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如覺得雪后故宮最美,清寒之中有著蕭殺與岑寂。她的新書《再見故宮》的封面正是這一派景象,故宮的紅墻和黃瓦上都蓋滿了白色的雪,更顯威嚴和滄桑。《再見故宮》是一本跨界圖文書,先有被稱為“故宮攝影第一人”李少白的圖片,再有安意如的文字。
李少白曾于2008年出版中英文雙語畫冊《看不見的故宮》,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故宮迷”,在看過安意如的詩詞鑒賞書后,他提出了合作的想法。安意如也很有“故宮情結”,“我生活在北京,每次走到離故宮近的地方,心里就會有莫名的觸動,感覺它離我很近,又離我很遙遠。我一直想為它寫些什么,或者說對它進行一次完整的傾訴,這次寫這本書,算是了了一個心愿。”
關于故宮的書并不少,宮廷戲這些年的熱播也讓人們加深了對故宮的想象。安意如覺得自己寫的是歷史,沒有意淫或想象,但這本有著“唯美故事”和“詩一般的語言”的書,自然是和嚴肅的史書有所區別的。
最初,安意如和李少白打算把新書命名為“情色故宮”—安意如寫的是情感,李少白拍的是顏色,但最終因為擔心被誤解而換成了比較中庸的《再見故宮》。
安意如花了三年時間來寫這本書,從朱棣奪位、靖難之變后遷都北京,肇建紫禁城開始,以全景式的寫法貫穿整個明清的歷史。“我想以故宮為線索,沉下心來寫一段歷史,看看我們從中能獲得什么啟示。”她告誡那些玻璃心的少女讀者,“許多穿越劇、宮廷劇都把故宮里描寫得錦衣玉食,宮女太監為所欲為,其實在明朝,宮女的地位極其低微,待遇非常差,因膳食分配不均而餓死宮女的事件時有發生,但這些都被埋藏在紫禁城的繁華之中。還有什么宮女與阿哥聊天作樂,這些在真實的歷史當中是想都不要想的。穿越可以,但別一本正經地‘穿’錯了,得對歷史有最基本的尊重。”安意如覺得故宮的底色是悲涼的,很多人的一生都被擱置在里面,沒有選擇的自由,更多的是無奈的悲劇。“皇帝和妃子也是如此,明武宗正德皇帝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逃離紫禁城。”
書中并沒有一個姑娘泡康熙所有兒子的狗血故事,有的是小皇子早上四五點就要起床讀書的艱辛,以及不為大眾所知的細節。“紫禁城,就像是一出真實的幻夢,它是歷史留給后人的恢弘樂章,提醒我們正經歷著的世間變化和無常。”
當然,依然也少不了愛情故事,甚至可以說是主體內容。相比于外朝,安意如更流連于內廷,宮斗戲碼數不勝數,這恐怕是來自于女人天性中對八卦的探究。
在第二品“漣漪”中,安意如就寫到一個皇子和宮女相愛的故事,奇情要素俱在,不輸于任何電視劇或者電影。21歲的宮女萬貞兒照顧被冷落的皇子,只有2歲的朱見深。十余年朝夕相處,朱見深一朝即位,成為明憲宗,提出冊立萬貞兒為皇后。雖遭反對,明憲宗被迫退讓,但仍立萬貞兒為貴妃。本是相識于微時的忠貞愛情故事,但此后萬貞兒雖獨霸后宮,長寵不衰,但唯一的孩子卻未滿月便夭折。此后其他嬪妃要么無法懷孕,要么生下的皇子莫名死亡。多年來,明憲宗竟然不聞不問,直到有一天他照鏡子時突發感慨,“老將至矣,無子”,才從太監口中得知皇城內藏著自己的一個兒子,已經6歲。
這樣的故事,是歷史也是傳說。寫了這么多愛情,安意如仍然認為故事的收梢是悲的,“歷史傳奇中的人,通常不會覺得自己是傳奇,我相信當年生活在紫禁城的人,多半很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