繁榮的舞臺劇領域擁有了一大批粉絲。此后13年,該劇以最好的商業票房成績,成為屹立不倒的新生話劇領軍品牌。
她在《迅雷之旅》、《星空并不遙遠》等軍旅影視劇中扮演過莊嚴的軍人,參演過無厘頭搞笑劇“麻花”的創作,也在《D樣生活》中演繹了當今草根族的悲喜,甚至在古龍名著《流星蝴蝶劍》中嘗試過柳葉兒這類古裝角色。
從舞臺劇到影視劇,馮秦川說自己一直懷揣著好奇和探索的心態,試圖一步步地突破“女兵形象”的束縛,挑戰更豐富的角色。“突然有一天發現我還能演某種人,就特別高興。”然而,無論扮演什么角色,她身上那種天生的軍人品質——堅強、直爽、樂觀和踏實,都從未離開過。
現代青年:在軍藝的時候,印象最深的一部戲是什么?
馮秦川:應該是《女仆》這部話劇。這是法國作家讓·日奈的一部著作,只有兩個女仆的角色,我飾演其中一個。女仆這人物是矛盾和復雜的性格,把憤怒、不滿、憎恨、嫉妒、艷羨、崇拜、渴望和自卑等種種情緒都融于一身。那是一次非常不一樣的體驗,我喜歡那種在舞臺上盡情表演和釋放的狀態,如果有機會,以后還想出演這樣的角色。
現代青年:《我在天堂等你》讓人覺得。軍藝的人有一種特別的氣質?
馮秦川:也許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他們都說,我一看就是軍人。軍藝畢業的人,可能在氣質上有些不同。軍藝學生和普通軍人一樣,每天早上出操,疊方塊被、軍事訓練,晚上點名:每天要穿軍裝,每年要下基層體驗生活。
現代青年:有人喜歡“麻花系列”。也有人批判它沒內涵。你怎么看這些評價?
馮秦川:舞臺劇能夠獲得那么高的票房很不容易,說明“麻花”是有市場的。很多人批判說它搞笑、沒內涵,其實藝術很難界定好壞,標準總有不同。在我看來,能讓觀眾哪怕一部分觀眾認可,就是好作品。有藝術家覺得自己很“藝術”,但是作品卻不被觀眾喜歡,就會覺得很孤獨。其實,藝術作品是要看市場的,有了市場才會有更大的資源去做更好的藝術品,不斷壯大和提升自己。這是一個挺務實的想法,我總覺得空談沒用,必須落到實處。
現代青年:現在最想挑戰什么角色?
馮秦川:我還是喜歡現實題材的本子。其實特別想挑戰那種神經質的、性格極端和偏激的角色。當你覺得把它把控很好的時候,你會覺得特別爽。你生活中不能進發的情緒,在戲里都能進發,而且有種成就感。這個社會壓力大的時候,每個人身體里都會掩藏一些東西。那是種病。我就希望能夠演出真實的生活,給人一些思考。
沒“北漂”過,但也遭過罪
她形容自己從小就是個能吃苦,容易滿足的樂天派。“我爸爸是軍人,從小家里把我當男孩養。”馮秦川說,從軍藝畢業后,她也遇到很多挫折,但她一直信奉“上天是公平的”。
“我很欣賞那些并不順暢,卻通過自己努力在其他行業取得成就的朋友。我很幸運地沒有‘北漂’過,但是在別的地方遭過罪。所以老天是公平的,有失就,必有得。”
現代青年:畢業近十年,有沒有覺得很難的時候?
馮秦川:也談不上是困難,應該是誰都會有的一些經歷吧。從剛畢業跑劇組時候的被刷、被罵,到工作中的各種困難,其實在這行很正常。誰沒遇到過啊?每個行當都不容易,身在這行,就要吃這行的苦。畢業幾年之后是有那么一段時間,心情比較低落,后來我就想明白一個道理——氣場很重要。一個開心的人會有很強大的氣場,豁達一點,事情發展方向和原來就可能不一樣,也就容易順利。
現代青年:經歷那些挫折,你會常常思考嗎?
馮秦川:我在想,說我會思考,不知道上帝會不會發笑呢?呵呵。所謂的思考就是會發一些小感慨吧。因為我也比較感性,喜歡看書,看電影。做了這一行,你必須大量看書,就慢慢形成習慣了。后來發現看書挺好的。讀萬卷書不過也是個讀者,你得從里面學到點什么。一個人的人生觀和世界觀,一部分是從別人的言論和經驗中學習的。
現代青年:你說自己“需要改變一些思維”。最想改變什么?
馮秦川:我以前太固執,堅持的事情就不改,認準了就是死理兒。但是在這些年的成長中,慢慢地就對這點有了特別的感觸。其實自己有些想法是對的,有原則也是好的,但是人應該變通。人的坎坷有時候不是外界造成的,是和心態有關的。
相比某些用來做宣傳的名人博客,馮秦川的實名博客透明地很大膽,她不在乎別人從中猜測或杜撰什么。無論是身處藝術圈還是做人,無端的猜測或者誤解都不可避免。而她更愿意抱著一種“是非曲直任人評論,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淡然態度。
在北京生活了十幾年的馮秦川身上,有川妹子的直爽和北京姑娘的豪邁。不忙的時候,她喜歡招呼朋友到家里來,準備些地道的辣口川菜和火鍋給大家。“這幫朋友天天來這兒蹭飯。我喜歡做飯,也愛做給他們吃。我一個人做飯沒勁,做完也得有人欣賞啊!”
她在一篇名為《我的悲傷,你看不見》的博文中只寫了一句話:傻子才悲傷,傻子特別多。她說,自己就是這樣一個‘‘傻”到很容易上當的人。“在一個地方跌倒了,我下次還相信別人:還在同一個地方跌倒。不過,每失去一個朋友,會同時得到一個朋友。你會發現誰始終和你站在一起。”
在這些朋友中,秦川提到了密友陶惠。在沒有煩惱的大學時代,秦川和如今同為知名演員的陶惠常常伶牙俐齒地斗嘴,就專業上的問題爭論不休。而畢業后經歷的一些事情,漸漸讓兩人明白彼此之間一路走來的默契。“這些年我們一直在彼此身邊,相互幫助和鼓勵,像連體人一樣。我特別感謝她,感謝這些朋友。”
她的博客中時常出現很“man”的搞怪圖片,幾乎和眼前這個溫柔、清新的女子搭不上半點關系。但是“爺們”一樣爽朗的談吐背后,卻是她細膩和感性的一面。提起不能守候在身邊的父母,伶牙俐齒、文采飛揚的秦川頓時不知如何形容。“我挺恨以前那個自己的,很不懂事,老讓他們生氣。現在不拍戲的時候就老想回家。”
馮秦川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記者的問題。對一些涉及隱私的問題,她也巧妙地“四兩撥千斤”,輕盈地閃躲開。這個善良到“逢人必信”的女子,在保持爽朗和伶俐的同時,也多了一絲應有的警戒。
帶著一份對人生積極和淡然的態度,馮秦川在演藝生涯中并不貪戀。盡管編寫過劇本,她卻直言自己不會向導演等方向“多棲”發展。“編劇可能作為一種興趣,導演不敢想。一輩子能做好一個職業已經很不容易了。”
采訪手記:
約好下午3點的采訪,出人意料的,秦川2點半就抵達約好的咖啡廳。當我們急匆匆趕來并致歉的時候,她大方一笑,說:“沒關系,千萬別這么說。你們能遲到,但是我不能。”
盡管是一襲時尚的黑色OL裝扮,她的軍人氣質卻在自然端莊的坐姿、干練的妝容和爽朗的笑聲中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當問起她還有什么需要補充的問題時,她特別坦誠地說,希望我們能更多地關注和討論她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