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休閑娛樂活動里,跳跳舞并不是什么新鮮事,而不同凡響的是九旬老人黃宣文也會交誼舞。而且老人的交誼舞可有著不一般的來歷,那是在上個世紀四十年代的陜北學的。黃宣文離休前是中央黨校辦公廳(原稱辦公室)主任。
黃宣文老人因其“樂觀”而聞名。中央黨校的很多人都敬佩他沒有煩惱的、達觀的生活態度。俗話說“人生不如意之事常八九”,難道老人一生坦途如鏡嗎?讓我們解讀一下老人的經歷吧。
黃宣文是浙江浦江人,從小家資豐厚,優越的物質環境沒有使他安于享樂、養尊處優。年輕時,曾到過杭州、上海、廈門、北平等處求學。游歷和求學的過程中,他接觸到了傳播先進的馬克思主義思想的書籍,受到了一些影響;親身的所見所聞也使他進一步地了解了中國的社會現狀,開闊了視野。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黃宣文在上海曾親眼目睹了日本兵在中國土地上的耀武揚威和胡作非為,非常悲憤,“國家將要亡了,家還能待得住嗎!”,黃宣文怕家里人不讓走,便與父母不辭而別,奔向他心中的救國的希望——延安。
“有理想,艱苦并不可怕”,老人回憶往事時這樣說。當年經武漢八路軍辦事處之后,在西安八路軍辦事處的指引下,他和同伴步行了九天到達了延安。那里的條件確實異常艱苦,他從小長在江浙魚米之鄉,家境豐盈,卻硬是改成了吃小米的習慣,在1939年后最艱苦的時候,約半年的時間里只能吃鹽水泡黑豆充饑。黃宣文和他的戰友一樣接受了種種艱苦環境的鍛煉,從前走南闖北求學時形成的“只有共產黨才能救中國”這樣一些初步的樸素的信念這時得到了更深刻的領會。他先在延安抗日軍政大學的預備隊軍事隊學習,后來分配到陜甘寧邊區的留守兵團(任務是保衛黨中央和邊區人民的安全),1941年調到延安的軍政學院,1942年初又調到棗園保衛班。在黨的教育下,他的政治理想更加堅定和成熟起來。
跳舞,就是1943年在棗園學會的。黃宣文還清楚地記得那是在1943年第一次整風運動結束之后的事。那時侯無論多么艱苦,敵人封鎖得多么嚴酷,人們的精神狀態是樂觀的飽滿的。跳舞是當時一個很普遍的娛樂活動,人們在生產、練兵、戰斗之余,都樂于參加這項活動。經常能看到主席、朱老總和周恩來同志等領導人來跳舞。大家穿著草鞋跳也一樣跳得心情舒暢。
黃宣文在“文革”時期經歷了一場磨難,先被隔離審查,后被關進了監獄。很多人在那個歲月里,無法承受心理的摧殘磨難。可黃宣文挺得住,他在一次次的反省中堅信自己走過的路,自己從參加革命就一直在組織內生活,沒脫離過組織,也沒有去過“白區”,又從未向組織隱瞞過什么,何來的罪名呢?他堅信,總有一天,黨會把自己的問題搞清楚的。九年過去了,烏云終于散盡了,四人幫垮臺后,黃宣文被平了反,重新安排了職務。對于文革中的遭遇,黃宣文一點也沒有耿耿于懷,怨天尤人,他想得通,“‘文革’那年月,多少老干部,多少比自己為國家做得貢獻大的人都受到迫害,自己受的委屈又算什么呢?”
1982年,七十歲的黃宣文響應黨的安排,愉快地從工作崗位上退了下來。
說起今天的生活,黃宣文感到幸福。黃宣文有一位賢惠的老伴,“文革”時,黃老被關押,最小的孩子才只有五歲,一家人多虧有老伴支撐著。后來三個大孩子分別插隊到吉林、陜西、黑龍江,三個小的跟母親在河南干校,一直到粉碎四人幫后才團聚。如今,孩子們都非常地孝順,一家人和睦相處,其樂融融。
老人的思想是非常超脫的,他年輕時有自己執著的政治理想,并為之去奮斗,服從組織安排,無怨無悔。老人是一個做事認真的人,1945年七大后,黃宣文離開陜北,被調往東北沈陽,在東北公安總處工作,1954年又分配至吉林省公安廳工作。在公安工作的五六年時間里,經手了三千份左右的案件,在他處理的環節里找不到一處疏忽和失誤。晚年老人性情平靜淡泊,不喜外界打擾。平日里,生活很是規律,按時吃飯休息,飲食有度,七八分飽為宜。退休后一直堅持到頤和園散步,這是他唯一的鍛煉身體的方法。聽他自己說就是在監獄的時候,每天也要轉上一小時。他去主樓很少乘電梯,上下樓梯箭步如飛。在家的時候,看看報紙,和孩子們聊聊天。老人愛好京劇,最愛看的就是電視劇的戲曲頻道。這段時間幾乎天天看抗戰片,看著看著,老人還不時地發表他的評價,哪一塊情節排得真實,哪一塊排得不盡如人意……,老人的真誠可愛,令人嘆服。
“問我為什么沒煩惱,為什么總是高興?那就對比一下過去的艱苦日子和磨難,現在還有什么想不開的事呢。”老人這樣說。原來道理就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