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一萌
摘 要:《升騰與墜落》,全書十二個小標題,意味著十二個不同又相關的“進入的角度”,閱讀此書,還應該帶著怎樣的恰當的角度進入,才能直觀到萌萌所要表達的她“所感受和理解的人生的縱深維向”,才能直觀到她真正期望得到的“雙重的理解”。
關鍵詞:升騰與墜落;它們;生命
中圖分類號:G64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2851(2012)04-0213-01
一、“到人生的‘而立之年,我才將散漫于喧騰的社會生活的眼光投射到一點上”
萌萌的隨感錄《升騰與墜落》出版于1989年9月,這篇序寫于1988年9月——正是此書出版前整整一年之時,萌萌時年39歲,1988年則正是她“而立”之年的尾聲。“到人生的‘而立之年”——整本書的第一個分句,已經透露此書是對自己人生從“而立”起始的近十年的一個段落的總結,這總結性的書寫從對往昔的回顧開始,回顧則從一直連接到現時的時間開始。
她的“散漫于喧騰的社會生活的眼光”,原來還是從那個時候——萌萌的“而立”之年以前不知多久——起,就已經與她如影隨形了。在人生數十年的生命時間里,這種剝離不凈的眼光始終牽扯著一個人的生活與思考,使她無法全然地回復自己生命內在的寧靜之中。以至終有一天,當她同樣自生命深層空間預感到自己時限將至——且不僅僅是在生命時間的意義上——而她的全部生命就這樣度過了并且仍將在這一狀態的延續中走向終結,在直面著這樣問題的意識最深處凝結成的那個結點之上,此時此刻,“絕望的氣息”、“死亡的意象”和“冷颼颼的風”已赫然現于近前——絕斷的時刻到了。
二、“單純而復雜的生命”
人生三十——在寫作此書的十年之前,萌萌才第一次能夠把眼光集聚在一個值得注意的單純之點上、第一次能夠靜下心來思索那牽動著她的問題嗎?是“瑣碎而流逝的生活”消耗了她如許久的生命時間嗎?
三、走向表達途中的表達
那“可能走向詩”也“可能走向對詩的理解”的“思索中的感覺”,是萌萌那感覺著自身感覺的豐富而細膩的感覺嗎?對萌萌來說,怎樣算是“走向詩”又怎樣算是“走向對詩的理解”?她思索的和感覺的問題的落點在哪里?
四、它們應該屬于遺忘,屬于一次性的、永遠不可能再復返的過往的歲月
它們應該屬于死亡,屬于出生即消逝的、一旦過去就永遠不可能回還的往昔。
“思索中的感覺”——“走向表達途中的表達”——“無法言說的情緒和一堆雜亂的筆記”——“唯一”而又“多么沉重的財富”,最終應該落在已然過去了的時間之上么?空乏的歲月,如何能夠托得起這帶著死的、朝向死的“沉重的財富”?
屬于那“過往的歲月”的,是被它帶走了的,或不如說,是被它永遠地奪去了的。這“沉重的財富”,“歲月”它能奪走的是哪一部分?
那從時間中沉淀下來的往日里的經歷與思索,已轉化成縱深的生命感受,而萌萌卻固執地仍按照時間的索引精心地在記憶中一一陳放它們,對她而言,它們沒有一件是可以被過去的。它們不是本“應該屬于遺忘,屬于一次性的、永遠不可能再復返的過往的歲月”嗎?而她卻把它們當做身體的一部分一樣帶走了。那歲月奪去了的,正是她奪去了它的。
但歲月本不該擁有任何,它們永遠都該是屬于萌萌的。即便“它們應該屬于遺忘”,那也是萌萌的記憶著的遺忘;那“一次性的、永遠不可能再復返的過往的歲月”,也是永遠連接著她的每個現時的、在現時中成為過往的歲月。
“但這是一份多么沉重的財富。”
五、命定的遺忘和死亡
遺忘——死亡。
記憶——生命。
“命定的”,萌萌從來都是那樣懂得在她自己身上的命運性的東西。因為“命定”而不可能走出身陷絕境的“羞愧”,不可能收起“絕望的氣息”、“死亡的意象”和“冷颼颼的風”,它們從她的生命本身透射出來,又自然地被她灌注進自己的文字。無怪乎萌萌愛自己的文字如生命,絕不僅僅因為她的瑰麗的言詞宛如暗夜里閃閃發光的寶石,而根本地是因為她的文字其實是一首演繹著自己命運主題的長篇詩歌。這些文字幾乎已成為唯一的記憶的根據,尤其如今看來,也幾乎只有文字還能給予她自己“從命定的遺忘和死亡中掙扎出”的“每一點生命的可能”——每一點記憶的可能。
六、情緒和表達之間的轉換
情緒如何轉換成語言是萌萌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她幾乎一生都在追尋著“情緒和表達之間的轉換”。萌萌的帶著詩思深度即內在地關聯著她的生存整體性的直觀而又復雜的情緒,是很難被準確到位地把捉的;不僅如此,如何從萌萌的將情緒轉換成語言所顯示出的現象里認清這一轉換的過程,即認清萌萌如何在表達途中顯示著意義又隱藏起事實——她要顯示的是何意義、她隱藏的可能是怎樣的事實、被隱藏的事實與所顯示的意義在萌萌那里究竟有著怎樣的關聯,這些,都是閱讀她的文字時最應該提起注意的。
七、生存的深層空間中向時間引發、沖動的情緒憑借問題的直呈、涌現
沒有問題憑借,情緒就只是情緒,就只是在時間中隨波逐流地或加深或轉化的神經質或心理癥,沒法在生存的深層空間中內在地關聯起生存的整體性;而沒有情緒的問題也注定是空洞而缺乏生命力的、概念化的、不可能賦有某種神秘的可直觀性或一種可直觀到的神秘性的。那要命的情緒憑借詩思深度的、向著語言的轉換——它既滲透著生存整體的均質的生命時間、又蘊藏著生存整體更內在更根本的不規則的空間力量,“才那樣明顯地帶著在縱深方向上涌動的沖擊力”;——它是從空間本質出發的、要向時間現象沖出自己(看個究竟?)。這種“還沒來得及在時間中匯成表達之流”的“直呈、涌現”,幾乎已經具有一種不完整的完整性。
八、用泥土連同自己的羽毛一起把自己覆蓋起來
“在整體生命的體驗中,我在懂得升騰的同時懂得了墜落,懂得了用泥土連同自己的羽毛一起把自己覆蓋起來。”一個“墜落”,包含了多少命運性的沉淪的現實生命體驗,蘊涵了怎樣的靈魂的撕扯與自救。——那會是一種重復著的從生到死、死而復生、生生死死下來整個生命已精疲力竭、行將枯朽的陰冷無情的宿命嗎?那會是體驗了這樣一種宿命后的真實的感受嗎?“墜落”,能回到“升騰”前的生命的原初之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