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喻世明言》中的梁祝故事之“殉情化蝶”

摘 要：梁祝的故事家喻戶曉，梁山伯和祝英臺二人“殉情化蝶”的情節更是讓人們感動不已。明代馮夢龍編撰的《喻世明言》第二十八卷《李秀卿義結黃貞女》中有較為完整的關于梁祝故事的記錄。在此，文章根據《喻世明言》中的梁祝故事，結合華山畿傳說和韓憑夫婦的故事來探析其“殉情化蝶”的具體情節。

關鍵詞：梁祝 喻世明言 殉情化蝶 華山畿 韓憑夫婦

《梁山伯與祝英臺》與《白蛇傳》、《孟姜女》、《牛郎織女》并稱中國古代四大民間傳說。在這四大民間傳說之中，梁祝傳說是在口頭傳播繼承方面最具輻射光環的藝術作品。梁祝傳說也是唯一在世界上同樣產生了廣泛影響力的中國民間傳說。迄今為止，梁祝的故事在民間流傳已有一千四百六十多年。在中國，梁祝的故事家喻戶曉，上至白發老翁，下至幼稚孩童，可見其流傳的范圍極為深廣。從古到今，無數的人們被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愛情悲劇感動，也因此，梁祝的故事成為了愛情王國千古不滅的絕響。

唐代張讀的《宣室志》，是我們能見到的有關梁祝故事的最早的文字記錄。而在明代馮夢龍編撰的《喻世明言》第二十八卷《李秀卿義結黃貞女》中則有較為完整的關于梁祝故事的記錄。《李秀卿義結黃貞女》中梁祝故事梗概為：祝英臺年幼時好學讀書，后來女扮男裝到外面求學。求學時與同窗好友梁山伯情真意摯，以兄弟相稱。三年后，求學結束，祝英臺在離別時托言梁山伯前來家中見訪。等到二人相見，祝英臺已許聘馬家，梁山伯不堪悲痛抑郁而終。祝英臺出嫁當天，路過梁山伯墓地為其殉情，二人化為蝴蝶雙飛。這里的主要情節和當今的有關《梁祝》的戲曲、影視等作品的內容大致相符合，都包括女扮男裝求學、同窗三年讀書、離別相送托言、樓臺相見相會、殉情雙雙化蝶等相關情節。在此，文章主要根據殉情化蝶的故事情節進行探析。

一、殉情與“華山畿傳說”

《華山畿》是南朝時流行在長江下游的民歌。講述的是華山附近的一對青年男女殉情的悲劇。《華山畿》歌曰：“華山畿，君既為儂死，獨活為誰施？歡若見憐時，棺木為儂開。”大意是：“在華山之腳下，你既然因為我而死，我又豈能獨自活下去？你如若可憐我的遭遇，就請為我打開棺木吧。”

《古今樂錄》里收錄了此詩，并且還附錄了一個與之相關的故事。南朝宋時有一個士人在華山附近一客舍看見一年輕女子，遂生相思，成疾而死。后來這位士人的靈柩路過當日所見女子的門前，牛拍打不動不肯前行。女子聞說此事，感動不已，就唱了一首情誼深長《華山畿》。棺木聞歌而開，女子跳入其中乃合。家人想盡辦法無法打開靈柩，只能讓二人合葬在一起。故事里士人的靈柩在女子門前不能前行，棺木聞女子歌聲而開讓女子跳入其中這兩個情節和梁祝的故事都有相似的地方。

《李秀卿義結黃貞女》中寫到英臺出家當天經過梁山伯墓地的時候，四周刮起了狂風，天地也變得昏暗不明，眾人都不能夠順利前行。英臺遠遠望著山伯飄然而至，并請她下轎相見。英臺就走出轎子來了。后來地下裂開丈余，英臺自己就從裂中跳下去了。其他人想要拉住英臺去扯她的衣服，衣服只是像蟬蛻一般飛散成碎片。剎那間，天地又恢復了清朗明凈的狀態，地裂的地方也合成一根線的粗細程度。英臺于是就這樣就為山伯殉情了。

原文中“英臺果然走出轎來，忽然一聲響亮，地下裂開丈余，英臺從裂中跳下。”短短一句話，便簡潔而有力的寫出了英臺無畏赴死的決絕之心。看到墳墓裂開時，她是沒有一點驚詫和恐懼，而是愿意與梁山伯生死相許。梁祝二人情深意篤，梁山伯一死，祝英臺也絕不茍活，反而有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執著追求，所以她堅定的為自己的所愛殉情。

在1930年，顧頡剛、錢南揚就論證了祝英臺投墓與《華山畿》中華山女子的入棺“何等相像”的關系。《華山畿》可以說是梁祝故事的源頭，幾乎也成為文學史上的定論，并為許多學者所認可。

二、化蝶與“韓憑夫婦”

錢南揚曾論證說過大概精魂化為蝴蝶的傳說也是從韓憑之妻的故事演化來的。

《搜神記》中有一個故事記載了宋康王強行占有別人的妻子所造成的愛情悲劇。韓憑夫婦這對恩愛的夫妻被宋康王憑一己之私拆散，可是宋康王最終也沒有成為所謂的勝利者。韓憑夫婦二人的軀體最后化為了梓木。他們的根在地下交結，枝椏在上面交錯，二人的驚魂化為了鴛鴦，在早晨和夜晚都相依悲鳴，彼此深深的守護者自己的愛情。

在天愿意成為比翼之鳥，在地愿意永結連理之枝。韓憑夫婦認為即使活著的時候不能在一起，死了也要相傍相依。這樣的精神和奇特的情節，后來也成為了梁祝故事的精華所在。連理枝和鴛鴦鳥便演化成翩翩飛舞的蝴蝶。

在《李秀卿義結黃貞女》中祝英臺的翻飛的衣服撕裂成碎片，化為了兩只花蝴蝶。這兩只花蝴蝶傳說為二人的精魂所化，紅蝴蝶是梁山伯，黑蝴蝶是祝英臺。梁祝的愛情被殘酷的毀滅，成為一部震撼人心的悲劇。二人化為化蝶的結局也富有更深沉的內涵，對愛情的追求不滅，即使活著的時候追求不到，死了也依舊繼續追求。因為化蝶而使梁祝故事變得更加完滿起來。蝴蝶不僅是一種美的意象，還是自由的象征。蝴蝶的雙飛，代表者梁祝二人理想的愛情得以實現。在《李秀卿義結黃貞女》梁祝故事的最后一部分也也顯得更具浪漫主義色彩。瞬間天空變得明亮清澈起來，地裂的地方也合為一線之細，梁祝二人化身為蝴蝶，在天地之間翩翩起舞，有情人終成眷屬。化蝶的藝術，讓已經生死相離的有情之人獲得了新的生命，也讓殉情之死的濃烈悲劇得以升華，刻骨銘心的愛情得以不朽。靈魂對于自由的追求，在化蝶的那一瞬間便成了永恒。“化蝶”在使梁祝故事成為永久的藝術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也表達了人們對于愛情和自由的永恒向往。

《喻世明言》中梁祝故事“殉情化蝶”并非與華山畿傳說，韓憑夫婦之間有著直接的繼承關系，而只是說這幾個故事之間，情節有些類似。他們最大的相似，就是主人公都能為了純潔美好的愛情堅貞不移，甚至勇敢赴死。死后不論是合葬，或者成為連理枝，或者化蝶，其目的都在于表現他們的精魂永生。文章在此僅就小說中殉情和化蝶兩個經典情節探析了與先前的相關傳說之間的相似關系。馮夢龍筆下的《李秀卿義結黃貞女》中的梁祝故事雖不是源頭，而是流，但它也是豐富多彩的，也是具有一定的研究與欣賞價值。

參考文獻：

[1]（明）錢夢龍編撰：喻世明言[M]，長春：時代文藝出版社， 2010年8月

[2]錢南揚等著，陶瑋選編：名家談梁山伯與祝英臺[M]，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0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