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浩

一、主張“半日讀書,半日靜坐”
朱熹曾對他的學生郭得元說:“人若于日間,閑言語省得一兩句,閑人客省得見一兩人,也濟事。若渾身都在閑場中,如何讀的書?人若逐日無事,有見成飯吃,用半日靜坐,半日讀書,如此一二年,何患不進。”他還說:“讀書須是精力至之。曰亦須是聰明。曰雖是聰明,亦須是靜,方運得精神。”他還說:“某初疑解春秋干心靜甚事,后來方曉,蓋靜則心虛,道理方看得出。”
從朱熹的上述幾句話中可見,他認為平時閑話少說,閑人少見,半天靜坐,半天讀書,學力自可上進,精力自可充沛,智力自可大增。例如,他初認為孔子寫的《春秋》與心靜無關,但后來見到他師爺羅從彥上山住二三年后再講《春秋》更透徹,才曉得心靜的重要。
以后,他常提出靜以求學,這種言論不斷出現,茲舉三五例如下:
他說:“始學工夫,須是靜坐。靜坐則本原已定,雖不免逐物,及收歸來,也有個安頓處。”其大意是靜坐求學的一種工夫,立意決定求靜,則雜念(“逐物”)即使發生亦可收回,使之安頓下來,以利求學。
他又說:“讀書閑暇且靜坐,教他心平氣定,見得道理漸次分曉,這個卻是一身總會處。”其大意是靜坐才能使人心平氣定,鉆研理論才易見分曉,才能致知格物。所以他明確指出:“窮理以虛心靜慮為本。”
他還說:“心于未遇事時,須是靜,及至臨事方用便有氣力。如當靜時不靜,思慮散亂,及至臨事已先倦了。一閑時須是收斂定,做得事便有精神。”這說明朱熹不僅強調求學要練靜坐,而且即使是平時待人處事,也應靜中蓄銳,以便有精神應付一切。
朱熹深知靜的重要性,所以他反復多次教導弟子時強調說:“看文字罷,且常靜坐”,“亦不必終日讀書,或靜坐存養亦是。”
二、晚年崇尚佛道氣功
朱熹雖然以維護儒家正統而名聞古今,人稱“朱子”,儼然是孔子、孟子的一代傳人。但由于他自幼即受佛道影響,念念不忘靜坐養生和練氣功。
他曾對黃子耕說:“病中不宜思慮,凡事可且一切放下,專心存心養氣為務。但伽趺靜坐,目視鼻端,注心臍腹之下,久自溫暖,即漸見功效矣。”他勸人有病要放下一切去養氣,要像佛家那樣盤腿坐,要像道家那樣意守丹田,看來他對佛道兩家氣功是很有研究。
朱熹晚年一改儒家立場,一反常態,坦然歸依佛道了。他勸其弟子兼摯友蔡季通說:“《春秋》無理會處,不須枉費心力。吾人晚年只合愛養精神,做有益身心工夫,如此等事便可一筆勾斷,不須起念。盡教它是魯史舊文,圣人筆削,又干我何事耶?”他公然表示對孔子的《春秋》可以“一筆勾斷”,“干我何事”,“不須枉費心力”,而要“愛養精神”,“做有益身心工夫”。
他還說:“古人一去心不傳,舉世誰復知其天。奔趨嗜欲名利境,浩蕩勢若飄風旋,嗟予慨此其已久,矧復痼疾霾云煙。禪關夜扣手剝啄,丹經書誦心精專。十年齊楚得失里,醉醒夢覺今超然。”此詩明確坦露了他的人生哲理已不是儒家治國平天下的了,而是懺悔自己一生奔忙于名利場,回首要在夜間盤腿靜坐,采用佛家手印,白天專心誦道家的“丹經”,十年一夢,已“超然”于世了。
朱熹為了深入研究道家的《周易參同契》和為了窺探道家氣功的奧秘,曾與他的弟子蔡季通“相與訂正《參同契》,終夕不寐”。他還著有《調息箴》,介紹了他練功的經驗和功法。例如在《調息箴》里說:“鼻端有白,我其觀之。隨時隨處,容與猗移。靜極而慮,如春沼魚。動極而翕,如百蟲蟄。氤氳開辟,其妙無窮。孰其尸之,不宰之功。云臥天行,非予敢議。守一處和,千二百歲。”此文不僅具體介紹了功法,而且講述了他練功入靜的絕妙快感。“守一”指精神專一,一呼一吸,真氣流動猶如春魚秋蟲蠕動,其妙無窮,充分說明他的功力已經不淺。
從朱熹一生對氣功靜坐的認識和實踐經驗來看,他早年主張學生要練靜坐,增益腦力,以利求學。這從現代生理學來看是正確的。但他晚年為成仙得道而練氣功,則是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