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雪:人間有我殘夢未醒

濃情幾許

對于愛情，她有著香港女人少有的執著，18年來都苦守著一個叫尹志強的癌癥情人不離不棄。他是香港史上著名的足球運動員，號稱“亞洲第一中鋒”。兩人談了近30年的戀愛，卻一直沒有結婚。不是他不想娶，而是她不愿嫁。但這也并不妨礙她在凌晨4點拍完片子后，支撐著疲累的身體回家煲湯，再去醫院探他的病。

是什么原因，讓用情至深的她拒絕婚姻？或許是因為當年的錯愛成龍。他曾視她為世上最美，出盡八寶追到她，卻在濃情恰好時，移情別戀了鄧麗君。她也曾與萬梓良傳出過戀情，最后仍是無言的結局。

于是，尹志強這個沉默但堅強的男人，成了她的感情皈依。在她看來，不嫁也好，若已然是老夫老妻，他也不會在2005年她生日之際，送上一匹叫做“晨曦映雪”的賽馬，讓她仍然享受到浪漫之趣。

在心態上，她仍是少女。所以才能突破年齡界限，重戰江湖；所以依然有夢，徘徊在有情鴛侶的童話里，不肯離去。

“會做夢的女人，永遠是不會老的。”這是劉松仁當年在《秦始皇》里對米雪說的臺詞，現在想來，果然貼切無比。

在整個上世紀80年代， 香港所有的報刊和雜志，一旦銷量有問題，首先想到的救命絕招便是找她拍封面照，因為有她做封面的雜志，一定賣個滿堂紅。她是米雪，真名嚴惠玲。

米雪：她有一雙不太美的手

她有一雙并不太美的手，伸出來，黝暗瘦削，青筋橫凸， 似經過風雨無數。也只有這一雙手，才可以出賣她的真實年齡——將視線抬起35度，看到她的面容，仍舊是明眸皓齒， 雪膚花貌。

“這對手怎么可能玉雪可愛？”她嘆息：“拍戲那么多年，又插沙又擦地又插爐，而且成日握住刀劍舞。最辛苦是它，最難看也是它。但我從不介意。”

是，她不介意。不僅不介意不夠美的手，也不介意混亂的家事與滄桑的情史，就連事業奔波，男友重疾，她也統統一笑置之。這便是米雪，明眸善睞了半個世紀。

第一代“俏黃蓉”

這些年人們頻頻談起她，大多是因為艷羨她的駐顏之術。

娛樂圈里雖有不少保養天后，但拉了近景看，大多是打過肉毒素的僵硬，或是抹了厚粉的偽飾。她卻是真真實實的凝時不老。眼是眼，眉是眉，敢穿白襯衫牛仔褲上街，眸子里轉出的精光，也是后生女似的充滿活力。

年過半百，仍然在這個圈子里活得如魚得水，年年當主角，拍新劇，笑笑說說地便撐起半邊天，35年演藝的風霜，鮮有痕跡。后輩問她個中秘訣，她笑笑：“我不說?！辈皇撬辉敢鈧魇诩记?，而是她的法寶，就是這“不說”二字。

她從不說她的家世辛酸——小康之家的女兒，母親還并非生父的正房，她自小就在“大媽”與“細姨”之類的稱呼中周旋，還要在有九個兄弟姐妹的家庭中處好關系，但她不說。在她的回憶里，主題永遠是兄友妹恭式的和睦與其樂融融的天倫——就連14歲被寡母送去邵氏訓練班做童星幫補家中生計，她也能美化為“為了滿足我的明星夢想，母親考慮再三，方讓我輟學。”

她也不說她初入行時的艱難坎坷——她先后讀過兩個訓練班，邵氏的電影與佳視的電視。當年的同學是李修賢、林建明與魏秋樺。他們先后成了名，她卻仍然一部一部地挨著當“咖喱啡”。忍夠五年，等到《射雕英雄傳》開拍，終于以“俏黃蓉”一角鶴鳴沖天，創下香港史上第一個百萬收視紀錄，由此踏上星途。

她更不說她的周旋奔波——香港的數家電視臺，從來勢成水火，有意轉投他臺的藝員往往都被處以雪藏，但她卻能圓轉如意，自由地與任何一家電視臺合作。個中原因，是因為她是香港少有的自由藝員，不和任何一個電視臺簽長約，僅以劇集方式合作。能成就如此局面，除了因為她的名聲與演技已然有麝自然香，當然也是因為她在人緣與交際方面的功力。

無線《絕代商嬌》開拍，她以“視后”之尊，素顏短衣地前去跑前跑后，劇組上下紛紛不解，但唯有劇中的甘草演員，飾演云吞面檔老板的白彪在嘆息感意：他便是當年與米雪合作《射雕》的靖哥哥，這么多年了，她雖不說，但心中念著那份情誼。

“松仁玉米”傳奇

她也曾迫于窘迫，拍過三級片；她也因為趕場，練就當眾換衣的絕技；至于連夜趕戲睡水泥地，吊威亞自空中墜地之類的事件，也都頻頻發生。她不說，只是演。

入行35年，拍了數十部電視、電影與舞臺劇，足跡遍及東南亞與中國的香港、臺灣和內地。年年未斷，日日未停。坊間的傳言是她生活擔子重， 不但要負擔家中老母與兩個妹妹的生計，還得照顧已患癌癥的男友，所以不得不狂接片約。但切莫忘了，米雪一直都是很紅的藝人， 九成以上的劇集， 她都是任女主角， 在整個上世紀80年代， 香港所有的報刊和雜志，一旦銷量有問題，首先想到的救命絕招便是找她做訪問和拍封面照，因為有米雪做封面的雜志，一定賣個滿堂紅，一本不剩之事常有發生?，F在她名下還有數個物業，若然僅僅是因為金錢， 以她的近億身家，何須如此搏命？

能讓她在知天命之年仍然流連在鏡頭前的原因，便是她對演戲存有一份執迷——可以說，正是戲成就了她的一生；她的一生亦成就了港戲的一段歷史。

內地的觀眾初識她，大多是因為《霍元甲》中的趙倩男，她在那出著名的民國劇里演盡了南粵少女的英氣勃發，是當年大學生眼中唯一可與《上海灘》里的馮程程分庭抗禮的夢中情人。彼時，她已26歲，正是演技初成之時，隨后的《再向虎山行》與《萍蹤俠影錄》，更是一路凱歌，奠定了她一線女星的穩固定位。

至于為影迷們爭相傳頌的“松仁玉米”的經典組合，早在1980年時已然成型——那一年，她與劉松仁搭檔出演《大地恩情之古都驚雷》，香港影壇上最持久的情侶組合，便由此拉開了20年合作無間的傳奇。二人合作過十幾部名片，甚至在2001版的《倚天屠龍記》中，二人還攜手出演張翠山與殷素素這對情侶。

自2005年起，幾近半退休狀態的她玩心重起，開始大接反派戲，從《溏心風暴》演到《宮心計》，與無線里小自己20歲的當家花旦正面PK，搶走“視后”桂冠——試問，若是抱著苦情心態，又怎能這樣泰然自若地演盡女人的嬉笑怒罵，不見一絲雕琢痕跡？她只是全然進入了戲劇的世界，不忍離去。

這漫長的30萬個小時，并不只是鮮花錦繡；她也曾迫于窘迫，拍過三級片；她也因為趕場，練就當眾換衣的絕技；至于連夜趕戲睡水泥地，吊威亞自空中墜地之類的事件，也都頻頻發生。但總歸，她熬過來了，始終熱烈著雀躍著，看時間流去。

“大家姐”操持全家

老牌影星曹達華是她義父，粵劇名伶譚倩紅是她的誼母。米雪對于兩人的照顧，已經到了親手理發、貼身換衣的地步……

當年，她的干爹曹達華便取笑她，“看，你不但不識愛人，更不識愛自己?！比欢?，這并非一個靈驗的評價。這些年來，她非但極度愛惜自身，依舊保持著青春美態。對身邊的親友愛朋，亦仍然保持著可以用“精深”來形容的情誼。

對家人，她一直以“大家姐”的姿態操持全家。當年是她親手引導八妹蘋果與九妹雪梨進入演藝界，用自己打下來的一片江山為她二人鋪道，輔助她們也成為一時的紅星；但妹妹們均不善理財，所以至今都由米雪幫忙照顧生計。尤其雪梨當年未婚懷孕誕下一對子女，米雪一直對三母子照顧有加，連外甥到加拿大升學，也都是她親自出資。

對娛樂界的長親，她向來持以后輩禮。老牌影星曹達華是她義父，粵劇名伶譚倩紅是她的誼母。但這“義”與“誼”，絕不是香港娛樂界里常見的口頭親熱。米雪對于兩人的照顧，已經到了親手理發、貼身換衣的地步。對于兒女均遠在他鄉的兩位影壇銀發老人，這絕對是人情冷暖中最為難忘的記憶。

自上世紀80年代起，米雪便積極地出現在扶貧慈善活動的名單上。只是低調的她，一直拒絕任何的相關獎項——在她看來，善事只是必行之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