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老姐身體微恙,我每天陪她到醫(yī)院輸水。同室的病友是個五十多歲的女同志。都是輸完水就回家,彼此并不熟悉,因此,頭幾天并不怎么說話。
前天,有一女孩領著一個瘦高、白皙、金發(fā)碧眼、頭頂沒什么頭發(fā)的老外前來看望她,女孩叫她“媽”,男孩話不多,聽得出說的是中國話。他們離開后,我好奇地問她:“你女兒的男朋友?”她肯定,并說:“結婚已經兩年啦!洛瑞31歲,在西亞斯當外教,我女兒29歲,在西亞斯外事辦。”看來,這是小城里鮮為人知的一樁跨國婚姻。
這兩天,我們之間漸漸熟識,也越來越多地圍繞這個洋女婿扯起了話題。
話題一:“當初他們的婚姻你們有沒有覺得……?”
答案:“咋不是啊,全家竭力反對,我把他舅舅舅媽都搬出來了,大家都說,全中國13億人就沒一個你看得上的?這樣的婚姻飲食習慣、生活方式、文化風俗都不一樣,哪會行?……我女兒那時已經二十七八歲了,傳統(tǒng)看法覺得都是大齡了,要不是這,我說啥也不會同意……咱也不是特傳統(tǒng)封建,真是人家倆人好也就認了……”
“說美國霸權主義一點不假。包括婚禮舉行儀式,我想中西合璧,他們不聽,硬是完全按他們的方式,連拜叩父母都沒有進行,把我氣得……好在,我兄弟出了個主意,替我出了口惡氣。走到皇帝像那,要求洛瑞下車抱起我女兒圍著塑像轉了一圈!7月20號,正大熱天,他穿著西服。這一折騰,可把他熱壞了……”
話題二:“你覺得你這個女婿咋樣?”
略沉吟,說:“咋說呢?人很隨和,就是觀念不同。外國人很‘摳’,別想著他們美國有錢,結婚時他父母兄妹一起飛過來,就是看看,認認人,根本沒咱這賀禮什么的,洛瑞說,父母來參加她的婚禮就是最大的賀禮了,而且,置辦酒席還全是女方的。就是規(guī)矩不一樣也該聽聽我們的意見啊,入鄉(xiāng)隨俗他都不懂?”
又舉一例子:“似乎他知道了中國孩子婚姻要征得父母同意,他想追我女兒時,也來了趟我家,不夸張地給你說,僅用塑料袋拎了五個蘋果。結果俺妞沒在家,你猜怎么著?”我等著她揭示下文:“人家又把蘋果拎走了……我可沒見過那五個蘋果蛋兒。”哈哈,我聽得瞠目結舌,這老外,真有意思,真是不懂中國禮節(jié)。“即便現(xiàn)在,想回來就回來了,從來都是空著倆手。我提醒俺妞,我無所謂,有你舅舅舅媽親戚在,要帶點禮品,別不懂禮節(jié)。哎,整天提醒著啊!”
末了,總結一句:“洋女婿真沒本土女婿實惠,不是送禮物,就是幫著忙里忙外。”
話題三:“飲食不一樣,來你家做客怎么辦啊?”
很輕松地說:“買點喂兔子的東西就行了。他不吃白面,米也只吃黑米,哪怕蒸米飯也是。吃菜淡的像沒放鹽,盡可能原生態(tài)的生吃,來了我就準備點新鮮的生菜、胡蘿卜、黃瓜、西紅柿、土豆什么的,基本都是洗了生吃;不吃大肉,說吃肉腿越少的動物肉越好;愛吃水果,什么香蕉、芒果、蘋果,還有那臭烘烘的榴蓮,和著奶,一起打碎,放點沙拉,就愛吃啊。我常說他們家是養(yǎng)了一只兔子……”哈哈……,大姐幽默的話讓我好一陣笑。
話題四:“感覺傳統(tǒng)觀念上有啥不一樣啊?”
很干脆地說:“不一樣的地方很多,人家父母不參與孩子那么多事,就說這婚姻,根本無所謂,只要孩子愿意,尊重孩子意見,平時電話聯(lián)系也不多,好像根本不操心一樣。還有,洛瑞不喜歡存錢,在咱這掙點錢回美國根本不經花,所以他們就不存,倆人每月三四千元,假期就出國旅游,這次不是因為禽流感厲害我竭力反對,早就去泰國了。他們從不認為固定工作有什么好,相反喜歡憑自己的本事,干喜歡的工作,我女兒在外事辦多好,最近一直吵著有時半夜要去機場接機,累,非辭不可。我兒子也學英語,被他們教化的也不要固定工作了,哎——”
“說不準你兒子回頭也給你帶個洋媳婦呢!”
大姐立刻警覺:“三令五申過了,絕不允許!我的原則是只要是中國人,天南海北哪的都行,就是再不能找個老外了。姑娘吧,是一門客,嫁就嫁了,兒子不行,關系到將來孩子的血緣問題。”中國傳統(tǒng)母親的本色,坦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