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慧自認為是一個幸福的女人,因為她自身有一份穩定的薪水不薄的公務員工作,他的老公徐譚是一家大企業的一把手老總,她的兒子上學也很爭氣,不久前剛剛從某名牌大學畢業上了班,這些年幸運之神仿佛一直在照顧著他們一家,因此袁慧成天幸福的笑容蕩漾在臉上,人也養得白白胖胖的,她現在是一個快五十歲的人了,但是看上去卻好似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春少婦。
袁慧的體型原來并不是這樣的,在上大學時,她身材苗條,人也長得眉清目秀,是有名的班花、校花。袁慧的老公徐譚是她的校友,是當時學校里讓每一個女生都羨慕的大帥哥,他們兩個人雖然不在一個系,但是因為他們都愛好文體活動,又都受異性崇拜,因此他們在有意無意中結識后,他們就仿佛自然而然地成了好朋友,以至于到了大學畢業,他們幾乎沒有經過多少思考,在他們向雙方的父母通報了雙方的關系后就結了婚。
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中,他們夫妻好像也一直和和睦睦,幾乎沒有吵過嘴,沒有打過架,也許是因為他們夫妻之間的這種和諧相處,為他們的孩子成長營造了一個比較好的家庭環境,因此他們家的兒子自小就很聽話懂事,學習也很勤奮,成績一直讓袁慧引以為豪。袁慧在兒子考上大學后,曾經有過一種深深的揪心的失落感,因為兒子這么多年來,幾乎都是由她一手一腳摸大的,可以說袁慧除了機械的按時按點地上班,其他的一門心思都放在了照應兒子身上,為了兒子的吃、穿、學習、思想以及習慣的養成等等,袁慧把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愛幾乎都用上了。
也許是因為袁慧對兒子用心太專注,以至于她忽視了她丈夫這些年的悄悄地變化,直到他們兒子到遠處上大學后,她在閑暇無聊時才感覺到她的丈夫哪里似乎有些兒不太對勁。原來她的丈夫按月都是把工資交給她的,近些年她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沒有收到徐譚的一分錢了,不僅如此,徐譚平時的吃喝穿戴還幾乎都是她操持的;原來她的丈夫經常會和兒子爭搶她,讓她勻一半時間給他,陪他談談心,散散步,陪他去唱唱歌跳跳舞,近些年她沒有兒子的羈絆了,卻從不聽她的丈夫再提起;原來她的丈夫會懇求她陪他外出去應酬,好似拿她到別人面前去炫耀,她為此很厭煩,現在她有時想跟著丈夫出去臭美臭美,可是她的丈夫卻好似再也不給她這個機會。
徐譚身上的變化肯定還有很多,袁慧在與她的丈夫一次賭氣后,經過仔細的反復的思量,反復反反復復的梳理,終于梳理出了徐譚數十條對兒子、對家庭、對自己這么多年來的不是,也可以說是罪過。在丈夫摔門出走后,袁慧整整傷心地哭了一夜,她想向在外方工作的兒子訴苦,可是她又怕兒子為她擔心,為她分心,因此她只有一個人默默地傷心,默默地承受。
徐譚走了,好幾天也沒有回來,袁慧扛不住了,袁慧擔心他在外面因為氣惱而傷了身體,因此她打電話給他,她想向他說兩句軟話,哪怕不行再向他撒點嬌,她想讓他趕快回來,她不想過這種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生活,兒子長就了翅膀飛了,她的身邊不能再沒有丈夫,一個女人一套房,那怎么能算得上一個完整的家呢?
可是,袁慧一連幾天,打了無數個電話,徐譚要么就是關機,要么就是不接。袁慧生氣了,真的生氣了,于是她跑到徐譚的公司去找,可是公司的人說徐譚幾天前就到外地去出差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一把手老總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袁慧從徐譚的公司回來,感覺到從來也沒有過的一種揪心和無助,徐譚怎么了?究竟怎么了?袁慧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有一種不祥的預兆。
女人的感覺往往是準確的,只是袁慧的這種感覺來得太遲太遲,以至于當徐譚托律師把一份離婚協議書送到她手上的時候,她才茫然失措。
離婚協議書的內容很簡單也很明了,通篇協議書中幾乎沒有對袁慧的任何責備和責難,反而更多的是對她的表揚和肯定,協議書上說袁慧是一個既漂亮又溫柔又會持家的好女人,她愛家庭愛子女,也是一個十分稱職的好母親,但是徐譚離婚的態度卻是堅定而堅決的。徐譚說,他敬重袁慧,但是經過這么多年,他已經習慣了另外一種能夠給他帶來家庭應有的輕松的生活,然而這種生活早就被袁慧拒絕而永遠失去了,他與袁慧近些年的和睦相處只是出于對家庭的道義,而不復存在他們彼此相愛時的那種感覺,現在兒子大了,也工作了,他們是該分手了,為了表達他對袁慧的愧疚,他決定把家庭目前的一切財產都留給袁慧和兒子。
袁慧拿著那份離婚協議書,幾乎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但是事實不容她有太多的懷疑。后來,徐譚和袁慧的婚姻雖然通過法院數次耐心的調解,但是也終究沒有挽回。
現在,袁慧上班依然準時準點,但是整個人都變得很機械了,人也瘦了,她的臉上再也難得看到一絲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