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保
(安徽財經大學財政與公共管理學院,安徽蚌埠233030)
社會保障支出是指政府通過財政向由于各種原因而導致暫時或永久性喪失勞動能力、失去工作機會或生活面臨困難的社會成員提供基本生活保障的支出。其主要包括社會保險、社會救助、社會福利和社會優撫四個方面。我國社會保障支出主要由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和社會保險基金支出兩部分組成。其中,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具體包括社會福利支出、社會保障補助支出、社會優撫與社會救濟等項目支出。經濟增長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在一定時期內產品和實際勞務數量的增加(即人口平均實際產出的增加)。社會保障制度是社會進步和文明的重要標志,作為一項重大的社會公共政策,社會保障制度的設計是為了維護社會的公平與福利。一國公共財政對社會保障的投入水平是反映該國社會保障程度的重要因素。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政府不斷加大社會保障財政投入,對保障國民基本生活、維護社會穩定和促進經濟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經濟決定財政,財政決定社會保障水平,經濟是社會保障制度得以建立和實施的后盾,而社會保障支出對經濟又具有反作用,社會保障對社會生活的各個層面都會產生廣泛而深遠的影響,它通過改變受保者的預算約束和福利狀況影響個人的儲蓄、消費和投資等微觀經濟決策,進而影響經濟運行中的物質資本積累和人力資本形成,不可避免地對經濟增長產生影響,而且社會保障也是一國財政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對經濟影響越來越大。因此,一國的社會保障支出水平應同其經濟發展水平相適應,只有這樣,才能保證經濟的穩定和社會的和諧發展。為了更好地闡明我國社會保障支出與經濟增長的關系,本文選取1990—2010年我國社會保障支出與GDP的數據,運用計量經濟分析方法對社會保障支出與經濟增長的相關性進行實證分析。
目前,國內關于財政社會保障支出與經濟增長關系的主要文獻有:董擁軍、邱長溶基于省際面板數據,以我國29個省、自治區、直轄市1995—2003年的社會保障支出和GDP的數據為樣本,對社會保障支出與經濟增長的關系進行實證分析,結果表明,社會保障支出與經濟增長之間呈現負相關關系。但是,從資本以及勞動力角度來說,社會保障水平與經濟增長是正向關系,負相關性來自于我國省際社會保障支出水平與經濟發展水平、經濟實力的嚴重不協調。[1]崔大海選取了1978—2006年的財政社會保障支出與GDP的數據,通過Granger因果檢驗和協整分析,研究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與經濟增長的動態關系,結果表明,兩者之間存在單向的因果關系,即經濟增長促進了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的增加,而財政社會保障支出不是經濟增長的原因。[2]王利軍運用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模型對河南省1998—2007年財政社會保障支出與經濟增長的關系進行了實證研究,得出河南省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對經濟增長起到了一定的促進作用的結論。[3]李勝基、鐘廷勇采用吉林省1995—2008年社會保障支出和GDP的數據,運用計量經濟的方法,研究吉林省社會保障支出與經濟增長的相關關系,研究結果顯示,吉林省的經濟增長與社會保障支出之間存在單向因果關系,即社會保障支出并不是經濟增長的原因,而經濟增長是社會保障支出增長的原因。[4]孫文基、李建強通過基尼系數和泰爾指數在對我國1978—2008年城鄉收入分配不平等測算的基礎上,使用基于VAR的Granger因果檢驗、脈沖響應函數等方法研究財政性社會保障支出、城鄉收入分配與經濟增長之間的動態關系,結果表明,城鄉收入分配和經濟增長都顯著影響財政性社會保障支出,而社會保障支出對城鄉收入分配不平等并沒有形成預期影響。[5]田美玉、蔣新昆以1980—2009年我國社會保障支出與GDP的相關數據為樣本進行了實證研究,結果表現,我國社會保障支出對經濟增長并沒有起到應有的促進作用。[6]趙蔚蔚選取2000—2010年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和GDP的數據,通過協整分析和Granger因果檢驗發現:第一,財政社會保障支出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長期的協整關系,并且二者是長期相互作用的;第二,在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和經濟增長的Granger因果檢驗中,二者的發展互為因果關系,即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的增長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經濟的增長,而經濟的增長也對財政社會保障支出起促進作用。[7]劉新、劉偉、胡寶娣選取了1978—2008年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與GDP相關數據,運用擴張VAR模型和Granger因果檢驗,結果表明,財政社會保障支出與經濟增長之間不存在Granger因果關系。[8]邵雪松、楊燕紅通過選取1998—2009年我國社會保障支出占大口徑財政支出(財政支出+社會保險基金支出)的比例和占GDP的比例,并且將這些比例與世界主要發達國家及部分發展中國家社會保障水平進行橫向比較,結果表明,我國的社會保障支出比例明顯偏低。[9]徐曉莉、茹克婭·阿不都熱木選取了1998—2009年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社會保障支出和GDP的相關數據,運用計量經濟分析的方法對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社會保障支出和經濟增長進行了實證研究,結果表明:新疆經濟的高速增長促進了社會保障支出的增長,相應的,社會保障支出的增長同樣也帶動了新疆經濟的增長。[10]趙蔚蔚、楊慶運基于公共財政的視角,以2000—2010年的數據為樣本,采用協整分析和因果分析檢驗,對財政社會保障支出與GDP這兩個變量進行動態研究,結果表明,財政社會保障支出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著長期穩定的均衡關系,并且互為雙向的 Granger因果關系。[11]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建設取得了巨大的成就。2010年,我國GDP在世界各國排名中名列第二,首次超越了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和亞洲第一大經濟體。2010年,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包括社會保障和就業、保障性住房支出、地震災后重建支出)總額為 12640.04億元,約是 1990年55.04億元的220倍,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占財政支出的比重由 1990年的 1.78%上升到 2010年的14.06%,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占GDP的比重由1990年的0.29%上升到2010年的3.15%。因此,無論是從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的規模來看,還是從社會保障支出占財政支出和GDP的比例來看,我國社會保障都得到了較快的發展。表1和圖1是1990—2010年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水平情況。
從表1和圖1可以看出:1990—1995年,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總額較小,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占財政支出的總額比例有增有降。1993年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占財政支出的總額比重最低,為1.62%。1996—2002年,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無論是在總量上還是在結構上均有大幅度增加。1998年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為595.63億元,占財政支出的比重為5.52%。1999年,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為1197.44億元,財政社會保障支出額首次突破1000億元,并且占財政支出的比重為9.08%,增長幅度最快。2001年,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占財政支出的比重首次突破10%,達到10.52%。2003—2007年,財政社會保障支出額在逐年增加,分別突破3000億元、4000億元、5000億元,但是在此期間占財政支出的比例上升幅度并不是很大,有些年份還在下降,說明在這個時期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的總量在增加,但是增長速度落后于財政支出的增長速度。2008—2010年,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的總額依然在大幅度增加,2010年達到歷史最大值,為12640.04億元,突破了10000億元,占財政支出的比重也達到了歷史的最高峰,為14.06%。總的來說,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我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和社會保障制度改革的推進,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逐年提高,占財政支出和GDP的比重總體上呈上升趨勢,但是在絕對數額不斷增長的同時,也應該看到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的建立起步較晚,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占財政支出的比重長期以來一直處于較低水平,其增長速度也相對有限,距達到社會保障型國家的目標還有相當大的一段距離。

表1 1990—2010年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水平 單位:億元

圖1 1990—2010年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及其占財政支出的比重
本文選取財政社會保障支出SS作為被解釋變量,經濟增長用國內生產總值GDP來表示,國內生產總值GDP作為解釋變量,本文利用2011年中國統計年鑒中的最新數據,運用動態計量模型分析1990—2010年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為了消除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和國內生產總值時間序列的異方差,減少數據的波動性,對財政社會保障支出SS和國內生產總值GDP取自然對數得到LnSS和LnGDP。
1.平穩性檢驗
在進行協整分析之前,必須檢驗時間序列LnSS和LnGDP是否具有平穩性。本文采用ADF檢驗,對兩個時間序列LnSS和LnGDP進行平穩性檢驗,檢驗結果見表2。

表2 檢驗變量序列的平穩性
從表2可以看出,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兩個變量LnSS和LnGDP經過一階差分差分后,t值都小于5%顯著性水平下的臨界值,因此,拒絕原假設,即兩個變量LnSS和LnGDP經過一階差分差分后都不存單位根了,因此,這兩個變量LnSS和LnGDP都是一階單整過程,即LnSS~I(1),LnGDP~I(1),因此,可對這兩個變量的長期關系進行下一步的協整檢驗。
2.協整檢驗
根據Engle和Granger對協整所下的原始定義,對雙變量模型進行協整檢驗,要求兩個變量具有相同的單整階數。從上述單位根ADF檢驗的結果中,可以得出LnSS和LnGDP都是一階單整的結論。因此,本文將運用E-G兩步法對其進行協整關系檢驗,具體步驟如下:
第一步,估計方程。首先運用OLS法估計協整向量LnSS和LnGDP,然后再對殘差進行單位根檢驗其是否具有平穩性。本文利用Eviews6.0作為計量分析軟件,得到的回歸方程如下(注:小括號里的數值是t值):

從第一步得到的回歸方程可知,從長期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SS對國內生產總值GDP的彈性系數為2.014,即GDP每增加1%,平均來說 SS將增長2.014%。這說明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增長速度快于國內生產總值,1990年以來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水平在不斷提高。
第二步,對殘差序列進行單位根檢驗。上述方程估計的殘差 e=LnSS+16.383 -2.014LnGDP。具體檢驗結果見表3。由于ADF值小于5%顯著性水平的臨界值,所以估計的殘差序列U在5%的顯著性水平拒絕原假設,即可以確定所估計的殘差為零階單整,具有平穩性。

表3 對殘差的單位根檢驗
從表3可知,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和經濟增長之間存在著長期穩定的均衡關系。
3.誤差修正模型
隨著GDP變化的短期波動,描述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和經濟增長之間向長期均衡調整的誤差修正模型為:

得到估計后的ECM如下:

上述的誤差修正模型,描述了均衡誤差對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產生短期波動的影響,誤差修正系數為-0.234,符合反向修正機制。也就是說:上一期均衡誤差對SS短期變動有顯著的影響,如果上一期SS偏低,本期SS就會相應調高;反之,若上一期SS偏高,本期SS就會調低,從而保證了財政社會保障支出SS與國內生產總值GDP的關系不會明顯偏離均衡狀態。誤差修正系數0.234反映了對長期均衡的調整力度,從系數估計值來看,當短期波動偏離長期均衡時,將以0.234的調整力度把非均衡狀態拉回到均衡狀態。DLnGDP的系數為-1.643,表明國內生產總值GDP的短期變化對財政社會保障支出SS的短期變化有一個負的影響。
4.格蘭杰因果檢驗
協整檢驗結果說明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SS和國內生產總值GDP之間存在長期的動態均衡關系,但是兩個變量之間是否構成因果關系還需要進一步驗證,因此,需要采用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法來識別時間序列變量之間數量上的因果關系(見表4)。

表4 財政社會保障支出SS與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結果
從上述格蘭杰因果檢驗的結果可以看出,在滯后期為2時,財政社會保障支出與經濟增長互為因果關系,在滯后期為1、3、4的時候,經濟增長是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的格蘭杰原因,而財政社會保障支出不是經濟增長的格蘭杰原因,因此,我國經濟的快速增長將會刺激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的增加。
本文利用1990—2010年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SS和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數據,分析兩者之間的長期關系及短期動態因果關系,得出的結論是: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SS和經濟增長GDP之間存在著一定的相關關系,盡管各自增長是非均衡的,但就長期而言,它們之間構成了長期穩定的均衡關系,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對GDP的彈性為2.014,即GDP每增加1%,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就會增加2.014%,因此,經濟的快速增長對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的促進作用十分顯著。在滯后期為2時,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和經濟增長互為因果關系,在滯后期為1、3、4時,經濟增長是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的格蘭杰原因,但是財政社會保障支出不是經濟增長的格蘭杰原因。
依據上述實證結論,結合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的實際情況,筆者建議如下:
(一)進一步加快經濟發展,擴大經濟總量,提高經濟運行的質量與效益
由上面的實證結論可知: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著長期穩定的均衡關系,且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對經濟增長的彈性為2.014,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的增長速度快于經濟增長的速度,這表明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的穩步提高與經濟增長是相輔相成的,存在很大的相關性。因此,我國應繼續加快經濟發展,擴大經濟規模,使財政社會保障支出資金來源更加穩定,保持財政社會保障支出與經濟增長的長期穩定發展。
(二)加快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保持經濟平穩較快發展
由上述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可知,經濟增長是財政社會保障支出的格蘭杰原因。因此,只有繼續保持我國經濟的平穩較快發展,才能使我國的財政社會保障支出有更進一步的發展。黨的十七大提出了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戰略任務,強調要促進經濟增長由主要依靠投資、出口拉動向依靠消費、投資、出口協調拉動轉變,由主要依靠第二產業帶動向依靠第一、第二、第三產業協同帶動轉變,由主要依靠增加物質資源消耗向主要依靠科技進步、勞動者素質提高、管理創新轉變。2008年的國際金融危機使我國經濟發展方式的問題更加顯現出來,在金融危機發生以前,2007年我國的經濟增長速度為11.9%,而金融危機發生以后,2009年、2010年、2011年我國經濟增長速度分別為8.7%、10.4%、9.2%,均低于2007的經濟增長速度。因此,我國必須改變經濟發展方式,將消費作為今后拉動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這樣才能繼續擴大我國的經濟規模,保持經濟平穩較快發展,從而逐漸增加財政社會保障支出。
(三)繼續加大財政投入力度,逐步提高財政社會保障支出比重
我國實行的是政府主導型社會保障制度,社會保障作為一個公共投資,它的主要資金來源要依靠政府的轉移支付。目前,我國的社會保障水平明顯滯后于經濟社會的發展水平,人口老齡化的趨勢又進一步加劇了社會保障的負擔,而現有的社會保障規模根本無法滿足與日俱增的需要,財政方面的制約是阻礙社會保障制度改革的重要原因。2010年我國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占財政支出的比重僅為14.06%,而世界平均水平為15%—20%,西方發達國家的社會保障支出占財政支出的比重為30%—40%。當前我國經濟和財政收入的持續高速增長為加大財政社會保障投入提供了現實的可能性。因此,我國應該逐步提高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占財政支出的比重,更好地發揮社會保障促進經濟增長、抑制貧富差距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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