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一個小村莊的故事》教學正在進行中。
我在導讀第三自然段時,角落里,一只小手舉起來了。這只小手我太熟悉了——他聽課從來都是很難維持五分鐘以上的,偶爾,他也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聽一會兒課,然后必定斷章取義,舉手發問。一節課里,常常要為他一個人折回來花幾分鐘為他解釋。時間長了,我便視而不見,繼續著自己的教學預案。通常。他的手舉了一會兒,便會自動放下。
但是這一次,那只手依然倔強地舉著,同學們也都把目光投向了他。我只好讓他站起來:“老師,小村莊的人為什么只顧砍樹不栽樹呀?”一石激起千層浪,許多孩子也附和著:“對呀,他們為什么不栽樹呢?”我心說:完了!完全打破了我的預案了。
站在講臺上,我的思維卻在急速地運轉:教學該怎么繼續下去。我轉向黑板,在剛才寫下的“砍”字后面,揮手寫下一個大大的“栽”字,再加上一個碩大的疑問號。我不動聲色地說:“這的確是個問題,但是咱們還是先像村莊的人一樣,盡情地砍吧,管它呢?待會兒,我們再來探究這個問題,好嗎?”教學又回到我預設的教學上來了:在一遍遍地動情導讀中,在一幅幅觸目驚心的畫面中,在一聲聲凄慘揪心的哭喊聲中,學生被帶進了課文描繪的情境中,他們的表情或驚詫,或凝重,或痛苦。
接下來,我開始講述牽動人心的“栽”。“同學們,現在再看看這兩個字:砍——栽?你有什么要說?”我將問題再一次還給了學生。
“小村莊的人大量砍伐樹木,植被遭到破壞,生態平衡遭到破壞,結果只能遭受滅頂之災了!”這個孩子的閱讀面挺廣。“沒錯!正是因為小村莊的人大量砍伐,才讓這么美好的小村莊化為烏有!他們多不應該啊!”我快速轉身把黑板上的“砍”字擦去。
“可是。大家想想,在小村莊里蓋房怎能離開木材?造犁怎能離開木材?做家具怎能離開木材?他們美好的生活怎能離開木材?”我要引他們進入更深的思考。
一陣沉默后,又是那只倔強的小手舉起來了:“砍樹并不是錯,錯只錯在他們只砍樹不栽樹!”
學生們都認同地點頭。
“那你們認為該怎么辦呢?”
“別光砍樹,要多栽樹!”
“要少砍多栽!”
“對!”我轉向黑板,重新寫上一個小小的“砍”,并把原來的“栽”重重地涂上幾筆。“可是,同學們,小村莊的人當時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啊!假如,時光能夠倒流,當小村莊的人剛開始大肆砍伐樹木時,讓你給們寫上一份布告,你會怎么寫呢?”
孩子們陷入了思考,此時下課鈴聲響起。我說:“今晚的作業,就請大家把這份布告寫下來吧,有困難嗎?”“沒問題!,''學生大聲地回答。
第二天一大早,四十份布告一份不少的放在了我的桌面。讀著這些稚拙但純樸的文字,我不禁想起那只倔強的小手。假如,我一直不理會這只倔強的小手,我會聽到很多孩子都有的疑問嗎?假如,沒有他的“驚天”一問,我會對砍與栽有那么深的思考嗎?假如,我不順著他的思維,我會在預案之外。設計板書之變,設計砍栽之辯,設計布告作業嗎?假如沒有這些,這節課里,孩子的收獲又會是如何……
感謝那只倔強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