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詞串”為支點,優化《泥人張》教學內容

“教材無非是一些例子。”葉老這句話告訴我們：教學內容的選擇重要的是要引導學生探索文本所隱含的規律性的東西。語文教學不能只停留在理解文本和完成課后練習上，最重要的是引導學生去探索文本所隱含的言語智慧與語言藝術，比如：文本是怎樣用幾個關鍵詞來準確地表達自己的愛、恨、情、仇；文本是怎樣選用通過這幾個詞建構起來的典型事例來表明自己的觀點；文本使你受到了什么教育、明白了什么道理等。這種把文本中的關鍵詞語串連起來構成文本理解的主線，我稱之為“詞串教學”。“詞串教學”的有效運用，能起到四兩撥千斤的作用，精化教學內容，提高閱讀教學的效率。從教學《泥人張》一課的過程和效果看，運用這一教學方法具有獨特的便利和優勢。

一、讓關鍵詞的尋找和串連成為《泥人張》教學內容選擇的優化過程

宋陸游云：“論文有脈絡，千古著不誣。”人身脈絡是人的命脈，文章脈絡是文章的生命線。若學生能抓住文章的脈絡，理解課文事半功倍。

從表面上看，課文中的一些好詞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但如果將它們連綴成串以后，學生就會憑借一個個詞所構建的框架伴隨著誦讀的語流，在頭腦中形成一幅整體的畫面并身臨其境。

《泥人張》一文的主人公是生活于市井里巷中的奇人高手，其高超手藝是民間藝術之海中一朵晶瑩的浪花。面對這樣一篇富有情趣的文章，如何實現情感培養和語言涵育的雙重教育價值，如何有效地促進學生想象力養成，可以作為《泥人張》教學價值的支點。

《泥人張》一文教學內容的選擇點有很多：可以是領會文章的思想內涵；可以是評價人物形象；可以是品味文中個性化的語言。然而如何在教學中找到一個這三者的聯結點？可以用“詞串”來構建《泥人張》教學內容的樞紐。

文中有三類人物：他們是“俗世奇人”（泥人張）、“雅世俗人”（海張五）、“俗世閑人”（眾人），這三類人物碰在一起，必能生發故事，文中推動故事情節的關鍵詞是哪幾個？可以引導學生從故事的起因、經過、結果中尋找。

學生在尋找過程中實際上就是對教學內容的感知、理解、內化過程，就是對語言的篩選、整理、品味過程。比如：

師：老師在想，這樣三種人碰在一起，肯定有故事。

（屏幕）那么，文中用了哪些關鍵字詞來推動故事情節的展開？

師：我們找故事的起因、經過和結局。老師也找一找，看老師找的和同學們找的是不是一樣？誰先找到誰到黑板上寫，只能寫一個。

生1：（寫）找樂子。

生2：（寫）賤賣。

生3：（寫）“回報”。

生4：（寫）牛。

師：同學找了4個字詞。這4個字詞里面，回報、找樂子和賤賣有些重疊。故事的起因是？

生：找樂子。

師：老師覺得應該是“牛”。然后是找樂子、賤賣。看馮驥才的功力，他為什么要用這三個字？

“牛”、“找樂子”和“賤賣”，這三個關鍵詞，構成了本文敘述的三大元素。從文眼切入，可以簡潔精練地處理好一篇課文，也是學生深入了解課文內容的關鍵，拋磚引玉，帶領學生對文本展開解讀，教學內容有了學生自由發揮的空間；同時，啟發學生思維，由此可以得心應手，舉重若輕。

二、“詞串”的教學過程，就是《泥人張》教學內容的深度挖掘過程

套用龍應臺先生《百年思索》里的一句話，語文“除了岸上的白楊樹外，有另外一個世界可能更真實的存在，就是湖水里頭那白楊樹的倒影”，深度自然離不開岸上的“楊柳”，但更為重要的是那個與我們個體生命直接觀照的“倒影”的層面。我們把它用在語文教學上，如果說岸上的“楊柳”是語言文字，那么它的“倒影”就是語言文字背后的精神、文化意蘊。在這樣的一個層面上，語文教學的深度就是進入文本時自我精神世界與文本蘊含的相互觀照。

同樣是《泥人張》教學，在選擇了這三個關鍵詞之后師生的探討，便順理成章地有了深度。譬如“賤賣”一段：

（屏幕）賤賣

生：我覺得“賤賣”的意思是說價格低廉，價格低廉說明在泥人張心中，海張五的地位是很低的。

師：這對推進故事的情節發展有什么作用？

生：這為下文作了一個鋪墊，因為下文中說“第二天，北門外估衣街的幾個小雜貨攤上，擺出來一排排海張五這個泥像，還加了個身子，大模大樣坐在那里。而且是翻模子扣的，成批生產，足有一二百個。攤上還都貼著個白紙條，上邊使墨筆寫著：賤賣海張五”。

師：“賤賣”是指不值錢的，泥人張就來了成批量的；成批量的，說明價格高不高？不是說賤賣都沒人要么？最后誰買了？

生：海張五自己花大價錢買了。

師：這好像海張五還是挺男人的，輸了就認宰。

這與海張五的狂妄、橫行霸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里已經不僅僅是一種概括，更包含了故事情節的邏輯推進和人生價值的判斷上，同時，對課文中語言修辭奧妙的品味也大大加深。“楊柳”在水中有了“倒影”，那就使“賤賣海張五”的手藝人泥人張不畏強權、敢于同惡勢強勢作斗爭的品質躍然紙上。

這里是作者按照自己的價值取向所創作的語言文字，是作者發自心靈深處的震撼。作者想通過這些語言文字將自己這一震撼所感悟到的東西傳染給讀者，希望讀者生發出與自己同樣的愛、恨、情、仇的情感體驗。

與作者一道經歷一段生命的歷程，走進作品主人公的內心，與作者產生共鳴——愛恨同斯，感悟各異。這就實現了“詞串”對教學內容的深度挖掘。

三、“詞串”的融合過程，就是學生人生價值的構建過程

有人說“一堂好的語文課，存在三種境界：人在課中、課在人中，這是第一種佳境；人如其課、課如其人，這是第二種佳境；人即是課、課即是人，這是第三種佳境。境界越高，課的痕跡越淡，終至無痕。因此，課的最高境界乃是無課。”

馮驥才在《讀書時間·馮驥才專訪》一文中也曾說過:“《俗世奇人》以天津地方的生活和長期流傳津門的民間傳說作為我的素材，但是我要寫的主題遠遠是要穿透這個生活的本身寫清末民初這個地方的人文形態。如果講它的主要特點，就是天津人的文化性格。”

如何讓學生感悟天津人的文化性格，進入人課合一的佳境呢？《泥人張》教學最后，讓學生用“牛”、“找樂子”、“賤賣”這三個詞根據自己的理解講述故事，亦可配合天津快板藝術來講述。

用“詞串”講故事，是學生對《泥人張》教學內容的重構過程，也是學生情感態度價值觀的構建過程。對于初中學生而言，他們的社會經歷尚且簡單，我們不該將人生人性的復雜全教與他們；但引導他們懂得會運用語言文字直指人生人性，可為他們日后觀察審視人間萬象世道人心提供了一把鑰匙。有了這把鑰匙，學生自然會不斷地反芻這一課文中所體現的精神，也會不斷地對人的尊嚴、對手藝人的風骨有愈來愈深的領會。因此我們不妨說，這樣的教學或可為他們人生成長打造底色，提供支點，也許使他們的生境中充滿樂觀精神，以及對于惡勢力抵御和抗爭的智慧，從而實現其藝術化的別樣人生。有了智慧化的、藝術化的人生趣味，就可以在灰色或黑暗的生境下活出彩色和亮色。

[作者通聯：浙江杭州市桐廬縣三合初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