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上站著一求職的女孩,蛋糕裙,梨花燙,說起話來聲音拖得老長,標準綿羊音。用時髦的話說,這女孩很萌。我指著電視對朵朵說:看到沒,她的現在就是你的將來。
朵朵幾乎從沙發上跳起來跟我急:我那樣嗎?我那樣嗎?我哪有那樣啊?我笑了,你現在這樣很正常,完全不像她。但是,你知道嗎,很多時候,你都咬著舌頭在說話,裝可愛。是裝,你明白嗎?
朵朵氣得臉通紅,轉身回到臥室,咣地把門關上。朵朵是朋友的女兒,她很單純,這很好。但是,太裝可愛了。我們一起逛超市,她看到芒果酸奶,會跳過去,說:好好哦,我就喜歡這個口味哦。注意哦,她說話都是咬著舌尖說的。我正納悶,看到在挑酸奶的顧客里有位高大帥哥,我就理解了朵朵的刻意。
結完賬出來打車時,她突然說忘了買某個品牌的洗手液。我說家里還有,可以不買,她跺腳,臉上擺出要哭的架勢:人家就要用這個牌子嘛,不然手洗不干凈。
無奈,只好留我在烈日下暴曬,她返回去尋找那款洗手液。我打她的心都有了。等了差不多半小時,朵朵陰著臉出來,沮喪地說:這什么破超市啊,沒有。
我的臉估計都被曬成包公了,也沒好氣地說:我就不信不用那個洗手,你就會死。朵朵撒嬌:咱們再去找找嘛,換一家,嗯,就一家,求求你啦,好不好嘛?我盯著朵朵很粉嫩的一張臉,很不客氣地說:大小姐,您能好好說話嗎?
習慣撒嬌是這類女生的共同特點。有一次朵朵去上課回來,氣得掉眼淚。我以為發生了什么大事情,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老師讓她往電教室抬桌子,同學沒有搶著幫她做,一直讓她抬完了最后一張才離開。我問,人家為什么要幫你呢,給個理由先?朵朵很理直氣壯:人家沒力氣。再說了,他們人多,多搬一張會死嗎?
你多搬一張會死嗎?朵朵,這是個公平的世界,誰都不是丫環,誰也都不是小姐,應該你做的,你就應該做,就算你掉眼淚,也別指望著人家會讓著你。就算這次讓著你了,也別指著次次讓你。憑什么啊?
那次也是不歡而散。朵朵說我說話嘴太黑,太不留情面。
我說,揭露真相的話從來都是冷酷無情的。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身邊的女孩越來越漂亮。真的是漂亮,頭發上是各種各樣的可愛發卡,手機上、包包上是種種零七八碎的可愛掛件,地鐵里、公車上、商場里的女孩們甚至是卷發,戴著美瞳,粘著假睫毛,抹著唇彩。聽她們說話,會以為她們不是香港來的就是臺灣來的,說起明星來如數家珍。動不動你就會覺得身邊有個林志玲,娃娃音,嗲嗲的,膩膩的,長不大,需要別人無償照顧,一切都是應該的。
朵朵跟我拌嘴時完全放棄了嗲。她說,你們這都是羨慕嫉妒恨,你們小時候,沒有這條件,就沒青春過,所以現在這看不慣,那看不慣,你們不也看不慣春春那樣的中性風嗎?
誰說的?我還覺得春春很好,至少她在做她自己。她沒有窮裝。
朵朵反擊道:裝怎么了?可愛怎么了?
我瞪著她:你就現在這樣說話,怎么了?咱明明能說好好的普通話,咱明明可以像大人一樣想事情,干嘛非矯情?你以為這就是可愛嗎?裝是裝不出來可愛的,只會是可憐沒人愛,那樣的偶像是嘔吐的對象,知道嗎?
朵朵好幾天沒理我。只是,她沒用那個品牌的洗手液洗手,也沒中毒身亡。
幾天后,快睡覺時,朵朵進了我的房間,她說:我其實一直不是很自信,你知道我不那么聰明,無論我怎么學,數學題都還是不會做,所以,我……
那真是個我沒想過的答案。朵朵是用外表在掩飾自己內心的怯懦。原來是這樣。我拍了拍朵朵的肩膀,沒關系,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數學不好又怎么了?你自己看得起自己,就沒有人能看不起你。
跟朵朵做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就是從她走進我房間的那一刻開始的。朵朵回家后,她媽媽打來電話說,她懂事了很多。后來,朵朵也給我打來電話,說話又清脆又利落。我很有成就感。再在街上看到咬著舌頭嗲嗲地說話的女生,我都很想沖動地上前告訴她:請好好說話。
送你一杯茶
現實生活中像朵朵一樣的女生太多了,不光是女生,很多男生也被同化成“娘娘腔”。于是,滿大街都是裝純、賣萌、扮偽娘的身影。且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勢頭。這是一個熱衷于模仿的時代,如今各個電視臺的“模仿秀”層出不窮,人們似乎早已習慣了生活在明星的影子下。為什么會這樣?其實說到底不外乎和文章中朵朵相同的緣由。對自己不自信,怕別人看不起,便順著這個社會最熱門的潮流進軍,用時尚和偽裝來遮掩自己的脆弱。大批的孩子,學發嗲,學叛逆,學裝瘋賣傻卻唯獨沒有學會讓自己獨立起來,堅強起來。雖然他們整天面對父母的不滿時一再嚷嚷:個性,你懂嗎?可這真的是屬于你自己的個性嗎?所謂的個性,是源自內心最真最純的表現,是來自內心強大力量的支撐,是由內到外散發著的自信與堅持,而這些,你究竟具備多少呢?希望大家讀完這篇文章后不僅學會怎樣好好說話,更要學會怎樣好好生活。
【文題延伸】真正的個性、學會獨立、誰的青春不美麗……(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