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遇見王宏的時候,我有一點點心動。
很少有女人愿意說自己丑,但是我,的確有點丑。
我的皮膚很黑,臉頰上有很多痘痕,嘴唇很厚,鼻子有點塌。我的臉上,總有揮之不去的兩團嬰兒肥,胖的時候,就更明顯了。我的頭發有些稀稀落落,似乎十多歲的時候就這樣了。
我是建筑公司的工程師,整個建筑公司,只有我一個女工程師。我知道同事們私下里都開玩笑,說這行太費腦子太辛苦,美女都不愿意干,只有丑女……后面的話他們沒有說,我笑嘻嘻的,當做沒聽見。
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還是有點難過。
我覺得自己雖然不漂亮,但還不至于影響市容。上網的時候,建筑論壇里的一個男人說他不高,念書的時候想打籃球,就因為身高被籃球隊拒絕了,所以要找一個高個兒的女子改善基因,以后教自己的孩子打籃球。
我又想到王宏,他是公司新來的核算師,很帥氣的男子,我覺得或許我應該找他這樣帥氣的男子談戀愛……在那個男子的帖子后面,我跟帖:“丑,所以想找個帥哥談戀愛。”我理解他,想找高個兒女子的樓主居然不理解我。“切,丑人多作怪。”他回帖說。
2
王宏并不是每天都來上班,他在別的公司還做著兼職,像哈雷彗星,需要的時候才出現,晃花我這個丑女的眼。
他說他在工地看到過我,工人在高臺上千活,我在下面沖他們喊“操作不規范”,壓根沒人搭理我。
我踩著運動鞋啪啪啪進到升降機里面和他們理論,人家還是不搭理我,后來是一個同去的男工程師沖他們做個手勢,一人發了一支香煙就全搞定了。
他說他有個侄女,想學建筑,問我能不能幫他現身說法一下,女人不適合學建筑,不小心學了是“悲劇”,學了建筑還跑工地,就是“慘劇”了。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讓我向他侄女證明一下,我現在的人生就是一個擺滿了杯具和餐具的大茶幾。我覺得要是我答應了,我就有點傻,但是我聽到自己說好吧。
丑女氣短啊,要是換了美女,一定是會拒絕的,但我是丑女,有這樣接近帥哥的機會,就答應吧。
王宏帶我去見他侄女。回來的路上,他說人在十多歲的時候,總有一些’夢想,比如侄女想學建筑,比如他看這些東西,提醒自己不要上當,一定不要被那些原本不會喜歡我的人戲弄、傷害。
我一下子站起來:“你把我當什么了?”
可樂灑在桌上,我的眼淚流下來。
那些藏在我心里很久的話源源不斷地噴出來:“雖然我丑,雖然我一直沒有談過戀愛,但我是典型的射手座,就算我盲目樂觀吧,我一直相信,有一天,會有一個男人,直接忽略我的粗皮糙肉,愛上我善良的內心與低調的溫柔,心甘情愿淪陷在我粗大的毛孔里。你這套曖昧的把戲收起來就好,別丟人現眼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
他追出來,解釋什么,我聽不清楚。
3
10月,工程結束,我們都得了一筆小小的獎金。
在公司慶功宴上,我喝酒,王宏湊過來:“少喝點。”
“關你什么事?”
“怕你喝多了出丑。”
“本來就丑,不喝也丑。”我覺得他很討厭,搞曖昧的男人,噎他應該。他和別人寒暄了一會兒,又過來問我,打算用獎金做什么。
“整容。”我接著喝,他急眼了,拽著我的胳膊,一直拽著我,到了大廳沒人的地方,站在一棵棕櫚樹下。
“你為什么要整容?”
我真是有些醉了,哈哈笑:“我為什么不整容?”
“我們別抬杠了,你知道我喜歡你。”
棕櫚樹下,他突然吻我,我一下子就清醒了。這還算我的第一個吻吧,喂,你喜歡曖昧,但我不喜歡啊。
我想說,但是我根本沒有機會說,他滔滔不絕:“田嘉怡,你的確不漂亮,但是在工地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很喜歡你,所以才有后來和你的種種接觸,甚至下雨的時候找理由去工地接你。我覺得你雖然不漂亮,但很特別。你工作的時候很認真,你著急無助的樣子很讓人憐惜,你的思維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樣,你很幽默,真實,我覺得和你在一起很舒服。我真的不是和你曖昧,真的不是。”
“論壇里的帖子怎么說?”
“什么帖子?”
我用手機上網,讓他看那個帖子。他看了就笑,那個帖子的確是他發的,他和人合租,發帖不過是想說說自己加入籃球隊的經歷,剛好父母打來電話,他去接。室友接著他寫了一半的帖子寫:只有找到個子高的女生才肯談戀愛,還惡作劇地用他的ID回應了幾個跟帖。你看我后來在論壇里因為這句話,被砸得那么慘就知道了,室友是想讓大家砸我,故意拿我的ID開玩笑的。
“哇,田嘉怡,原來你真想找個長得帥的?你看看我夠不夠標準?”這家伙得意起來,“我的獎金比你多,我們一起去旅游好不好?我請你,我從前總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遇到你就知道了。”
我就這樣釣到了帥哥,原來我沒有錯。一定有一天,會有一個男人,直接忽略我的粗皮糙肉,愛上我善良的內心。
收留的理由
早上她開門,看見樓上帥哥家的貓咪伏在外面,脖子上掛著一個牌子:主人出差,能收留我幾天么?她笑笑,抱起貓兒進了屋子。而后那只貓咪都會可憐兮兮地出現,理由同上。
這天,她聽到敲門聲,開門,卻看見那個帥哥眨著桃花眼道:貓出差了,能收留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