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大導們“賠”你玩游戲

被身邊人叫做“大導”的林兆華又“犯倔”了。在“2012林兆華戲劇邀請展”的發布會上，

人藝副院長“濮哥”濮存昕讓他聊聊今年參演的幾個戲，他完成任務后，撂下一句，

“邀請展明年不做了，工作室也不要了”，四座皆驚。

“我首先講，這次邀請展實現了真正的大師的對話，彼得·布魯克，被中國戲劇界崇拜了這么多年的英國知名戲劇大師；裴艷玲，我們中國戲曲界的大師，三度梅花獎得主，精通京劇、昆曲、梆子。他倆都70多歲了，能把他們請來，天大的面子，以后呢，不干了，工作室明年不做了，做邀請展太費勁了，不光是錢的問題，好事不過三，見好就收”

林兆華和他的戲劇工作室以民間機構之力，將“戲劇邀請展”辦到了第三年，每年的初冬時節，都獨立邀請國內外的優秀劇目在北京上演。這個“犯倔”的老頭，今年請來的重頭戲便是彼得·布魯克執導的《情人的衣服》，以及專門為裴艷玲從藝六十周年舉辦的戲曲專場“甲子四折”，此外還有工作室的經典劇目《建筑大師》，李六乙執導的古希臘戲劇《安提戈涅》，以及由年輕一代戲劇人承制的《海濱之北》。

業內人說林兆華的戲有個奇怪的“規律”：凡是為人藝排演的戲，從早期的《絕對信號》到《櫻桃園》《趙氏孤兒》《窩頭會館》等等，無一例外都叫好又叫座，票房屢創新高；而以“林兆華工作室”名義排演的戲，則幾乎全部賠錢。

對于媒體常愛問的“工作室賠不賠錢”的問題，這個“怪脾氣”老頭也常常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賠不賠錢我不知道，我也不管，做工作室就是為了做我想做的戲。”

這些年來，林兆華工作室的工作人員和志愿者們幾乎都是業余的，都有自己的工作，“松散的聯盟、專業的制作”。至于排戲的經費，有的是企業投資，有的則是靠大家贊助，“比如濮哥拍一個廣告，六七十萬，就給我們了，工作室就是這樣活下來的”。

靠民間機構籌辦戲劇邀請展艱辛不易，不光費錢，還費心，得找大師。導演李六乙說，“他說明年不做了，但他肯定會做下去。我個人認為這個邀請展是目前中國戲劇舞臺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展演，中國的藝術節、藝術獎特別多，都是在浪費人們的錢，而這個展，用特別少的錢，甚至他的工作室賠錢在做，但是藝術水準一年比一年好，從無到有，到逐漸成熟，有了主題，沒錢，明年總會有錢的。”

不要“偽傳統”

聽說彼得·布魯克要來中國了，并且中國之行將長達二十多天，戲劇制作人袁鴻覺得“這是中國戲劇界的一個大事”，當他把這個消息告訴周圍的朋友時，大家的反應都是“不會吧？可能嗎？”

彼德·布魯克曾是英國皇家莎士比亞劇院的駐場導演，后來他在法國巴黎創立了國際戲劇研究中心。在迄今為止長達六十多年戲劇生涯中，他執導過約九十部戲劇、影視作品，在長年的劇場藝術實踐中總結和發展出他獨特的戲劇美學。彼得·布魯克的導演論著《空的空間》是戲劇學院每一位學生入學后的必讀書。

他不僅帶著他以巴黎北方劇團為基地創立的國際戲劇研究中心首次來北京演出，還將與中國的戲劇人對話交流。此次他執導的《情人的衣服》，講是一段三角愛情故事。“這部戲是幻想與生活片段的結合，在音樂、幽默和絕望中，人們看到了自己與之似曾相識的生活。”

這個難得的邀約可以追溯到前年，林兆華去英國看戲，“當場和他拉了勾”。林兆華回憶那次兩人的交流，“我對他說中國的觀眾很熟悉你，他們把你的論著《空的空間》當作圣典，他當時說你最好回去把這本書撕掉。我問他是怎么訓練演員的，他說沒方法。其實他肯定有，怎么會沒方法？”

《建筑大師》可謂是中國戲劇舞臺上的一張名片了。2006年易卜生逝世一百周年時，林兆華排了易卜生晚年的作品《建筑大師》。他的這部戲中更是大膽創新，完全舍棄了故事，整部戲都是主人公索爾尼斯的回想與思考，從“生活”中抽離了出來。林兆華讓主演濮存昕與別的角色似是而非地對著空中交流，連舞臺布景都是意念化的，導致有觀眾直接稱“看不懂”。林兆華說自己所做的就是一個解釋，“意識是無序的，看著亂，但是有什么不懂的？索爾尼斯把心都扒開給觀眾看有什么不懂的，一個人的靈魂，多簡單啊！”

導演李六乙很多年前就想排演古希臘戲劇《安提戈涅》，他甚至計劃將古希臘著名的三大悲劇中的另兩部《被縛的普羅米修斯》《俄狄浦斯王》也能都排了，到了今年，想法終于開始一步一步實現。“你不要看《安提戈涅》的劇本是2400多年前寫的劇本，非常古老，但那時的大師對生活的理解和思考非常的當代，和我們的生活很接近。我在排的過程中，就能切身地感受到傳統和當代關系。我們的文化往回看很重要，我們現在太快了，一切都快，一快之后其實什么都沒有了，留下的就是行尸走肉。”

而在李六乙看來，“大導”一貫以來的藝術主張也正是在這里：怎么從傳統文化當中尋找真正的傳統，而不是那些“偽傳統”。

“再不玩，什么時候玩？”

“北京人藝全是大腕，我是戲曲圈的，冷不丁的就來到戲劇圈了，但是我喜歡。老實說我不在意這里面有什么分界，藝術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它就是能觸類旁通的。”裴艷玲先生去年受林兆華之邀，第一次參加了戲劇邀請展，首次在國內以“排練+講解”的形式，盡顯京劇、昆曲、梆子戲等藝術的精華。濮存昕為她的專場演出起名為《尋源問道》，她大贊這個名字起得“太棒了，太機靈了”。

她稱《尋源問道》在去年給她帶來了好運，在首都劇場演完后，又受邀在上海、南京、揚州等地演出，不僅是行家里手來看，“搞聲樂的、唱洋歌的”許多年輕人也一路追隨。于是，今年她“又被忽悠來了”。

她再次贊嘆名字起得好，“《甲子四折·裴艷玲從藝六十周年戲曲專場》，這個名字真是好樣的。老實說，在我們圈內，都沒有拿我從藝六十周年這件事當回事。戲曲里講究‘雙出’，到了我這個年紀，甭說‘雙出’，就‘一出’都夠我出的了”她透露，跟去年的“尋源問道”不一樣，這次她要“大扮一場”，好好地“玩”一次。

裴艷玲將演的一出《浣沙記·寄子》昆曲折子戲，是她的第一次首演，本子是無意中讓她的臺灣學生淘來的老劇本，屬于南曲。

“昆曲的劇本很講究，很古典，看了它的劇本再看京劇劇本，覺得那就像白話文了。這部《浣沙記·寄子》，應該說我在60歲后才發現新大陸，詞編排得太美太準確了，有幾處我看來看去都落淚，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一邊喝茶一邊看一邊落淚。一上來‘丹心空報主，白首坐拋兒’就把我的魂勾住了，特別傷感。”她在給弟子說這個戲的時候，一邊教一邊學，結果自己也“上癮”了，決定和徒弟一起上臺演。

借邀請展能有機會在首都劇場演出，裴艷玲說這是自己有生之年的幸福，在別的地方演不足為奇，在這演是稀罕。“不管是話劇還是戲劇舞臺，真的需要真愛，要愛得離不開手才成。干我們這一行的，如果說有條件的愛，我為了點什么才干這件事，真的玩不起來。”

她指著身旁的“倔老頭”林兆華，稱這個老頭其實一點都閑不住，每天早上9點就到工作室看海量的劇本。她像哄小孩似的哄 “大導”：“要沒這個工作室，你能受得了？既然是玩，你干嗎那么在意，玩得好更好，玩不好無所謂。你把這次邀請展的主題叫‘戲劇是場游戲’，既然愿意玩這個游戲，你就玩到底唄，都什么歲數了，再不玩，什么時候玩？”

藝術現場

《置上—于凡雕塑展》

時間：2012年10月29日～11月18日

地點：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

早期的西方雕塑總是與宗教聯系在一起，中國的佛像和陵墓雕塑也總在處理人世以外的問題。于凡當然不是想讓雕塑重新變成“造神”的工具，而是希望觀看者能從現實生活中抽離，哪怕只是一個瞬間，內心也會有一小片靈性的直覺蘇醒。本次展覽展出于凡從2000年至今創作的雕塑作品40余件，從中我們可以看到從古典主義、浪漫主義、現實主義、現代主義一路走來的脈絡，以及他在東西方之間的縫隙里尋找到自己的位置。

中國國家話劇院話劇《哥本哈根》

時間：2012年11月15日～ 11月18日

地點：北京國家大劇院小劇場

這是一部曾在2000年獲得美國普利策獎和托尼獎的話劇作品，也是一部無法超越的懸疑推理經典作品，達到了藝術與科學、感性與理性的完美融合。這部現實主義力作由著名導演、我國自己培養的第一位戲劇導演博士王曉鷹執導，搬演邁克·弗雷恩寫作的劇本。該劇曾多次走進校園，被廣大學生觀眾所喜愛和熱捧。全劇以德國納粹時代的科學家海森堡和丹麥科學家波爾及其夫人瑪格瑞特的亡后靈魂的回憶與對話，展開對原子彈研制成功前后歷史的審視。

《2012今日藝術獎入圍展》

時間：2012年11 月3 日～16 日

地點：北京今日美術館3 號館

這是由今日美術館攜手瑞信主辦的“今日藝術獎”入圍展。今日藝術獎創辦于2010 年，是中國首個由非營利性美術館設立的藝術獎項，該獎項將每年頒發給一位有持久的創作力，敢于挑戰藝術傳統定義，對視覺藝術和當代文化有創造性啟發和拓展的藝術家，分別從創造力、思考能力、材料運用、藝術語言的獨立性和文化的延續性五個層面對參選藝術家進行全面考慮，最終胡曉媛、季云飛、蔣志、邵譯農、徐坦、張恩利入圍了本屆今日藝術獎的最終角逐。這個入圍展展出了入圍藝術家極具個人視覺表現力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