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網”時代,古人多嗜書。西漢時,匡衡勤學,鑿壁借光讀書,終學有所成。明代散文家、文學家宋濂,自幼家貧,“無從致書以觀”,常常向藏書的人家去借,親手抄錄,計算著日期按時送還。冬天,硯里的墨汁結成堅硬的冰,手指都凍得不能彎曲伸直,宋濂也不敢懈怠,因此能廣泛地閱讀了很多書……
隨著時代的發展和網絡的崛起,圖書的種類日益增多,人們讀書的方式與習慣也悄然發生了改變。十幾年前,泡一杯清茶、燃一盞青燈,暢游書本的世界也許是許多年輕人的休閑方式。1998年,以《第一次親密接觸》為代表的網絡文學的暢銷,讓網絡文學逐漸興盛。如今,快捷、天馬行空、題材新穎的網絡閱讀成了堪與傳統閱讀相匹配的新型休閑方式。而網絡符號、QQ表情等林林總總的網絡語言也成了年輕人們在網上甚至生活中張揚個性的時尚交流方式。
李睿,高中生,典型“90后”。每天,她都踏著放學鈴聲迅速跑出校園,快速跳上公共汽車,然后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整個乘車的過程,她會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屏幕,看網絡小說、不停地刷微薄……其實,李睿的家里有個大大的書柜,里面收藏了大量古今中外的名著,但她表示平時沒太多時間翻看那些書。那個書柜,一直都是父親在用。
讀“網”盛行之后,李睿的網上閱讀生活,是當下很多高中生生活的一個縮影——把自己埋在書堆里的越來越少了,掛在網上的越來越多了。明代詩人于謙認為讀書能得到美好的精神享受:“書卷多情似故人,晨昏憂樂每相親。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無一點塵。”但在不少家境好的學子看來,即使一本32開的口袋書也顯得太重、太占空間,不如一部手機、一臺iPad來得親切。隨時隨地的快速淺閱讀,早已取代了“三更燈火五更雞”的懸梁式苦讀。同學們在網上狂轉著“紅人小明和漢語四級熱題”的微博,盤點著淘寶體、咆哮體、TVB體、藍精靈體等各種風格的網絡文體,囫圇吞棗地跟上了全民的“造句”風潮……
“讀書不知味,不如束高閣。”正如教育部副部長、國家語委主任李衛紅所指出的,目前漢語使用環境和國民的應用能力并不樂觀。同樣,網絡語言文學這個家伙也偷偷翻墻溜進了語文課堂,粗糙的語言表達和各種網絡符號在高中生習作中屢見不鮮,情況堪虞。
狂歡吧!網絡文學
● 韋安煜
由陳凱歌執導的新片《搜索》日前開機,該片根據網絡作家文雨的同名小說《搜索》改編而成。據了解,2010年,魯迅文學獎首次將網絡文學納入主流文學評獎范圍,成為中國作協對網絡文學給予認可的破冰之舉。《搜索》(當時名為《網逝》)在參選的130多部網絡文學作品中脫穎而出,成為初選入圍的唯一一部網絡文學作品。先于實體形式出版而在網上連載的各類網絡文學作品,從興起到盛行經歷了大約十年的時間。這十年里,網絡文學猶如高速上升的過山車,帶給人們速度與激情——
1998年,網上出現了臺灣一名博士研究生蔡智恒(網名痞子蔡)的長篇連載小說《第一次親密接觸》。該小說從當年3月22日至5月29日,費時3個月零8天,以平均每天一集的速度,在網上完成長達34集的連載。小說以“輕舞飛揚”的姿態,折服了無數年輕的網民,為渴望新世界的年輕人推開了一扇前所未有的新奇窗戶,無數次的“親密接觸”由此發端。
1999年,第一批網絡寫手嶄露頭角。邢育森、寧財神、俞白眉、李尋歡、安妮寶貝被稱為網絡文學的“五匹黑馬”。“五匹黑馬”在網上連載自己的作品,瞬間俘獲大批網民的芳心,出現了各自的擁護者。他們在網上瓜分文學陣地,一時間引發模仿狂潮。在這個創作大環境的熏陶下,大批網絡寫手“橫空出世”,他們使用寫實的手法,用新奇的語氣及各種符號去講述故事。這是我國網絡文學創作的第一次高峰。
2000年,自安妮寶貝創作的《告別薇安》《舊同居時代》以紙媒形式發表后,網絡文學與傳統文學有了親密接觸。在網絡文學受到大批網民追捧的同時,敏感的商家發現了其中的商機,大量印刷出版了廣受歡迎的網絡文學作品。2001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了網絡原創作品《風中玫瑰》。網絡文學終于以強大的市場表現力,獲得主流文學界的認可,并書寫了文學新格局。
2002年,慕容雪村在天涯社區連載了文學作品《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作品將創作視角轉到大都市青年人的工作和生活,講述了年輕人在一個發展的大都市中的遭遇,一經連載,立即深受網民喜歡,掀起了以都市生活為創作背景的文學創作熱潮。
2003年,木子美在網絡上以日記形式發表《遺情書》,由此引發網民使用博客熱潮,博客文學自此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方式闖入了網絡生活,并且以不可阻擋之勢在網絡文學中異軍突起,逐漸形成自己獨有的“自由、開放、共享”的特點。
2004~2005年,網絡文學進入了玄幻文學創作的高峰。2004年,玄幻小說《小兵傳奇》成為唯一進入十大中文搜索關鍵詞的文學相關詞語,自此玄幻小說開始占據網絡小說的主導地位。2005年,《誅仙》《搜神記》等多種網絡小說出版并改編成網絡游戲,帶動了一股玄幻文學熱潮,媒體稱2005年為出版界的“奇幻小說年”。
2006年,《鬼吹燈》《盜墓筆記》等恐怖靈異小說問世。2008年以后,穿越小說和后宮題材小說也開始風靡各大文學網站,引發電視改編熱潮,其中影響比較大的有《步步驚心》。
如今,伴隨著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網絡文學在網絡上遍地開花。中國網民在與網絡文學的一次次親密接觸中,不斷用自己的口味去影響它。幾乎每一年都有新的網絡作者脫穎而出,成為網絡文學的大贏家。但當數以億計的網民投身于網絡創作時,大量莠良不齊的作品也開始涌現,嚴重沖擊了中國傳統文學一統天下的地位。
當傳統文學遭遇網絡文學
● 曾珍 韋安煜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網絡作家取得了傳統文學作家難以望其項背的“成功”。和動輒銷售過萬的網絡作家相比,傳統文學作家們的處境有些不妙,第七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文學評論家得主耿占春在談起文學的處境時,一陣哀嘆:“在一個快速發展的時代,我像是一個過時了的人,磕磕巴巴地寫一本書,印5000冊就很了不得了,根本就不要談社會影響力了。”現在,不少傳統文學作家常說這是一個“文學貧瘠”的時代、一個“令人沮喪”的文學時代。在第八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的“網絡時代的文學促進”沙龍上,著名作家麥家更是語出驚人:“如果給我一個權力的話,我就要把網絡消滅掉。”此言論一出,立刻引來很多專家、學者以及普通民眾的熱議。
出身正室的傳統文學對于網絡文學這個從歷史時空中橫空出世的“年輕小三”并沒有表現得很熱乎。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受益于網絡時代信息技術的迅猛發展,網絡文學依靠自身強大的生命力,不斷沖擊著傳統文學的地位,可謂野心勃勃。
今天你@了嗎?
傳統文學的創作強調文以載道,注重表現時代精神和民族氣節,而網絡文學則更傾向于心情的宣泄和自娛自樂,內容集中于靈異武俠、校園言情、都市官場等,雖然談不上什么震撼心靈的人格力量,更談不上什么宏大的氣魄和主題,但其豐富、幽默、前衛的對白和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對處于枯燥封閉的學習環境中的學生來說,有著強烈的真實感與親切感,因而廣受中學生歡迎。
再加上網絡的虛擬性和開放性,廣大“草根”們有了一個任意狂歡的空間。寫作由原來“你寫我讀”的精英化書寫方式,轉化成了讀寫之間的交流。一篇短小的文章,你貼在網上,立即就能收到讀者的反應,也許是鮮花和“頂起”,也許是爛菜和“踩踏”。
但讀者的廣泛參與,卻給了作者不少鼓勵。《風中玫瑰》的作者這樣談到她的創作:“本來沒想過將這個故事如連載小說般慢慢寫出來的,后來不斷有網友支持,鼓勵我寫下去,這個故事才慢慢鋪展開來。”著名網絡連載歷史小說《明朝那些事兒》的作者“當年明月”與網民之間也形成了良好的互動。作者每天將新寫出的作品發表在網上,網民可以在文后跟帖,提出自己的意見,其中就有不少意見被作者采納,直接反映到第二天的后續情節中。還有不少小說,作者只開個頭,讓讀者們接著往下續,成了小說接龍。這樣的寫作方式,傳統文學雖然也能進行,但耗時耗力,難度較大。而在網絡文學中,作者與讀者總在不停轉換,讓沒有機會在傳統文學中過把癮的普通大眾體驗到了文學的樂趣。
“下一站天王”就是你
眾所周知,過去的文學創作門檻甚高,互聯網來了,只要有電腦打字,有寬帶上網,誰都可以在網上發表作品,既不需要編輯、審核,也不需要印刷、發行。沒有了門檻,誰都可以輕易地發表作品,于是,“草根”們的多年作家夢一下子成了現實,不起眼的平民搖身一變成了明星。以至有人稱,網絡就像是一臺大機器,在短時間內制造出了眾多作家。
2010年,網上出現了一部反映農民工感情生活的小說《臨時夫妻》,僅50天時間,點擊率就突破50萬。2011年6月,陜西的一家出版社和該書作者簽約,發行了同名小說。同年9月,10000冊《臨時夫妻》被推向市場。10月,該小說銷售一空!加印5000冊!
《臨時夫妻》講述了兩對打工夫妻在高房租、高路費面前,只能偶爾相聚的故事,反映了在卑微的經濟條件面前,農民工和在異地漂流的所謂白領真實的生活狀態和心理焦慮。小說作者王子群是一名在城市中游走的農民工,他花了4個月的時間創作了這部總計21萬字的小說后,向出版社推薦自己的作品,但出版社嫌他寫得不夠花哨,拒絕出版。于是,他把作品掛到了網上,沒想到竟獲得了成功。
網絡的出現,使文學走下了高高在上的“神壇”,變成了群眾自覺參與的創作活動和娛樂手段。從調研機構所掌握的資料來看,目前在網絡上從事寫作活動的既有專業作家、準作家、學校教師、新聞工作者等專門從事文字工作的人員,也有政府官員、企業高管等,但更多的還是那些接受過一定文化教育的學生(包括大、中學生和研究生)、社會閑散人員(包括有閑階層、無業人員、自由撰稿人)、打工一族等。他們充分利用網絡這個既自由又具高度隱匿性的空間來展現自己,開網站、寫博客,發表自己的作品,壯大了文學創作團隊,給文學界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網絡文學涌入影視“夢工廠”
過去,由傳統文學名著改編的電影、電視劇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但網絡文學出現后,這個情況發生了變化——網絡文學開始取代傳統文學的地位,成為影視劇改編的首選。
早在十幾年前,影視界便開始打網絡小說的主意。但當時網絡小說剛起步,由于對原著基調把握的偏差,以及選角上的問題,改編成的電影和電視劇都未引起反響。十幾年之后,網絡文學有了迅猛發展,再度吸引了近年來備受“劇本荒”困擾的影視圈的注意。根據網絡小說改編的影視作品被頻繁地搬上了熒幕:比如,姚晨領銜主演的《和空姐一起的日子》,改編自《和空姐同居的日子》,在央視開播就取得了不俗的成績。而自2009~2011年這三年來出現的都市劇和穿越劇也都改編自網絡小說,且都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2009年底,熱播電視劇《蝸居》成為當年一個非常火的話題。電視劇所探討的現實生活問題一度成為文學評論界、影視評論界、社會學界各位專家學者的討論熱點。同題材的電視劇《裸婚時代》于2011年上半年在各大省市電視臺熱播,瞬間掠得數項收視冠軍。同樣,在2011年光棍節檔上映的都市男女情感電影《失戀33天》,也是改編自同名網絡小說,這部電影以小投入獲得了高票房,成為當年票房黑馬!
除了都市現實題材,穿越小說也趕上了近年電視劇改編的熱潮。據了解,此類“穿越小說”在網絡已走紅多年,模式大多雷同:主人公經歷某一特殊事件后,從身處世界穿越到另一時空,身懷現代技能令其獲得另一時空無數異性青睞,有了無往不勝、改造歷史的豪邁。盡管如此,它依然俘獲了眾多年輕人的“芳心”,成為中學生臥談的熱門話題。
趕上這些電視劇、電影的熱播效應,敏感的書商們捕捉到了商機,同步進行紙質小說的出版上市,熱銷程度遠超傳統文學。
誰染上了“文學病”?
據報道,盛大文學公司CEO侯小強在2011年11月召開的第八次全國作家代表大會上說:“中國網絡文學目前已經有1.94億用戶。有一百多萬人在寫作,每年有三四萬部作品被簽約,包括紙質、電子、游戲、影視等版權。”盡管擁有如此“驕人的成績”,但在采用的以字數論錢的經營模式影響下,網絡文學早已成了不折不扣的碼字比賽,使得網絡作品中“文學注水肉”現象嚴重,寫得太長、太濫。
“為什么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把時間消磨在越來越多的‘水’里面?”作家張抗抗分析說,網絡作者在商業模式當中,為了追求點擊率,迎合網絡讀者快速更新的要求,就必須大量生產,這就無法保證質量了。的確,“這種寫作方式,讓原本不成熟的創作進一步流于輕率。”成名于網絡的青年作家步非煙認為,“一個人的才華、儲備是有限的,這樣井噴似的創作其實是在揮霍才情,這種創作模式,無法給作者留下感知生活、補充積累的空間。”
因此,有教育工作者批評網絡文學作品缺乏有效的監管。網絡文學作品常常以半截子文章的形式出現,淺閱讀,良莠并存,總體含金量較低。有的甚至涉及色情、反動等負面內容,易對中學生造成“信息污染”,讓是非辨別能力、自我控制能力和選擇能力都比較弱的中學生難以抵擋。
不可否認,網絡文學存在粗糙淺薄、怪異離奇、視覺刺激等弊端,并不能像傳統書刊那樣可以促使閱讀者專心、冷靜地思考,但網絡文學中也不乏佳品。2009年,一名默默無聞的內地網絡寫手寅公(原名初亮)創作的網絡散文《陽關古道蒼涼美》被收錄進牛津大學出版社(香港)的語文教材,初亮成為首位作品進入香港教科書的內地寫手。《陽關古道蒼涼美》是一篇文筆優美,意境深遠的散文。牛津大學出版社(香港)的編輯認為,這篇文章文筆大氣,行文如行云流水,入選教材,絲毫不為過。但其實早在2008年,這篇散文就已經成為當年全國高考語文試卷的閱讀試題。作者初亮說,他喜歡寫作和旅游。每次出發旅行前,他都會搜集相關資料,到了旅游地,把自己的感悟記錄下來,經過多次修改的作品,他才愿意放到網上與讀者分享。對于在網絡上發表的文字,他是以對待傳統文學的態度來操作的。他的成功告訴現代網絡寫手一個道理:祛除浮躁心態,虔誠地對待鍵盤下的文字,網絡文學也可以獲得文學界的榮譽。
由此可見,認為網絡文學將“病毒”帶到文學界這種看法是很不客觀的。中國社科院研究員白燁,在總結國內紙媒文學的現狀時也說:“文學進入新世紀后,確實在不斷地發生著變化,而這種變化又以亦喜亦憂的方式呈現著:各種寫法多了,佳作力構少了;作品種數與印數增了,藝術質量與分量卻減了;小說改編影視的多了,經得起閱讀的卻少了;期刊的時尚味濃了,文學味卻淡了;作家比過去多了,影響卻比過去少了;獲獎的作者多了,能留下來的作品卻少了。”這就是說,文學的危機早已在世俗化、商品化的大潮中生成,媒體的威脅只是外因,文學真正的危機還在于文學自身的弊病。而對待網絡文學,還是不要輕言“滅掉”的好。正如中國作家協會主席鐵凝所說的:“網絡文學的興起,顛覆了紙質傳統寫作的話語霸權,它是一個平民、自由的平臺,給每一個喜歡寫作的人以相對平等的機會。網絡文學已經成為中國文學中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我看,網絡文學與當下的傳統文學一樣,即便一時產不出本經典、冒不出個‘曹雪芹第二’,能夠寬容地讓其為中國文學的未來播種育苗,也值得期待。”
高中生“失語癥”?
● 李福斌
時下,網絡文學以其獨特魅力吸引了許多年輕人的目光。網絡文學的閱讀與寫作也已成為高中生必不可少的一種生活方式。但網絡文學是把雙刃劍,盡管它給我們帶來了展示自我的空間及多姿多彩的網絡文化,但其中的一些極端、 頹廢、濫用網絡語言、多曲折情節而少深刻主題的負面因素也游走在高中生習作中。
你我都是“符號控”
網絡文學,其語言、情節都是基于現實生活的提煉,其形象是現實人物的簡縮。受此影響,同學們的作文,主題貼近生活,準確、真實地反映內心世界;語言生動活潑,娓娓敘來,輕松自然。較過去作文的程式化和千人一面的狀況,這個變化讓許多語文老師很是驚喜。
但網絡是個彰顯個性、張揚自我的自由空間,網絡寫手們都在極力塑造自己個性化語言,加上網絡快速傳播的特點,簡潔明了的語言符號代替了日常生活中的用語,成為網絡語言運用的寵兒,而這樣的語言也日漸滲透到高中生的寫作中:“1798”代表一起走吧,“847”代表別生氣,“:—D”表示非常高興地張嘴大笑,“:—C”表示悲傷或者生氣的臉,“+U” 表示加油,“3H學生”代表三好學生,“3q”代表Thank you謝謝你,“BT”表示變態,“JJBB”表示結結巴巴等等。
據不完全統計,除了簡縮符號,高中學生的作文中還充斥了大量網絡語言,如:人類聯合組織派出我去和沙克族的第二代幽靈戰士PK(決斗),在外太空我終于看見了這個SP(superman超人),一見到偶(我)他居然使出了久已失傳的KHBD(葵花寶典),偶(我)狂暈,外星人也用這種X3L(下三爛)的招數,偶眼珠子都差點掉在了地上,WOWO(語氣詞),幸虧本人學到了一點BXJF(應為PXJF辟邪劍法),加上kamehameha(氣功波,源于日本動畫片《七龍珠》),就擋住了他的進攻。就當要打贏他的時候,這個號稱最NB(牛逼)的幽靈戰士拔腿就跑了。他邊跑嘴里還JJWW(嘰嘰唔唔)個什么,由于實在聽不懂,我聚集了全身真氣,發了個最強的kamehameha,把他咔嚓啦,暫時保住了地球的安寧。如果不曾對網絡語言有深入的了解,我們要想理解這樣一篇作文恐怕很難。
天下誰人不能詩
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國家一級作家趙麗華,因創作了一系列大白話式的詩歌而被網友戲稱為“口水詩”,更有好事者取其名字的諧音成立“梨花教”,后“梨花體”的名頭便在網絡上不脛而走。趙的詩歌語言的確顛覆了傳統詩歌語言的特點,粗糙而平實。如,《帶兩個老太太遠行》:“背著母親上高山,讓她看看/她困頓了一生的地盤。真的,那只是/一塊彈丸之地,在幾株白楊樹之間,/河是小河,路是小路,屋是小屋/命是小命。我是她最小的兒子,小如虛空……”
由趙的詩,人們總結出了詩歌寫作的規律:1.隨便找來一篇文章,隨便抽取其中一句話,拆開來,分成幾行,就成了詩;2.記錄一個4歲小孩的一句話,按照他說話時的斷句羅列;3.一個有口吃的人,他的話就是一首絕妙的梨花詩;4.一個說漢語不流利的外國人,是一個天生的“梨花體”大詩人。傳統詩歌的創作規律已被打破,在這樣創作規律的“指引”下,“梨花體”詩歌遍地開花,不少高中生在創作詩歌時,也跟著摒棄了“清規戒律”,將一篇大白話的散文分成幾行“斷”成一首詩。如,有位學生就寫了這樣一首《迷茫》:“望著清風拂過的月亮/我突然感覺好迷茫/我將走向哪里/我的心路在何方/那遙遠的路途呀/我怎么也走不近你的迷茫的遠方/告訴我呀/我該選擇走向何方。”如果給這首詩加上標點符號,儼然一段散文式的語言,實在與傳統標準下的詩歌相距甚遠。
缺乏語言美感追求的網絡行文風格,已顛覆了傳統的寫作范式,悄然影響著中學生的寫作。不少高中生似乎患了“失語癥”,語言表達越來越平淡,缺乏文采,文章也變得越來越干癟無味。對此,南京大學中文系副教授傅元峰直言不諱:“缺乏對古典文化傳承,缺少對經典文明汲取,表面繁榮內在浮躁的文化氛圍已經嚴重污損了文學語言的美感,語言的粗糙的表面更是文化浮躁的一種表現。需要反思的不是趙麗華和當代詩歌,而是盲目參與的網民們的集體無意識,這就是我們時代的文化浮躁病。”
給“思想中樞”施下針
網絡文學的商業化、市場化已成為社會發展的主流。為達到理想的市場效果,網絡寫手所塑造的大多人物往往只忠實于物質追求與現實享受。這種扭曲的思想價值觀念對高中生的思想產生了強大的沖擊,思想貧乏、人文精神缺失的景象常在高中生作文中有所反映:
例一:《酸甜苦辣說高考》(2007年高考重慶卷)
“高考多了,就啥子鳥都有。我就喜歡說實話,他們說什么過了高考就是什么天使啊、王子啊,我就不相信!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可能是唐僧;有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也可能是鳥人!”
例二:《我能》(2007年高考遼寧卷)
看著這個題目,心理很沉重,為什么現在高考居然摻入了商業的元素呢?悲哀!
我能?你就牛B吧!移動不是什么好東西,聯通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你看看他們的惡心伎倆吧……
針對日前中國聯通推出的以周杰倫的爺爺做形象代言人,名為“孫子才玩動感地帶”的活動,中國移動立即做出反應,他們聲稱已經簽約姚明父親,即將開展大規模宣傳“兒子新時空,老子全球通”的口號。
對此,長期關注網絡文學發展的專家馬季認為:“無拘無束、隨心所欲的表達自由,一方面為文學回歸天真質樸創造了條件,但同時也為濫用自由、過度膨脹個性、創作失范大開方便之門,耗散了文學寫作的精神價值。”
的確,網絡文學浩淼如海,網絡的語言魚龍混雜。網絡在給我們帶來極大的信息便利的同時,也在深深地影響并改變我們傳統的閱讀和寫作習慣。怎樣才能不受那些腐糜作品的影響?最好的方法是學會用“心”看世界,用“心”感受人生。不要小看那些“老掉牙”的老人家,如愛迪生、貝多芬、司馬遷、岳飛、王進喜等,不要對中外經典名著不屑一顧,不要覺得汶川地震中的感人事跡離我們很遙遠……要學著給“思想中樞”施下針,用心靈去感受:愛在我們身邊,路在我們腳下。這樣,我們的心靈才能得到凈化,語言文字能力才會在經典名著的閱讀中不斷增強,作文主題自然才會深刻。
結語
高科技在改寫著我們人類的步蹤,也改變著我們的存在方式。那種曾經縈繞在許多作家心中的手稿墨香的時代已經離我們愈來愈遠。計算機、網絡以其便利而快捷的信息傳播方式、強大的承載能力為文學在網絡時代提供了一片廣闊的天地。讀“網”時代,網絡文學依靠自身的優越性,不斷沖擊著傳統文學的地位。在這一場文學格局皇位大戰中,作為讀者,更應該保持一雙敏銳的眼睛去識別網絡語言及文學的良莠,用真誠、友善的心去感受文學的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