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6000米高空落下的“槍手” F-8飛行員歷險記

文/西川

F-8“十字軍戰士”戰斗機是美國錢斯·沃特公司20世紀50年代末設計的，是美國海軍第一架真正意義上的超聲速艦載機，，也是最后一架艦載單發動機戰斗機。由于這是美國最后一種以機炮為主要武器的戰斗機，故此通常稱F-8的飛行員為“最后的槍手”（The Last of the Gunfighters）。該型戰斗機的操作非常復雜，飛行員要想精通掌握全部操作技術非常困難。投入使用后，由于F-8飛機的發動機、起落架和液壓系統可靠性較差，再加上飛行員失誤、氣象等因素的影響，使得該型機的事故率較高。克里夫·賈金斯（Cliff Judkins）是美國海軍陸戰隊第323戰斗機中隊（VMF-323）的飛行員，一次在執行從美國本土至日本的作戰部署任務中，快要結束與加油機的空中加油時，其駕駛的F-8戰斗機突然起火燃燒。克里夫啟動彈射坐椅逃生失敗，冒險手動打開座艙蓋跳傘逃生，但降落傘卻無法完全打開，整個人直接墜落海里。最終，歷經九死一生的克里夫竟然奇跡般地生還，創造了F-8飛行事故的一段神話。

不詳之兆正來襲

美國海軍陸戰隊第323戰斗機中隊接到命令，全體轉場到遠東地區，執行為期一年的作戰部署任務。由于F-8戰斗機的燃油有限，難以滿足長途飛行的需求，因此從加利福尼亞飛到夏威夷的航程中必須進行空中加油。這種常規化的空中加油行動被稱為“穿越太平洋”。自F-8服役以來，美軍一直沒有停止過在太平洋上空的加油行動。

事發時正是中午時分，陽光燦爛。在太平洋上6000米高空，克里夫·賈金斯駕駛一架F-8“十字軍戰士”戰斗機，緊緊跟在一架笨重的、大腹便便的加油機后面，準備實施空中加油行動。賈金斯熟練地操縱飛機進入預定的加油陣位，之后調整飛行速度以與加油機達到同步，最后終于成功進行了對接。加油機尾部的輸油管幾乎是完美地套上了F-8的受油口，馬上開始了輸油作業。很快，F-8上的油量表開始抖動，表明一切進展順利。

此時座艙里的賈金斯一臉輕松與自信。但當他環顧四周時，卻突然產生了一種荒誕的幻覺：飛機在6000米高空中以約370千米/小時的速度飛行，各種不可預見的危險正慢慢襲來，座艙里卻只有他一個人，像一個被拋棄的小孩一樣軟弱無助；飛機下方，是一層一層的白云，強烈刺眼的陽光穿破云層，直插太平洋。

通過耳機，賈金斯可以非常清楚地聽到飛行指揮官范·坎蓬少校正與另一名飛行員圖庫爾少校在閑聊。一天前，幾乎就在同一空域，圖庫爾駕駛的F-8飛機在空中加油時竟然莫名其妙起火了，幸好他及時彈射逃生。此時圖庫爾正在海面上的一艘海軍驅逐艦上與坎蓬通話。

當時，沒有人知道為什么圖庫爾的飛機會起火燃燒，大家一致認為這起事故絕不是因為飛行員的操作失誤，只能是某種機械故障所造成的。而這起事故，也讓第323中隊一直保持的安全飛行紀錄終于付之東流了。

空中燃起莫名火

加油機指揮官通知賈金斯：11分鐘后加油結束，斷開連接。

賈金斯仔細檢查了一遍機上的油量表，一切都顯得非常正常。如果不出意外，幾小時后，賈金斯就可以坐在夏威夷瓦胡島上的卡內奧赫軍官俱樂部里，美美地享受豐盛的晚餐了。短暫休息后再重新啟程，繼續飛行9000多千米，途經中途島和威克島，最終到達日本厚木基地。

加油機指揮官又通知說：9分鐘后加油結束，斷開連接。

賈金斯再次仔細檢查了油量表，油量表顯示油箱差不多快要滿了。

這時，賈金斯發現油門桿有一點點卡滯。這是一個不正常的現象，油門桿鎖僅僅是將油門桿固定到位，但不應該妨礙收放油門。賈金斯試著輕輕地操作，它反而卡得越來越緊了。

突然，“口平”的一聲！賈金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爆炸的爆破聲。飛機突然著火了！

賈金斯注意到儀表顯示發動機轉速正在快速地降低，尾噴管溫度也在急速下降。這表明發動機停止了運轉，飛機已經失去了動力。

由不得有絲毫的猶豫，賈金斯猛按麥克風按鈕，大聲呼喊：我是賈德（賈金斯的昵稱），我的飛機起火了!

不幸的是，由于發動機停車，使得機上的電力供應中斷，無線電通信系統也因此已失去了作用。這時的賈金斯，既發送不出、也接收不到任何信息，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飛行員，賈金斯顯得非常鎮定，在迅速斷開與加油機的連接之后，小心翼翼地將機頭往下壓，使飛機處于向下俯沖的姿態，以便能稍微提高飛行速度，重新啟動發動機。

經過幾秒鐘的思考后，賈金斯拉下沖壓式空氣渦輪發動機（注1）的手柄，希望能恢復部分電源供應，以幫助發動機空中啟動。點火器“咔嚓咔嚓”響過之后，發動機轉速表指針開始緩慢轉動，尾噴管溫度也開始上升。這是發動機開始重新啟動的征兆。有那么非常美妙的一剎那，賈金斯幾乎以為一切都會沒事的。但他的希望馬上破滅了。轉速表指針只是忽上忽下地在30%的功率位置上跳動，一直沒法再往上爬升，而這種低功率是絕對沒法為維持飛行提供足夠動力的。

這時，火警警告燈（飛行員稱之為恐慌燈）開始不斷地閃爍。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更糟的是，機上燃料突然像傾盆大雨般噴射到座艙蓋上。幾乎在同一瞬間，由于RAT為系統提供了應急供電，無線電又恢復正常工作了，一陣陣亂哄哄的說話聲直接從賈金斯的耳機傳出來：“賈德，你的飛機起火了，馬上跳傘逃生！”

這時的情況已經非常緊急了，燃料正從飛機尾噴管、進氣口、機翼下方等各個位置傾瀉而出，在飛機尾部熊熊燃燒起來。

再鎮定的飛行員碰到這種場面也不可能不慌亂了。這場突發災難一時間令賈金斯有點不知所措了，心里直打鼓：我怎么那么倒霉，這種事就發生在我身上呢？

緊急彈射全失敗

耳機傳來的聲音還在一直不停地催促賈金斯立即彈射逃生。

事關生死的緊要關頭，賈金斯已不能再有絲毫的猶豫了，他猛地按下麥克風按鈕，大聲向飛行指揮官報告：我現在就棄機逃生。

賈金斯松開操縱桿和油門桿，伸手去拉頭頂上的帆布護簾（注2），然后等待著彈射座椅啟動將自己推出飛機。但是，卻什么都沒有發生！按照彈射程序首先要拋掉的座艙蓋竟然仍死死地固定在原來的地方（注3）。

賈金斯的震驚只持續了短短的一秒鐘時間。他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浪費了。緊接著，賈金斯馬上伸手到膝蓋之間，用力往上拉彈射系統的備用啟動手柄。但令賈金斯意想不到的是，還是什么都沒有發生。一切都那么的突然！碰到這種情況再鎮定的飛行員也會手足無措了。難道只有等死了嗎？主副彈射程序都不起作用了，如果不能馬上逃離飛機，就只能活生生地被困在熊熊燃燒的飛機座艙里了。

飛機這時正以60度俯角向下俯沖，想彈射離機可經是不可能的了。賈金斯開始感到恐慌，這種恐慌能讓人崩潰，但是賈金斯沒有放棄，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就不會放棄。賈金斯心里非常清楚，必須做任何可以做的努力，不能眼睜睜地等著死亡的降臨。賈金斯強忍住慌亂，集中精神，試圖想出一種解決辦法。

這時，耳機傳來的一陣大喊：緊急迫降！在海上緊急迫降！

賈金斯知道，這些話肯定是來自來加油機指揮員或下面的一個驅逐艦指揮官。這些人根本沒有駕駛噴氣式飛機的經

可為F-8提供應急能源的沖壓式空氣渦輪發動機（RAT）。

隕落的槍手坐騎——失事的F-8

難得一見的F-8s空中加油照片。當時美國海軍也裝備了KC-130加油機，采用軟式加油設備。

從F-8E的三視圖上可明顯看出，F-8“十字軍戰士”的機翼外翼段可以向上折疊，以適應艦載使用環境的要求。同時采用了獨特的可變安裝角主翼設計，機翼最大可上抬7度，可在起飛和著艦時增大迎角，提高升力，改善操縱性。驗。只要是噴氣式飛機的飛行員心里都非常清楚，沒有人可以駕駛一架噴氣式飛機海上緊急迫降而能僥幸生還的。飛機肯定會以一個非常高的速度直撞海面，之后突然翻轉，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一樣沉入海底。由于碰撞，通常還容易引發爆炸。

高空冒險爬飛機

賈金斯緊緊抓住操縱桿，以盡最大努力將飛機拉到水平位置。然后，再次猛拉備用手柄，抱著最后的一線希望能拋開座艙蓋，啟動彈射程序。但是，還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這種情況下，留給賈金斯唯一可以想到的逃生辦法就是手動推開座艙蓋，之后在沒有彈射座椅幫助的情況下，自己從飛機跳下來逃生。

在6000米的高空，自己爬出飛機逃生，這可能嗎？沒有誰敢想像這是一種什么情形。賈金斯也不敢想像。賈金斯非常清楚，在低速的螺旋槳式飛機上還可以采用爬出座艙跳傘的逃生方式，但從來沒有駕駛“十字軍騎士”戰斗機的飛行員使用這種方式來逃離高速噴氣式飛機。他被告之，要想從高速噴氣式飛機上直接跳傘逃生，幾乎是不可能的。飛行員即便能從飛機里爬出來，也很容易被尾翼打中。在這么高的速度下，飛行員肯定沒命了。

賈金斯感到越來越絕望了。心里想，只要有僥幸生存的一線希望，都要比直接駕機沖入大海要好。直接沖入大海，肯定會當場斃命。

賈金斯雙手用力猛地掀開座艙蓋，只聽“嗖”的一聲，座艙蓋就被一股強大氣流吹得無影無蹤了。之后，賈金斯略微調整了一下飛機飛行的角度，使飛機處于一個稍帶側滑的飛行姿態：機頭稍高，并稍向右壓些坡度。這樣在自己脫離飛機時，可以盡量避免被尾翼打中。

然后賈金斯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用雙臂緊緊護住臉部。一股強大的氣流馬上將賈金斯從飛機吸了出去。從飛機上突然跌落下來的一瞬間，賈金斯頭腦一片空白，以為自己會被飛機尾翼切為兩半了，但卻什么事也沒有發生。就這樣，賈金斯終于安然無恙地脫離了正熊熊燃燒沖向大海的飛機了。

賈金斯等啊，等啊，其實就那么短短的幾秒時間，但卻好像過了幾個世紀一樣，一直等到整個身體完全在空中飛越，賈金斯懸著的一顆心才稍為平靜下來。但他沒有馬上想到的是，更大的災難還在等著他！

生死命系一把傘

賈金斯從飛機上跌落下來時，剛開始的速度接近417千米/小時，之后才開始慢慢減速。這時，賈金斯才能騰出手來，用力猛扯降落傘上的D形環。這是在自動彈射失敗時手動開傘的方法。降落傘打開的瞬時沖力非常大，幾乎讓賈金斯休克。只聽頭頂上“砰”的一聲，好像是降落傘打開了，但是下降的速度還是非常快。

賈金斯抬頭一看，發現引導傘（引導傘可在主傘打開前防止飛行員翻滾）已經展開了。但是，眼前另一幅景象卻令賈金斯心中馬上充滿了恐懼。7米多寬的降落傘被傘繩緊緊纏住了，只能在微風中上下左右飄浮，主傘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完全打開。賈金斯可以清楚地看到部分傘衣仍然排列整齊地擠在一起，傘正有氣無力地在空中飄揚。

賈金斯心里一緊，情況嚴重，怎么辦？他幾乎是瘋狂地用力搖晃降落傘吊帶，試圖讓降落傘充氣漲起來，以有助于打開。但一切都不起作用。他又用力將傘繩拉手往下拽，用力扭轉傘繩，以盡力打開降落傘。一切還是無濟于事，降落傘還是沒有打開。

這時的賈金斯就像一塊大石頭一樣直往大海墜落。他驚恐地匆匆往下一看，發現還有足夠的高度。但是，他的心底馬上涌起了一種極度絕望的感覺。他是多么希望時間能停下來，好好整理一下思路，但是卻越落越快了。賈金斯突然發現海面上有一個巨大的旋渦，旋渦中心翻起層層的白色泡沫，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被扔進了水里一樣。這就是F-8墜毀落入大海的地方了。

賈金斯幾乎絕望了，難道這也將是自己墜落的地方，要與飛機一起葬身海底？

他再次用力搖晃降落傘吊帶和傘繩，但湍急的氣流將降落傘緊緊地束成一捆。賈金斯開始意識到，所有合理的能打開降落傘的辦法他都已經試過了，但結果都是一樣的，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費力了，自己正處在一段殘酷的旅程中，最終的結果要么是死，要么是重傷，只能聽天由命了。

下降速度越來越快了，很快就穿過了低云層。現在，在賈金斯和大海之間，就只有晴朗的天空了。難道這就是生命盡頭最后的一幕？賈金斯用力擺動身子，調整了一下位置，以迎接與大海突然碰撞的一剎那。一瞬間，下降速度突然加快，直沖海面。只聽到一聲尖銳的響聲，好像一切都結束了。

九死一生終獲救

突然跌落到海水里的一瞬間，賈金斯腦中一片空白，好像昏死了過去。過了一會，他突然感到一陣冰冷。在那種陰森恐怖的半睡半醒的意識里，賈金斯心想，“我還活著嗎？”他馬上掐了掐自己，是的，自己還活著！

冰冷的海水讓賈金斯慢慢清醒了過來。由于在海面上上下起伏，他開始不斷地咳嗽和干嘔。這時，腰上的救生背心也開始充氣膨脹起來。現在他終于知道，之前聽到的那一聲尖銳響聲，就是二氧化碳氣瓶給救生衣自動充氣時發出的聲音。

一種緊迫感馬上籠罩了賈金斯，模模糊糊地覺得有些該做的事還沒有做。很快，他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降落傘已經打開了，但是已經太遲了。水下的降落傘正用力揪著他往下拽。賈金斯用力伸出手去拿插在飛行服膝蓋口袋里的傘兵刀。他必須在降落傘將他拽到水里之前，將傘繩割斷，否則就性命難保了。

但是，他這時才發現自己傷得非常嚴重，全身上下都鉆心地疼。他試著向前拱，再次感到鉆心的疼痛，確定是后背骨頭摔斷了。之后，又試著動了一下腳，但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原來骨頭都被壓碎了。

這種情況下，他是沒有辦法拿到獵刀了。幸運的是，在飛行服的上部還備有一把更小的傘兵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賈金斯才終于將刀拿出來，開始有氣無力地像切意大利面條一樣割纏在身上的傘繩。

終于擺脫了降落傘的束縛，賈金斯才松了一口氣。之后，賈金斯開始搜索救生包。救生包里有可容下一個人的救生筏、一些罐裝水、食品、漁具和海水染色劑。海水染色劑可以將飛行員落水點四周的海水染色，從而協助救援隊找到落水的飛行員。本來所有的這些救生設備都應該綁在賈金斯的臀部部位，但現在卻不見了，可能是落水時，強大的沖擊力將它們沖掉了。

沒有了救生包，賈金斯心里清楚自己僅僅依靠救生背心不能維持太久，必須馬上得到救援。落水時一下子吞進去的海水就像一塊巨大的巖石一樣在他肚子里翻滾。更糟糕的是，現在他是一個人完全孤立無助地在離海岸線900多千米的太平洋波濤浪谷中上下顛簸。

差不多10分鐘后，突然傳來一陣螺旋槳飛機的嗡嗡聲。原來是那架加油機過來救援了。飛機飛得非常低，在賈金斯附近投下了幾個綠色染料標記，還發射了一些煙霧信號彈。之后，又在賈金斯上空盤旋飛行，在離賈金斯15米處投下了一艘充氣救生筏。

賈金斯心里一陣狂喜，終于可以得救了。他試著游向救生筏，但只游了兩下子，就因為身體劇烈的疼痛差點昏死過去。加油機發現了這種情況，又再次盤旋，在離賈金斯更近的地方投下了另一艘救生筏。但是，以賈金斯當時的身體狀況，還是沒有辦法靠近那艘救生筏。

海水似乎越來越冷了，陣陣寒意慢慢籠罩了賈金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浪費體力了，否則將會喪失最后的獲救機會。他努力讓自己放松下來，不再做什么努力，任由太平洋的波浪上下沖涮著自己，一會拋向半空，一會又掉入波谷，這樣也讓他可以暫時忘記了身體的劇痛。

大約一小時后，海岸警衛隊的一架水上飛機飛臨賈金斯上空，并繞著他頭頂盤旋飛行，好像在決定是不是要降落。當時的海浪非常高，飛機是不可能成功降落的。最后，飛機以最低的高度，空投下了一艘救生筏。這艘救生筏連著一根60米長的掛繩，掛繩一端離賈金斯只有僅僅3米遠。賈金斯知道這是自己獲救的最后機會了，忍著劇痛，開始用胳膊輕輕地劃水前進，之后抓住掛繩，將救生筏拉向自己。他沒有嘗試爬進救生筏，因為他心里非常清楚，以自己的身體狀況，是絕對不可能爬進救生筏的。他所能做的就是死死抓住救生筏的一側，至少可以給予自己一點點的安全感，等待那不知是否還存在的獲救機會。

這時，飛機慢慢爬升，飛走了。賈金斯心里一沉，完了，自己最后獲救的機會已經消失了。其實飛機并沒有拋棄賈金斯，而是飛往一支正從西太平洋返回美國本土途中的掃雷艦編隊求助，但由于無線電頻率不同飛機無法與掃雷艦直接進行聯絡。聰明的飛行員馬上從飛機上放下一條救生索，并拖著這條繩索掠過掃雷艦“防備”號的艦艏。艦長明白了飛機的意思，馬上調整航向，以最高時速朝賈金斯的方位駛去。

最終，掃雷艦花了2個半小時才抵達賈金斯的位置。剛一抵達，救生員馬上跳入水中，將賈金斯救到了艦上。經歷了九死一生，賈金斯終于成功獲救了。

后記

美海軍陸戰隊后來調查發現了賈金斯駕駛的F-8戰斗機起火的原因是加油系統的自動切斷開關發生了故障。戰機的主油箱是由沉重的增強橡膠制成。當切斷開關發生故障時，油箱由于注油過滿而爆裂，從而引發大火，發動機也因供油中斷而熄火。但是，一直沒法確定為什么彈射系統會失效，因為彈射座椅已永沉海底了。降落傘故障也是一個無法解開的謎。

賈金斯遭遇的一系列災難可以說是一種難以置信的巧合。不應該發生的空中爆炸發生了；應該可以彈射的座椅沒有彈射；應該打開的降落傘沒有打開；應該在臀部部位的救生設備找不到。所有不應該發生的事故都發生了。一次飛行，賈金斯就經歷了4次重大災難。

賈金斯是幸運的，但幸運這個詞用到賈金斯身上又顯得太過于輕描淡寫了。飛機爆炸，從6000米的高空自由落體墜落，降落傘又打不開，卻奇跡般地生還，這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可思議的。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賈金斯不僅存活下來了，而且很快又康復身體，恢復了飛行狀態。事故后6個月，賈金斯又開始重新駕駛F-8飛行了。賈金斯從海軍陸戰隊退役后，又被聘為美國達美航空公司飛行員，并擔任機長，一直到退休。

注1：沖壓式空氣渦輪發動機（RAT，Ram Air Turbine）是機上的應急裝置，位于機身右側航炮的后方，緊急情況下啟動后可向外展開，為機上電氣和液壓系統提供備份能源。該裝置效果明顯，多次在危險的情況下幫助飛行員控制住飛機。

注2：面部護簾的的拉手同時也是彈射救生的主啟動手柄，拉下護簾將啟動緊急彈射程序，護簾的作用是保護飛行員面部不受彈射時高速氣流的傷害。飛行員用力將護簾拉下遮住臉部，座艙蓋拋掉后，彈射座椅的推力火箭會立即啟動，將飛行員連同座椅快速向上彈出座艙，從而實現彈射逃生的目的。

注3：F-8“十字軍騎士”采用的是拋蓋彈射方式，彈射救生時先啟動爆炸螺栓拋開座艙蓋，然后是彈射座椅出艙。目前的現代化戰機多采用更先進、更安全的穿蓋彈射方式。

從F-8戰斗機改進而成的A-7“海盜”Ⅱ攻擊機，由于性能優異，被美國海空軍雙雙采用。圖為參加“沙漠風暴”行動的特殊涂裝的海軍型A-7E。

美國空軍裝備的A-7D攻擊機，受油口改在了座艙后方，以適應空軍的硬式空中加油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