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已五十歲了,在城里拼搏數年,終于馬上就有屬于自己的房子了。他心里那個高興呀,這是他送給妻子的最好禮物。
他本在鄉下,而妻子則在城里。當初他無房無車,她卻一如既往地愛上他。為此和家里斷絕了關系。那時他就承諾,一定會讓她住上寬敞舒適的房子。
星期天,他偕妻子去看房。女人很幸福也很激動。和他盤算著如何如何裝修,如何如何布局。男人則在盤計,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做首付。每月還要還兩千多的貸款。對于薪階層的他們,壓力是不小的。如換面積小一點的則輕松不少。但她看到妻欣喜的眼光,把話又咽了回去。畢竟對妻的承諾讓她等了二十年。
交了首付,兩個人站在寬大的陽臺前,他們仿佛又回了二十年以前,他興奮地摟著女人,女人幸福地依擁在他懷中,陶醉在幸福之中。
接下來的時間是裝修。錢畢竟不多了,況且上大學的孩子又要交學費了,他盤算著節省每一項開支。買的瓷磚,是托熟人批發的,省了好幾百。雇車運回家得付二百元車費,他就用腳蹬三輪一箱箱自己馱。把瓷磚搬到五樓,裝卸工一箱要八元。男人盤算再三,自己扛!
畢竟歲月不饒人,一箱瓷磚在樓道歇好幾次,像螞蟻似的向上挪。當然他不讓上白班的妻子知道。他原來在鄉下做過木工,套門壁櫥一類的,他自己去建材市場買料,然后馱回一大塊一大塊的復合板,下了班自己慢慢做,一個月下來,人消瘦了一圈,裝修工作也接近了尾聲。
這晚他看著自己的杰作,很得意。想象著妻看到煥然一新的家具時的高興勁,心里像喝了蜜一樣。再加把勁,爭取提前完工,這樣想著他顧不上休息,又埋頭干了起來,就在這時,他覺得頭一熱,一個跟頭從凳子上栽了下去。
接下來的日子,女人以淚洗面,男人被送進了醫院。查了一大堆的病,必須住院治療??伤麄円涯貌怀鲎≡旱腻X了。
男人掙扎著出院,他憨厚地笑笑,對妻說,別怕,醫院就會嚇唬人,沒事的。妻一臉的堅定,你說了不算,聽醫生的!他苦笑道:咱已沒錢了。
女人呵呵一笑,別愁,我有一對金戒指,很值錢的。男人不信。女人說,這是祖傳的,本想傳給兒媳的,現在只好救急了。
二月之后,男人出院了。出院的他就嚷著去裝修未完的活。
女人正為他熬湯。輕輕嘆了口氣,不用了,那房我賤賣了。男人呆了,一瞬間就明白了,女人哪有什么金戒指,騙他的,為的是讓他安心住院。他覺得心里的血一點一點在凝固。自己拼命干不就是為讓她住上寬敞舒適的大房子嗎?可現在。女人端過湯,一臉的柔情,別想了,我喜歡房子,但我不能為房子而失去你!你才是我遮風擋雨的大房子!
男人淆然淚下,他緊緊擁抱著妻子,他們覺得幸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