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是有靈魂的,就像人一樣。
我總以為,大自然的花香,那是造物主最美妙的一筆。
而花而果的桃花、梨花、杏花,花而不實的槐花、桂花、楊花,雍容華貴的牡丹、芙蓉,卑微弱小的野菊花、山茶花……微風中,花香徐來,如夢如幻。沐浴在裊裊花香之中,就像端坐在佛堂圣殿之上,聆聽來自天外的梵音,覺得自己很像一個好人,那種是“日子靜好”的“好”。
自然花香,如床笫枕畔小媳婦的軟語,如臨出門時愛女的密密叮嚀,柔柔的,暖暖的,溫情而貼心。若是某個清晨,當晶瑩的露珠還掛在草尖尖上欲墜而未墜之際,花香襲來,就像邁著碎米步子飄然而至的她,勾著你的脖子,貼著你的耳朵,櫻桃小嘴輕輕開啟,一字一句,貼心貼肺,讓人覺得,你便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最有成就的父親。那朵心里的花啊,燦然怒放。
自然花香,又像精美的舞曲,回環縈繞。它不是那種不諳韻律者的哼哼唧唧,也不是那種職業音樂人的陽臺清唱。它是美妙的琴瑟和鳴、絲竹相隨,是天籟般的合奏,不單調,不枯燥,像高天流云,像溪水蜿蜒,令人默默地閉上眼睛,微微地搖頭晃腦。
我想,自然花香的挪移與流轉,那一定是有軌跡的,是裊裊娜娜的,柔順而溫婉而和諧,每一絲,每一縷,都攝人魂魄。它絕不像股市K線,又粗,又硬,冷酷無情。
當蜻蜓輕輕地降落在田田的荷葉之上時,當鳥兒在扶疏的枝葉間鳴聲上下時,當溫暖的陽光順著老墻根兒慢慢往上爬時,如果此時花香悄然而來,圍著你,纏著你,貼著你,把玩著你的發梢,親吻著你的鼻翼,讓你摸而不著,追而不得,罷而不能,不得不一個深呼吸,又一個深呼吸,最終乖巧地綿軟下來。這時,你會發現,自己無欲無求,六根清凈,仿佛一個得道高僧即將禪定。這時,你會發現,以前再怎么不濟,而此時,也基本上算是個好人了,那種是“潔身自好”的“好”。
人們常將女人比作花。我想,大概是除了女人與花的容貌相當之外,也許,還因為花是香的,女人也是香的吧。記得《還珠格格》里有個叫“香妃”的女人,她的身體就能散發出一種奇異的清香,她每到一處,總會招蜂引蝶。這大概就是最好的明證了。
倘若非將香氣人格化不可,那么,人工香水,就是一位北方漢子了。濃者,一如粗獷豪放、充滿霸氣的,剛從蒙古包里鉆出來的,滿嘴噴著羊肉味的蒙古男人。而淡者,則如黃土坡上經過烈日暴曬洋溢著高粱、小米氣息的沉默寡言的高原男人。那么,自然花香,則是一位江南小鎮上土生土長的小巧玲瓏的碧玉,不急,不躁,不粗,不糙,上得了廳堂,進得了廚房,入則可以相夫教子,出則可以打漁采桑,溫文爾雅,濃濃淡淡總相宜。
花兒讓人聯想到微笑,女人讓人聯想到溫和。于是,如花女人總是讓人賞心悅目,讓人心曠神怡,讓古往今來無數英雄折腰。
做人如做花,男人亦然。有的人,像牡丹一樣,極盡富貴與侈華;有的人,像荷花一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有的人,像山谷曠野或門庭檐下的桃花、梨花、杏花一樣,花而必果……
不知道這個世上,有沒有厭惡花香的人。但是,品格像花一樣馥郁清香的人,卻一定是有的。他們扎根腳下的土地,或默默地勤儉持家,或一諾千金與人為善,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或心懷天下為民請命……時間久了,他們的靈魂深處,定然散發出一種清香,芬芳四溢,婀娜如花,經久不絕。
人是有靈魂的。有的靈魂,芬芳如花。
(作者單位:汕頭市潮南區兩英鎮古溪初中)
本欄責任編輯 龍建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