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倩如
(同濟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上海200092)
城市中心區綠地的建設一直是綠化建設的難點,一方面綠地建設需要資金投入,相比其它基礎設施開發資金回收周期長,并且大部分的綠地建設都是政府主導的,建設資金獲得的途徑有限。另一方面,城市中心區“寸土寸金”,土地資源本來就稀缺,要讓其他類型用地讓位于綠地,更是難上加難。商業空間往往位于城市中心區域,并且作為城市產生和發展的促成因素,從來便是城市中最活躍的一級[1],也是城市中活動聚集區域,具有集聚和輻射的雙重效益。研究商業空間與綠地的融合途徑,解決當前城市中心綠地稀缺和綠地的建設養護資金短缺的問題,是一種經濟學途徑。
城市綠地和商業空間在整個生命周期,價值的互利關系明顯。國外有學者提出綠化經濟鏈的理論,認為以綠地為主體的生態環境的改善,必將同時改善城市的經濟發展環境,使經濟充滿活力。通過有效的經營手段和途徑,可以將環境優勢轉換為經濟優勢,帶動周邊地區商業、房地產、旅游業和展覽業等第三產業的快速發展。第三產業的發展又可以為綠地的建設提供必要的資金來源[2]。同時,商業空間和綠地空間在空間上的共性,顯示了二者在城市中融合的可能,同屬城市中的集散空間、減速空間,提供城市生活的休閑、交流等公共生活的支撐環境,交叉價值明顯。

表1 商業業態演進Tab.1 The evolution of the business shape
如果我們對城市商業形態進行一個縱向的梳理,便可以發現演進過程中隱藏著的商業空間與綠地空間的融合趨勢。傳統的集市、商業街可以說是城市的促成因素,它們的商業功能比較單一,此時綠地與商業空間是平行或并列的關系。現代主義建筑及其思想的誕生,使商鋪向空中的集聚成為可能,產生了shopping mall這種商業形式,在單一建筑內復合了購物、餐飲、娛樂等功能,但是這一時期的城市和建筑過分關注功能秩序,割裂了綠地與商業空間,是缺乏人性關懷的空間。不同于工業時代強調明確的功能分區,后工業時代的來臨,更多地強調文化和多元,城市綜合體成為這一時代特征明顯的新興商業形式,是高度城市化的功能混合區域,而綠地作為綜合體中及其重要的一元,此時和商業空間走向了融合(表1)。
我們首先從上海市中心城區的區域范圍內,選取具有典型性和可比性的四個公園綠地,徐家匯綠地、靜安公園、川北綠地和延中綠地,然后,從綠地與周邊商業空間在功能和空間上融合的現狀為出發點和歸宿,進行調查和分析。
1)不同商業功能空間與綠地之間的關系屬性。因為不同的商業功能空間與綠地空間的關系度不同,我們提取出城市中心具有代表性的幾種商業空間類型:大型商場/商業(C1)、酒店/公寓(C2)、商務寫字樓(C3)、休閑娛樂(C4),依據與綠地的關系緊密度,關系依存度,關系互動度,關系滲透度[3-4]進行推理,期望得到一個商業空間與綠地的關系度排序,為城市中心區綠地周邊商業空間提供布局建議。
關系緊密度是指不同類型的城市功能為保證彼此的價值,相互之間直接作用和配合的強度。它們由高到低排序為C2C4C3C1。
關系依存度是指不同城市功能為了保證彼此的價值,相互之間直接作用和配合的依賴度。它們由高到低排序為C2C3C4C1。
關系互動度是指不同類型的城市功能相互之間作用和配合過程中,彼此給對方帶來的促進作用和影響的能動性程度。它們由高到低排序為C2C3C4C1。
關系滲透度是指不同類型的城市功能相互間作用和配合過程中,彼此能夠融合與轉換的能動性程度。
商業功能空間與綠地的關系滲透,綠地只能轉化為休閑娛樂用地C4。
2)根據關系屬性分析關系強度。依據每項關系度排序,由高到低計數。例如,第一項關系緊密度排序由高到低,依次是:酒店/公寓(C2),休閑娛樂(C4),商務寫字樓(C3),大型商場/商業(C1),那么我們將依次計數酒店/公寓(C2)為4c,休閑娛樂(C4)為3c,商務寫字樓(C3)為2c,大型商場/商業(C1)為1c(見表2)。然后將每種商業空間的計數相加,C2(4c+4c+4c=12c),C4(3c+2c+2c+1c=8c),C3(2c+3c+3c=8c),C1(1c+1c+1c=3c)。最后得到與綠地的關系強度排序(見表3)。

表2 關系度分析Tab.2 Analysis of relation degree

表3 不同用地類型與綠地的融合度Tab.3 The fusion degrees of different land - nse type and green space
3)公園周邊商業空間比較。從小區域范圍來看,靜安公園處于商圈包圍之中,周圍的建筑除了一個老式住宅小區和一個文化產業外,基本都用作商業或商務用途。商業除了久光百貨外,就是酒店業的天下,商務多是出租型的辦公寫字樓。
徐家匯公園呈塊狀外掛在徐家匯商圈邊緣,商業設施以大型商場為主體。
在調研中我們發現,小面積的靜安公園(3.36ha),其本身使用率、人流量方面,還是外部經濟性的實現方面,比面積較大的徐家匯公園(7.27ha)優勢明顯。靜安公園及其周邊聚集各種類型人流,發生多種類型活動,已經成為上海文化商業活動的優勢區域,而且這一區域無論是寫字樓租金或是商鋪租金,都遠遠高出上海其它地段。而徐家匯公園在設計之初提出的全時段開放性的空間模式,卻沒有為徐家匯公園帶來期望的人流量,除了在周邊發揮一點可憐的生態效益外,公園幾乎與西南部的徐家匯商圈發生不了一點關系,發生這種現象的原因,除了徐家匯公園本身外掛于商圈邊上之外,最重要的是商業購物空間與綠地空間相鄰布局的耦合度不夠造成的。
對兩個公園的對比調研,驗證了以上我們的推論:城市中心不同類型的商業功能空間,與綠地融合過程中,因為與綠地聯系的關系度不同,可能會發生融合難。這個關系由強到弱依次為:酒店/公寓、休閑娛樂、商務寫字樓、大型商場/商業。
主要對四個公園:靜安公園、徐家匯公園、川北綠地、延中綠地可能影響融合的邊界空間和內部空間要素進行提取和分析(見表4)。
根據表4,我們可以看到,決定融合程度的關鍵在于綠地與周邊用地有沒有融合點存在,位置選取怎樣,以及這些融合點設計質量如何。
在規劃層面,盡量為各種用地的開放創造條件,這是空間互相滲透和實現結合的前提。各種指標,包括容積率、綠地率和綠化覆蓋率等,可以在城市規劃范圍內(控規)統一平衡,而不是強調每塊用地平衡。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可能考慮在城市控制性詳細規劃階段共同出讓商業用地和綠化用地,而不是孤立片面地靠綠化率一個指標進行綠化控制。
在設計上,首先考慮單體要素和結構要素兩個層次上的融合。單體要素層次上的融合是指綠化與商業空間中的單體要素的融合。這些單體要素包括:建筑、道路、橋梁等等。如日本大阪難波公園內的店面與種植綠色植物的露臺結合,讓你在購物消費的同時猶如穿梭于叢林之中,同時,退臺式的屋頂花園形成了層次感,使公園與周圍的高層辦公樓柔和地融為一體。這種單體層面的融合,在同一空間內“見縫插綠”,最大程度的增加綠化,提升商業環境。
結構要素層次上的融合是指綠化作為一個結構要素,參與空間與空間之間的整合,將多個空間融合成有機體。倫敦金絲雀碼頭東西部與城市空間銜接的兩個綠化廣場,通過整合城市交通、引導人流成功完成商業空間與城市空間的融合。另外,在大的結構中,南北向空間序列的三條軸線空間整合了整個商業中心,其中綠化廣場是其中重要的整合要素之一,聯系整合各個功能分區的重要元素。巴黎中央商場地區改造中,聯系地下商場的廣場,整合了地上地下空間,并且作為地下商場出入口具有很強的標識性,是人流聚集的區域。
其次,設計中融合點的選擇至關重要,值得在設計中做出單項分析。融合點是區域中一個重要的活躍點,是融合的節點處理,融合點的選擇、方位、設計都是決定融合成功與否的關鍵因素。分析必須進入到要素內部,結合不同要素,是貫穿整個設計過程的。例如上海靜安公園下沉廣場,混合了多種功能,不僅廣場本身實現了公共空間的多樣性特征,還在功能和景觀上將公園與周邊用地聯系,實現了整個區域的融合。

最后關鍵的一點便是尋找要素之間的整合方式。整合方式沒有固定的模式歸納,是一個開放的設計過程。立體整合是近幾年出現較多的具有實效的整合方式,相較于要素平面上的整合更節省土地和資源,也可以創造特別的形式和視覺效果,在城市設計領域備受推崇。芝加哥千禧公園是將立體整合用到極致,號稱最大的“屋頂花園”下,是地下停車場和軌道交通的兩層立體復合,解決了地塊交通混亂的同時,提供最大限度的綠化,千禧公園已成為芝加哥各項文化娛樂活動的聚集地,是芝加哥一個標志性的城市區域。
考慮了城市中心綠地與商業空間的融合,把原本矛盾對立的兩級置于一個相同的目標之下,實現了矛盾的轉化,轉不利為有利,實現了城市綠地的經濟價值,同時也是在體驗經濟時代做出的市場呼應。市中心綠地與商業空間的融合,可以解決當下許多城市在舊城中心區改造和新中心建設中出現的用地稀缺等問題,在當下提倡用地混合和精明增長的專業背景下,是一個立足于理論,致力于解決問題的新的思考方式。
[1]馬清運.商都 -商業 刷新都市[J].時代建筑,2005.(2):57-59.
[2]王若冰,胡冬南.城市綠地的經濟效益與開發模式[J].城市環境與城市生態,2003(增刊):55-56.
[3]董賀軒,盧濟威.作為集約化城市組織形式的城市綜合體深度解析[J].城市規劃匯刊,2009(1):54-61.
[4]曲艷麗,楊朝華.城市綜合體-商業對城市空間的整合敘事[J].城市建筑,2007(4):1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