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衡是一個機關干部,混了一輩子卻連個科長也不是,而且脾氣極壞,動不動就發火,又粗魯,習慣用國罵罵人,但又總在理上。
有一天,來了一個多年不見的戰友,中午在家陪著喝了幾杯,下午一上班領導就看出來了,說:“機關規定中午不準喝酒,你明知故犯,現決定你停職檢查,等候處理!”
于子衡一聽大怒:“我是喝了一些酒,你批評可以,但也不至于停職處理!你媽個×,你倒是中午不喝酒,我問你,前天搞建筑的孫大頭請你上歌廳,孫大頭花了1000多,你給我說明白,都干什么了?你打擊報復,不就是我向上級舉報你有受賄嫌疑?還有……”
領導見此趕緊搖手,“別說了,就算我批評錯你了。”隨之落荒而逃。
于子衡50歲那年得了急病、奄奄一息。恍惚間見一小鬼手拿鐵鏈來到床頭,往他脖子上一套就拖。于子衡抓住鐵鏈問:“你干什么?”
小鬼說:“你陽壽已盡,今天是你去地府之日。”
于子衡說:“放屁,有高人算過,我活78歲!你憑什么?”
小鬼說:“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四更,有話找閻王說去!,’
于子衡大罵:“我×你媽!”抓起床頭椅子就往小鬼頭上招呼。于子衡大怒之時,腦門頂上必有一團強光直沖斗牛。平常人見不到,在鬼看來就如電焊發出的弧光。小鬼反身就走,于子衡還不罷休,上前一把抓住鬼脖項,“想跑?沒那么容易,說清楚再走!”
小鬼大懼,使勁往前竄,竟然把鬼皮掙脫了。
小鬼回到陰間向閻王哭訴,閻王大怒,“人間還有這等潑皮!牛頭馬面,你倆再去一趟,擒獲該人歸案!”
牛馬二鬼去不多時,也空手回來了,說:“他全身籠罩著一層亮光,我們接近不了。”
閻王說:“我就不信!一個凡人,罩光還能比得上如來?”
二鬼說:“我們看也差不多。”
閻王問:“什么罩光如此厲害?”
二鬼心有余悸地道:“好像是浩然正氣!”
閻王一聽,感到事情重大,少不得自己親自跑一趟。
你道閻王為甚感到事情重大?原來,鬼神除了敬畏佛祖菩薩的罩體金光,還有世間正直、正義之人身上的浩然正氣。這種人不一定修成羅漢神仙,有的甚至就是無名百姓,鬼界照樣視之若神。于子衡雖說是個普通干部,脾氣不好,但一生不做壞事,癡惡如仇。掙錢不多,還義務資助幾個貧困學生。平時也是見哪里有難就慷慨捐款,還經常義務獻血。所以,身上就有了浩然之氣,即使閻王也懼怕三分。
閻王當下來到于子衡床頭,見他正盤膝而坐,寶相莊嚴,令人生畏。閻王本想開嘴就罵,先討個利市,見此也禁不住退避三舍,滿臉賠笑道:“先生好!歇著呢?”
于子衡說:“你是誰?”
閻王說:“閻羅小王是也。”
于子衡說:“都現代社會了,你就別子乎者也了。你這人面善,態度還算可以,怪不得人間常說閻王好見、小鬼難搪,果真如此。找我有事?”
閻王說:“你那陽壽不是到期了嗎?請你回去也是常情,何必發這么大的火?”
于子衡說:“到不到期我心里有數,高人算我78歲,我一生耿直,沒做壞事,你憑什么折我的壽?”
閻王說:“每人壽數都是一出生就制定好了的,一旦寫入《生死簿》,就是規章制度,到時就得執行。”
于子衡說:“放你娘的屁!如果好人都短命誰還做好人?我不是為自己爭,而是給你立個規矩,讓天下好人都長壽。”
閻王有些惱怒,“你怎么出口就罵人?我娘都死了好幾千年了你還罵?你不是不走嗎?我若強制執行你又當如何?”
于子衡揚揚手中的鬼皮,“臨死拉個墊背的,把這玩意燒了!你媽了個臭……”說著就要拿打火機。
閻王趕緊搖手,“先生止口,后面那個字千萬別說出口,大家沒面子。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閻王妥協,一來人家說得不無道理,二來脫皮的小鬼是他親外甥。大凡鬼魅全靠一張鬼皮蒙人混世,一旦毀了鬼皮,不但丟了飯碗,還不得托生為人。
閻王問:“先生還想要多少陽壽?”
于子衡說:“28年。”
閻王說:“干嗎還有整有零的?湊30年算了。”
于子衡說:“這不行,我只要回屬于自己的,多一年不要!像你這樣碰見厲害的就瞎添,將來陽世還不成了超級老年社會?作為一個陰間領導,凡是要講究原則,照章辦事,不能見風使舵、屈服權勢!”
閻王一拱手,“極是極是。”
于子衡昏迷3天,家里人正準備操辦后事,卻長吁一聲醒了過來。老伴驚喜地說:“還以為你要死了呢。”于子衡說:“老太婆,早著呢,咱倆還得就30年伴呢。”老伴突然驚詫:“你這手是怎么了?”于子衡一看,整個右手心花花綠綠的就像迷彩,輕描淡寫地說:“抓鬼皮抓的。”老伴問:“鬼皮還掉顏色?”于子衡莞爾一笑,“難道沒聽說,鬼皮都是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