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兩個孩子,兒子開了家微電子公司,女兒在加拿大多倫多工作。老伴于去年底病逝后,就留下離休的我獨守空巢。
因為我這人比較喜歡游山玩水,想到哪兒玩就到哪兒玩,無拘無束。可就是覺得外出時交通不便,尤其是擠公交車,我這個老頭子真是有點吃不消。有一次我隨便在兒子面前嘆起苦經(jīng),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兒子極其認真地對我說:“爸,這樣好了,我給你買輛車 ,你下鄉(xiāng)釣魚,或到我們這兒來,不就方便了嗎?”
“我這把年紀,能學會開車嗎?”我用懷疑的口吻問。“爸,你準行。”兒子堅信。
翌日,在兒子和兒媳的陪同下,我去了一家駕駛員培訓中心報了名。但我畢竟是60有2的人了,學起來還是較吃力,一個動作要重復學幾遍,有時搞得教練很不耐煩。而且考試時,由于技術(shù)不過關(guān),也沒拿到駕照。女兒知道此事后,來電話安慰我,讓我別灰心,她相信我一定能夠過關(guān),并邀請我到加拿大去學車,她說那里的學車環(huán)境更適合我。
兩個月后,我搭上了飛往加拿大多倫多市的航班。到那幾天后,女兒帶我去報名學車。
到了多倫多一所駕校一瞧,嗬,“銀發(fā)學車”者還真不少。想我在國內(nèi)學車時,一所駕校僅見兩位銀發(fā)族,這里的環(huán)境一下子就給了我信心和勇氣。更何況學校在培訓老年人時,都采用無級變速的車子。這從設(shè)備上就等于為老人們考慮了許多,而我國采用的則是比較復雜的換擋車,年紀大的人學起來自然困難。
多倫多駕校教授交通規(guī)則的方法,與我國駕校也不同:我國是統(tǒng)一時間上大課,然后書面考試。多倫多的做法是看錄像,然后講解。這種考試不需要過多的死記硬背,很適合像我這樣的老年人。我在規(guī)定期限內(nèi),隨意通過了理論考試。
接下來進行的是路試。國內(nèi)路考一般比較注重個人駕駛技術(shù),而這邊更注重司機對交通規(guī)則的遵守和安全意識。在這里,駕駛技術(shù)不一定非得達到出神入化的程度才能通過路考,原因可能在于國內(nèi)行人很多,而這邊行人雖少且很遵守交通規(guī)則的緣故吧。多倫多的車速非常快,你稍微慢一點,后面的車就會緊咬著你的車尾,逼你加速或讓道。年紀大的人,眼、手、腳的動作總是要遲緩些,被人緊逼,自然感到緊張。中間有幾次我都想打退堂鼓,又一想“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太不值得。于是,下定決心,堅持到底。俗話說勤能補拙,年輕人練上十幾二十小時便可以路試了,我是老來學吹打,只能加倍努力。學了半年時間,又跟著女婿練了四十多小時之后才去參加路試。
第一次路試的考官是一位三十多歲的華裔女性,態(tài)度和藹。她一手拿著評分表,一手拿著筆,口里發(fā)出指令,車子在路上一會兒左轉(zhuǎn),一會兒右轉(zhuǎn),一會兒換線……當轉(zhuǎn)進一條小街時,她要求靠邊停下,然后直線倒車,她耐心地讓我連倒三次,但都未達到要求,自然沒通過。
第二次路試的考官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墨西哥裔男士,一上車二話沒說便指示我啟動上路,口令干脆急促。在駛?cè)胍粭l快速路時,他指令我連續(xù)兩次向左換線,弄得我手忙腳亂,當換線完成時竟忘了關(guān)信號燈,當然又砸了鍋。
經(jīng)過兩次挫折,只剩下最后一次機會了。我認真總結(jié)了前兩次的經(jīng)驗教訓,隔了半個月,再次應試。這一次的考官是車管處的女主管,四十開外,白白胖胖,文質(zhì)彬彬,她下達指令時輕聲細語,好像跟你談話一般,氣氛非常輕松。在路上轉(zhuǎn)了約二十分鐘后,回到車管處,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是否又要重蹈前兩次的覆轍?當車停穩(wěn)之后,她微笑著說:“你通過了。”頓時,我喜出望外,心里的高興勁就甭提了。等在停車場的女兒與女婿也高興地舉起雙手,歡慶勝利。
在多倫多圓滿結(jié)束了學車生活后,我非常自豪地返回了故土。本來我的異國駕照到國內(nèi)可以一路綠燈通過,但我這個倔老頭子,非要憑本事考個國內(nèi)“文憑”。我又去了本市駕校報考,成為了我市歷史上第一個年齡最大的考駕照者。通過不懈的努力,我終于獲得了成功。
如今我開著心愛的車,或下鄉(xiāng)釣魚,或外出游玩,或去看望孫子,非常方便。自己會開車,休閑生活質(zhì)量的確更上了一層樓。我暗下決心,開到一百歲,開創(chuàng)吉尼斯新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