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馬里諜影

遭遇“死亡幽狐”

1941年2月的一天，當英國上校米勒率領由8000名官兵組成的遠征軍分乘五艘艦艇艱難抵達索馬里海域時，幾乎所有的人都手握香檳沖上甲板，又蹦又跳：再航行三個小時就將登上東非戰場，與德軍中校萊特馮比克指揮的非洲軍團決一雌雄。孰料，不等香檳下肚，一陣刺耳的警報聲開始響起。“情況緊急，進入一級戰備！”下達完命令，米勒上校沖中尉戈培爾一揮手，直奔艦長室。

據觀察哨報告，正前方6海里處，有一艘德軍潛艇已浮出水面！糟糕！聽完匯報，米勒上校皺緊了眉頭。在離開印度大本營開赴東非戰場前，英國情報總部通報說：在此海域有一艘幽靈似的潛水艇，常常神不知鬼不覺地襲擊盟軍部隊。他們把這艘如狐貍般狡猾的潛艇稱作“死亡幽狐”。米勒上校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它。

稍一思忖，米勒上校立即決定：“加大馬力沖上去，強行通過！”“上校，你是在和上帝開玩笑吧？”艦長一聽，驚愕地叫出了聲。要知道，距離如此之近，一旦交火．對方的一枚魚雷就能讓米勒的數千旱鴨子葬身大海。就在艦長猶豫不決的當兒，戈培爾中尉掏出手槍，厲聲催促：“米勒上校是艦隊的最高長官，他的命令你必須執行！”“執行！”艦長一咬牙，做了傳達。數秒鐘后，5艘艦艇變換戰斗隊形，靠近了潛艇，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死亡幽狐”居然既不下潛也不航行，像極了甘愿挨打的活靶子。這一怪異現象，頓時讓全艦的人大惑不解。又駛近了50米，米勒讓士兵喊話，依舊無人應答。

“上校，要不我帶一支水兵先遣隊去看看？”“好。”得到批準，戈培爾帶著幾個荷槍實彈的水兵悄悄摸上“死亡幽狐”，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潛艇的艙門。除了能聽到有八音盒發出的歌唱聲外，并無特別的動靜。戈培爾打了個手勢：沖！“我們是英軍陸戰隊，放下武器，否則格殺勿論——”喊聲未落，站在旗艦上指揮的米勒上校不禁心頭一顫：只見率先沖進“死亡幽狐”的水兵驚慌失措地狂奔而出，爭先恐后地跳進了海里……

32號神秘失蹤

情況突變，旗艦上的人都暗暗捏了把汗。幾分鐘后，水兵先遣隊的隊員失魂落魄地爬回了旗艦。米勒上校忙拉起駭得面無人色的戈培爾中尉，急問：“發生了什么事？”“恐怖，太恐怖了！”戈培爾中尉語無倫次地回道，“死……死了，全死了——‘死亡幽狐’潛艇里的德軍官兵全死了，他們一個個呆若木雞，像蠟人一樣露出可怕的笑容，一動不動地坐在各自的崗位上死去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將“死亡幽狐”拖入索馬里軍港后，米勒上校親自帶領幾名技術人員和醫務人員進艇查看，發現艇內完好無損。更為詭異的是，34名死者身上沒有半點刀口、彈孔，也沒有食物中毒的跡象。一時間，士兵們紛紛說這是水怪干的。

勞累了一整天，米勒上校回到辦公室，剛要坐下，衛兵突然急匆匆地奔進來：“上校先生，大事不好，32號不……不見了！”米勒登時一愣。32號神秘失蹤？這怎么可能？“走，去看看。”果不其然，32號不翼而飛。米勒忽地臉色一沉：“連個死人都看不住？傳令下去，馬上展開秘密搜捕。就算32號變成嗜血僵尸，也絕不能讓他逃走！”

可怕的八音盒

短短兩個小時內，米勒先后派出了三支精干的搜捕隊，依然一無所獲。米勒看向戈培爾，鄭重其事地說：“中尉，請你帶上我的警衛隊，今晚必須抓回32號。如遇反抗，就地擊斃！”戈培爾遲疑地問：“上校，我不明白一具敵方死尸為何那么重要？”

米勒嘆了口氣，說：“是的，非常重要。我懷疑，32號并沒有死——”“你說他沒死？”戈培爾面現驚訝之色，“天，潛艇上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他怎么會活下來？”接著，米勒從文件柜里搬出一只造型笨拙的圓筒狀八音盒。戈培爾認得它，是在“死亡幽狐”里發現的。莫非，這只八音盒里藏有什么玄機？米勒啟動了開關。隨著一陣“咝咝啦啦”的動靜響過，八音盒里播出了一個又一個令人捧腹大笑的德語葷段子。“你聽得懂嗎？”米勒問。戈培爾也禁不住哈哈大笑：“當然聽得懂。我可是德國慕尼黑軍校最優秀的畢業生。”“戈培爾中尉，現在不是聽黃色笑話的時候。”米勒嚴肅地說，“這只八音盒，是我們的科學家研制的。當轉動的滾筒經過簧片時，它就會發聲。而暗藏在底部的機關也會被打開，并在短時間內散發出濃度極高的笑氣。”

笑氣，即一氧化二氮，無色無味，具有輕微麻醉作用，并能致人發笑。若吸入過量，并且短時間內得不到緩解，就會因急性化學性肺炎發作而斃命。聽米勒上校這么一說，戈培爾的笑容僵住了。完全可以斷定，“死亡幽狐”里的人是在聽笑話時，不知不覺中了“笑氣”的招，最終狂笑而死。米勒解釋說，“是誰帶八音盒上潛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必須保證‘黑蝴蝶’的安全。”戈培爾聽明白了，“黑蝴蝶”名叫路德·葛瑞麗，是潛伏在德軍內部的英國高級女間諜。在“死亡幽狐”出航前，她送給某名艇員這只八音盒。在水下，艇員打開八音盒消遣解悶。其中一人從恐怖的狂笑聲中聽出了不對勁，就“霸占”了氧氣瓶，僥幸逃過死劫。他正是被編號為32號的“死尸”。這么一來，只要32號活著逃到德軍中校萊特馮比克那兒，隱藏極深的“黑蝴蝶”就會暴露，情報線就會被切斷！

戈培爾中尉飛快地抓起米勒那支擱在辦公桌上的佩槍，對準了他的胸口，“米勒上校，在你去見上帝前，你是不會見到32號的。明天一早，總部會收到一份關于你不明不白自殺的報告。哼，‘死亡幽狐’沒解決掉你，只能由‘地老鼠’送你去見上帝了！”“你就是‘地老鼠’？”此前，情報總部早就獲悉，英軍內部打入了多名間諜，“地老鼠”便是其一。“上校先生，對不起了！”戈培爾目露兇光，對準米勒的心臟扣動了扳機。

一石三鳥計中計

一聲悶響過后，米勒倒在了辦公椅上，鮮血汩汩涌出。戈培爾快速將手槍塞進米勒手中，然后沖著門外大喊：“衛兵，衛兵，上校出事了。”戈培爾趁亂跑回自己的住處，給非洲軍團的德軍最高指揮寫了一封密函：“萊特馮比克中校，迅速查處‘黑蝴蝶’路德·葛瑞麗。‘死亡幽狐’全艇陣亡，皆因‘黑蝴蝶’所為。地老鼠。”寫完封好，戈培爾又招來一名手下，命他立即趁亂出港，務必親手將情報交給萊特馮比克中校。做完這一切，戈培爾又跑向米勒的辦公室。

“鮑勃，上校的傷勢如何？”急匆匆地奔進來，戈培爾一眼便看到鮑勃和兩個醫護人員在緊急施救，滿手滿身都是血。“別慌，他還死不了。”鮑勃頭也沒回地答道。“什么？這怎么可能？”就在戈培爾愣怔之際，米勒竟緩緩坐了起來。“你，你沒死？”戈培爾心中一慌，倉促掏槍。不料，數個黑洞洞的槍口抵上了他的腦袋。米勒站起身，脫下上衣，他的胸口綁著一袋血漿！而鮑勃手中舉著的，卻是一顆橡皮子彈！

米勒走到戈培爾身前，下了他的槍，說：“在遠征軍出發前，我們的情報總部已經盯上你了。在索馬里海域遭遇‘死亡幽狐’，我發出孤注一擲的錯誤命令，你卻執意要艦長冒險，我已確信你就是‘地老鼠’。知道我為什么要下達那個命令嗎？很簡單，因為我有九成的把握，‘死亡幽狐’已成為一艘死艇。”

聽著聽著，戈培爾這才意識到中了米勒精心布下的圈套。米勒繼續說：“‘黑蝴蝶’其實是德國最出色的女間諜，這名女間諜非常棘手，英軍很多情報她都能搞到。我布下這個局，意在‘一石三鳥’——揪出你這只‘地老鼠’，折斷‘黑蝴蝶’的翅膀，保證東非戰事順利開展。”

“別做夢了！你們不是還沒抓到32號嗎？32號會糾正我的假情報——”

“地老鼠，請。我請你去看一個人。”

在衛兵的押解下，戈培爾走進了米勒辦公室的里間。在里間的床上擺放著一具棺槨。棺內躺著的尸體，正是神秘失蹤的32號！

無解的真相

幾天后，英國幾家大報相繼披露了一個舉世震驚的慘劇：1915年10月12日，德“死亡幽狐”在水下航行時，補充了含有高濃度“笑氣”的氧氣，導致全艇人員在狂笑中死去。文末提出了疑問：究竟是誰做的手腳，使這艘神出鬼沒的潛艇成為死艇？這將成為難解之謎。與此同時，好消息接踵傳來：曾令英情報總部頭疼的“黑蝴蝶”就此人間蒸發。

1918年11月，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同盟國戰敗而宣告結束。一天傍晚，米勒上校在烈士公墓內豎起了一塊墓碑。碑上沒有名字，只有一行數字：N0.32……

〔本刊責任編輯 柳婷婷〕

〔原載《科海故事博覽》2011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