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不可遏制地瘋狂聽周云蓬,他滿足了我對一個“游吟歌手”的全部想象,我覺得他的詩歌在我的靈魂里緩緩燃燒,我的窗外沒有野花開滿的草原,卻有一個盲人敲著竹竿,敲擊著古老中國的脈搏,用琴聲打濕了古老的月色
這是一本頗具人文氣息的游記,一則則詩意的小品文,帶著流浪歌手的詩魂、公知的悲憫和幽默的筆調一起凝聚成這趟好玩的《綠皮火車》,坐上去,就象跟他一起坐在泊著烏篷船的紹興小屋里,也或許是在麗江玻璃水杯的房子里看金色的陽光,聚集在“大門”主唱莫里森墓前抽煙喝酒,他失去了眼睛,卻把更廣闊的世界展現給你。他說:“你可以不信上帝,但你不能拒絕美”。
周云蓬用懷舊的目光游走曾經流淌在黃河謠里的千年蘭州,發現本應端坐如詩的古城正在消失,被傷害的人文情懷在《似曾相識的什么州》發出悲鳴:城市都長得越來越像。
在香港,他能聽到整個城市的聲音,他能看到百寶箱般傾倒而出的璀璨夜色。空氣中的香味也從紙背上透過來,兩只如同養老院老頭的牛蛙在唱和著城市的寂寞。偶爾在文中顯示可愛的本性,陪女友逛街血拼降價牛仔褲后還萌萌地埋怨:“這日子哪像最具人文精神的民謠歌手”。
云蓬幾進三峽,再也聽不到“啼不住”的猿聲,白帝城幾成孤城,五元一盤炒臘肉的芳香也已經消散,群樓矗立的新縣城成了北京的天通苑。
他在法國的小城里,一邊享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詳,整個城市只剩下教堂、戲劇、鳥鳴,一邊想到動車事故后憤怒默哀的工體廣場,緊張的搶網絡發微薄聲討。云蓬的內心是廣闊的,不只有古典的月亮,還有民間疾苦。他在新專輯里翻唱了許多杜甫的詩詞,真像那個夢想“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唐代詩人。
《這里的黎明靜悄悄》是一個盲人在外國教堂聆聽“現代舞”的獨特感受,他能聽到滑動的舞步,象波浪般起伏,他能看到自己置身于中世紀的黑暗之中等待黎明的鐘聲,他能感覺到如星群般閃爍的合唱從教堂的金頂升起。他擁有不可置疑的感受力,沒有明亮的眼睛,卻聆聽到世界的黑暗與詩意。
面對全民丟失方言的現狀,他疾聲呼吁“腳下已經沒有屬于我們的土地,不要也把語言拆成一個大廣場”,野孩子在《黃河謠》里傳播蘭州,堯十三在《雨霖鈴》里用織金土話還原浪子柳永,這些歌謠讓我們的鄉愁在語言里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