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張愛玲《傳奇》中的隱喻

摘 要：隱喻是一種普通的語言現象，大量的存在于我們日常生活中。它重要的是它是一種思維、認知方式。本文將運用隱喻的相關理論，對張愛玲小說集《傳奇》中的隱喻進行分析，主要從隱喻的概念、隱喻的分類即結構隱喻、方位隱喻及本體隱喻三方面來簡單的分析《傳奇》中的常規隱喻。

關鍵詞：《傳奇》 隱喻 結構隱喻 方位隱喻 本體隱喻

一、隱喻的研究狀況及概念

隱喻是一種普通的語言現象，人們每時每刻都使用大量的隱喻。隱喻過去一直被認為只是一種修辭手段。直到20世紀以來，隱喻逐漸成為橫跨哲學、心理學、語言學、人類學等學科的多維性研究課題，慢慢被研究者看作認知工具，在更廣泛的層面上探討在人類認知和社會活動中的重要作用。當代西方學者對隱喻的研究，大體呈現多層次、多角度的趨勢，對我們認識隱喻現象有非常重要的參考價值，并且為我們提供了深入理解隱喻新的研究視角。1980年Lakoff和Johnson的《Metaphors We Live By》一書提出了隱喻認知觀，這與隱喻在傳統的修辭學研究中截然不同，開啟了關于隱喻研究的新篇章。

二、隱喻的本質和分類

隱喻本質上是一種認知現象，也是一種以詞為焦點、語境為框架的語用現象。隱喻意義是通過源域向目標域的映射建立二者之間的關聯，以達到認知的目的。一般而言，本體是抽象的概念，而喻體多為具體的事物。人們常常是根據具體的事物來理解抽象概念的。

根據Lakoff的觀點，隱喻分為常規隱喻和非常規隱喻。常規隱喻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死喻，它已經固化了，成了詞匯意義的的一部分，基本上己經看不出其隱喻的痕跡。非常規隱喻，人們也稱為創新隱喻，它的產生依賴創造者新的主觀感覺。根據萊考夫在《人們賴以生存的隱喻》中的觀點，常規隱喻大致可以分為三類：結構隱喻，方位隱喻和本體隱喻。

三、小說集《傳奇》中的隱喻

《傳奇》是張愛玲的第一本短篇小說集，同時也代表了她創作的最高成就，一經發表便轟動了當時的上海文壇。《傳奇》中共收錄了張愛玲十多部著名的作品，所表現的大多是上海中上層階級和抗戰時期香港人的生活情形，作者以一種十分冷靜的態度，仿佛不動聲色地講述著一個個遙遠而動人的傳奇。

本文主要按照‘結構隱喻’、‘方位隱喻’和‘本體隱喻’這三方面來舉例分析小說集《傳奇》中的隱喻。

所謂“結構隱喻”是指以一種概念的結構來構造另一種概念，使兩種概念相疊加，將談論一種概念的各方面的詞語用于談論另一概念，如time is money”．(趙艷芳，2000)。在《傳奇》中也有許多諸如此類的例子：

1）她不是籠子里的鳥。籠子里的鳥，開了籠，還會飛出來。她是繡在屏風上的鳥--悒郁的紫色緞子屏風上，織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鳥。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給蟲蛀了，死也還死在屏風上。 ——《茉莉香片》

2）她睜著眼直勾勾朝前望著，耳朵上實心小金墜子像兩只銅釘把她釘在門上——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標本，鮮艷而凄愴。 ——《金鎖記》

這兩個例子都是結構性隱喻的例子。屏風上的鳥和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標本都是對中國傳統社會中女性不幸命運的映射。1）中，男性編制的一張思想的網將馮碧霞網住不能動彈；2)中，那個大家庭的“耳朵上實心小金墜子”已經將曹七巧釘在了這個大家庭里，令她無法飛。

“方位隱喻以方位為源域，將空間方位概念投射于非空間方位概念上．如將上一下，前—后，深一淺，中心一邊緣以生存的最基本的概念映射到情感、身體狀況、數量、社會位等抽象的概念上”(趙艷芳，2000)。

3）七巧低著頭，沐浴在光輝里，細細的音樂，細細的喜悅……這些年了，她跟他捉迷藏似的，只是近不得身，原來還有今天！ (p.213)

4）薇龍忽然之間覺得自己并不認識她，出來沒有用客觀的眼光看過她一眼——原來自己家里做熟人的傭人是這樣的上不得臺盤。(《沉香屑——第一爐香》)

5）季澤看著她，心里也動了一動。可是那不行，玩盡管玩，他早抱定了宗旨不惹自己家里人，一時的興致過去了，躲也躲不掉，踢也踢不開，成天在面前，是個累贅。

以上三個例子中‘近’‘上’‘去’都是空間方位的詞投射到非空間方位的概念上。3）中‘近不得身’將空間距離投射到心理距離；4）中‘上不得臺盤’是指覺得讓人看不起；5）中的‘一時興致過去’是將空間上的‘去’映射到時間上的‘去’、心理上的‘去’。

“本體隱喻是指將人們抽象、模糊的思想情感、心理活動、事件、狀態等無形的概念視為有形的實體，從而可以對其指稱、量化和識別特征”(趙艷芳，2000)。人們常常在人體感知的基礎上用隱喻的方式去表達情感。

6）七巧天生著一副高爽的喉嚨，現在因為蒼老了些，不那么尖了，可是扁扁的依舊四面刮得人疼痛，像剃刀片。(p.216)

7）男子對于女子最隆重的贊美是求婚。他割舍了他的自由，送了她這一份厚禮，雖然她是\"心領璧還\"了，他可是盡了他的心。(p.221)

8）堂屋里本就肅靜無聲，現在這肅靜卻是沙沙有聲，直鋸進耳朵里去，像電影配音機器損壞之后的銹軋。(p.211)

以上例子都是本體隱喻。嗓音、自由、沙沙聲都是抽象的事件、狀態等，但在這里都運用了具體的概念如‘扁扁的’‘割舍’‘鋸進’來修飾、指稱和量化其特征。

四、結語

本文以張愛玲小說集《傳奇》為語料來源，簡要地分析了漢語中的常規隱喻：結構隱喻、方位隱喻、本體隱喻。過去人們僅把它看成是一種修辭方式，是教人“花言巧語”的。本文的目的就是語言使用者意識到平常習以為常的表達方式究其根源都是隱喻性的。生活中很多的語言現象歸其根源都是隱喻性的。它是人類隱喻思維的結果，是一種認知方式。了解這一點對語言研究具有深遠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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