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G12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3089(2012)02-0012-01
陸游,字務觀,號放翁,南宋偉大的愛國主義詩人、詞人。一生致力于收復中原失地,卻屢遭貶謫,不得重用。陸游詩作極豐,流傳至今的有9300多首,我們學過的有《示兒》、《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書憤》,這些詩篇都表現了詩人矢志報國,慷慨悲壯的一面,其實他還有著鮮為人知的另一面。
梁啟超稱陸游“亙古男兒一放翁”,真男兒自有情有義。有義:陸游自稱“老夫壯氣橫九州”,渴望“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慨嘆“豈有堂堂中國空無人”,是一個豪氣沖天的大丈夫。有情:他和唐婉的故事情動千古,兩人青梅竹馬,伉儷相得,卻最終被陸游母親強迫分開。十年后兩人相逢于“沈園”,作《釵頭鳳》相和,不久唐婉相思成疾郁悶愁怨而故,而陸游也一直未曾忘記這段深情,以后多次重游沈園,緬懷唐婉,他在八十五歲那年仍去了沈園,作詩“沈家園里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此后不久,陸游也溘然長逝。他是一個癡心不改的真男兒。
和唐婉離異后,陸游拾起滿腔幽憤,重理科舉課業,埋頭苦讀三年,進京趕考。不料科考失利,回到家鄉,家鄉風景依舊,人面已新。睹物思人,心中倍感凄涼。為了排遣愁緒,陸游時時獨自徜徉在青山綠水之中,或者閑坐野寺探幽訪古;或者出入酒肆把酒吟詩;或者浪跡街市狂歌高哭。就這樣過著悠游放蕩的生活。
在一個繁花競妍的春日晌午,陸游隨意漫步到禹跡寺的沈園。在園林深處的幽徑上迎面款步走來一位錦衣女子,低首信步的陸游猛一抬頭,竟是闊別數年的前妻唐婉。在那一剎間,時光與目光都凝固了,兩人的目光膠著在一起,都感覺恍惚迷茫,不知是夢是真,眼簾中飽含的不知是情、是怨、是思、是憐。此時的唐婉,已嫁給了同郡士人趙士程,這時與陸游的不期而遇,無疑將唐婉已經封閉的心靈重新打開,里面積蓄已久的舊日柔情、千般委屈一下子奔泄出來,柔弱的唐婉對這種感覺幾乎無力承受。而陸游,幾年來雖然借苦讀和詩酒強抑著對唐婉的思念,但在這一刻,那埋在內心深處的舊日情思不由得涌出。四目相對,千般心事、萬般情懷,卻不知從何說起。看著唐婉憔悴的容顏,他想到過去卿卿我我的場景,現在的唐婉已不是自己的愛妻,而今已屬他人的嬌妻,就好像禁宮大內中的楊柳枝飄出在墻頭,可望而不可及。昨日情夢,今日癡怨盡繞心頭,感慨萬端,于是提筆在粉壁上題了一闕《釵頭鳳》。
唐婉是一個極重情誼的女子,與陸游的愛情本是十分完美的結合,卻毀于世俗的風雨中。趙士程雖然重新給了她感情的撫慰,但畢竟曾經滄海難為水。與陸游那份刻骨銘心的情緣始終留在她情感世界的最深處。自從看到了陸游的題詞,她的心就再難以平靜。追憶似水的往昔、嘆息無奈的世事,感情的烈火煎熬著她,使她日臻憔悴,抑郁成疾,在秋意蕭瑟的時節化作一片落葉悄悄隨風逝去。只留下一闕多情的《釵頭鳳》,令后人為之唏噓嘆息。
《釵頭鳳》(陸游)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釵頭鳳》(唐婉)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所謂“詩言志”、“文以情真”。這兩首詞在理解上并無難點,陸游詞追憶往昔美滿的愛情生活,抒寫被迫離異后的巨大哀痛;唐婉詞表達著分開后自己的無限苦楚,兩詞多用短句,節奏急促,聲音凄緊,結尾處的兩次重復感嘆更有著情上九天,久久不絕之感。情至處,文必勝,好一個深情款款的陸放翁,好一個癡心絕對的唐婉。
此后,陸游為宋孝宗賞識,盡心政務,力主抗金,恢復河山,寫下了大量慷慨悲壯之作。然而他從不曾遺忘心中的那一片倩影,在六十七歲的時候,事隔四十年,他重游沈園,看到當年題的《釵頭鳳》已詞殘字缺,只剩半面破壁了,他心情難以抑制的感傷,當年的情景始終在腦海里回蕩,唐婉的麗影始終占據他的心間。七十五歲時他干脆就居住在沈園的附近,為了懷念唐婉,他“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勝情”。始終如一的保持了對唐婉的一片思情。就在陸游去世的前一年,他還情思綿綿的寫詩懷念唐婉,從那深摯無言的情思中,讀之讓人心中隱隱發痛不已,他對唐婉的愛戀持續了一生,此情足以動千古。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以致在“美人作土”、“紅粉成灰”之后的幾十年后,詩人還用將枯的血淚吟著“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讓人深深地感到陸游和唐婉的愛戀已超然于表面文字之上了!
愛情的滋味是什么?是終生不了的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