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盡管你現(xiàn)在并不常看到她,演員許晴似乎已經(jīng)功德圓滿,
沒什么東西再值得去爭奪。
從某種意義上說,許晴是敞開的,
某個節(jié)目,她談到自己曾經(jīng)的戀情依舊能淡定自若,坦然直白又有分寸。
但女人都是為愛而生的,她毫不掩飾地說,
自己現(xiàn)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愛情,而這,
真的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從化妝間探出頭,看到我,先綻開一個笑,“里頭好熱哦”,拖著尾音,少女一樣天真—“天真”一詞,是對許晴最強烈的感受。
她穿白襯衫、牛仔褲,喜歡用的詞兒是“干凈”,憑直覺看人,如果喜歡你,會迅速記住你的名字,聊到末尾,愿意主動留手機(jī)號給你,還不忘加一句“什么都可以問”,不喜歡的,“不好意思,我們就聊到這里吧?”女明星慣有的戒備、矯飾,她似乎一點都沒有。
許晴說,自己心里就是個小姑娘,和很多女人不同之處,只不過是她愿意把這“小姑娘”表露在外罷了。
名利場之外
最近關(guān)于許晴的消息,是她出演好萊塢電影《環(huán)形使者》。《環(huán)形使者》里是西方人對30年后中國的想象,未來的中國該是強大而美妙的。但此時此刻這里尚未輸出價值觀,尤其電影,更難與好萊塢匹敵。所以許晴此去,當(dāng)然會有聲音:不過是好萊塢開啟中國市場的需要,一場醬油,或者一個花瓶。
許晴自己很清楚這些,但任何一個片子,都有它的需要。“越來越多的電影看重中國市場,但如果僅是為了這個需要牽強地把一個中國角色生放進(jìn)去,一定是不舒服的。《環(huán)形使者》里我的角色很完美,可以說整個故事都是由這個女人而生。”她也不覺得這是所謂的“向好萊塢發(fā)展”,“只不過這一次是和美國人合作,也許下個故事發(fā)生在日本,無需刻意。”
她最不喜歡刻意,這是許晴說過許多次的。幾年前她在國外學(xué)電影制作,但至今也沒有將所學(xué)真正所用,因為這只是找個理由去學(xué)習(xí)。盡管在這以后她對劇本的理解力增強了不少,但還是發(fā)現(xiàn)自己做不了具體的事,她無法將成本和收益計算得那么精細(xì),無法把商業(yè)和文藝區(qū)隔得那么分明,“也許當(dāng)我不演戲了,我可以做一個制片人,但當(dāng)我還是個演員,我一定不能參與那些細(xì)節(jié)的、瑣碎的事情。”
所以許晴希望電影是一場加法,對的故事吸引對的人,演對的角色,大家在一起是純粹的也是開心的。“好萊塢讓我享受幸福感的原因就是每個部門都在做加法,你是7,它可以保證你體現(xiàn)6.8甚至出彩到7.5;但現(xiàn)在我們的電影都是在做減法,一項一項地妥協(xié)。最初做劇本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滿懷希望與信心,可是經(jīng)過種種妥協(xié)最后出來一個讓人失望的片子,環(huán)境挺艱難的。”
曾經(jīng)有朋友說許晴,如果你是十二,做到了二十,那是犯罪,可現(xiàn)在你是有十二卻做到三,這就是浪費。兩種情況都不盡如人意,但許晴卻寧愿是三。十二到二十中間的那八分,是不可為的,而十二到三中間的九分減法,有當(dāng)下環(huán)境所限。“發(fā)揮不出來我會很痛苦,總是糾結(jié)這些減法會讓我充滿了負(fù)能量。以前我拍戲,角色打動我、導(dǎo)演認(rèn)可我,我就上了,現(xiàn)在我會要求特別多的方面,我不想做一些雞肋的事。”
這就是為什么你在銀幕上越來越少地見到她。許晴不愿應(yīng)酬,攀交情、求取下一部戲的時間,她寧愿和朋友、家人外出旅行,讓目力所及皆是美好。
女人須傲骨
除了在影視劇里露面,演員許晴很也少出現(xiàn)在公眾活動里。“從拍第一部戲開始,我都是拍完戲就抽身,我希望自己跟這個圈子保持一定的距離。”許晴想做的是在不工作的時候可以去看看世界,因為老在里面會看不清楚自己的樣子。”
即便那時的媒體環(huán)境相對單純得多,她也很早就看清楚,“我希望用角色跟大家聊天,不喜歡一被采訪就談‘你是怎么塑造這個角色的’,到底如何塑造,你去演那個角色就好了,這是個揣著明白裝糊涂的事兒。我不是那種可以把表演說得特清楚的演員,也不愿意在生活中被大眾在意。”她從小就是個溜邊兒站的孩子,上學(xué)時候座位輪換,每次換到墻邊就特高興,習(xí)慣在人群中安靜,只有在非常少、非常熟的朋友圈子里才能“小范圍發(fā)瘋”。
與熱鬧疏離的許晴不接受那種“坐在這里,好多人問來問去”地面對媒體,也知道自己因此得罪過不少人,但她更怕話不投機(jī)、相看兩厭。這樣的女人,心里一定是很傲的。“人一定要有傲骨,女孩要有,男人更要有,我愛一個人,如果我發(fā)現(xiàn)他沒有傲骨,會特別失望。”
演員這個行業(yè)幾乎是靠曝光生存的。類似的話許晴聽過太多,“太多理由我必須出現(xiàn),讓人看到。但這些年我推的戲遠(yuǎn)遠(yuǎn)比我接的多,因為那些角色都像是我以前演過的人的影子,重復(fù)是沒有必要的,就推掉了。出于各種目的有時我也會想,我應(yīng)該演這些戲,起碼我應(yīng)該一直活躍在銀幕上,但我不想這樣,我不為了別人怎么看我而活著。”
曾經(jīng)有人給許晴打電話,讓她趕緊來,否則某個大獎就要給下一個人了,她說,給他們吧,我現(xiàn)在有事。而這個足以攔住她得獎的“事”,卻是和朋友聊天。
“和朋友聊天很高興,很養(yǎng)心;如果我選擇去領(lǐng)獎,那就要馬上化妝,穿得假模假樣,那不是我喜歡的狀態(tài)。好萊塢的頒獎晚會有一種神圣的氛圍,大家覺得電影是門藝術(shù),也會由衷地祝福同伴,可我們的頒獎很尷尬,大家沒有真誠沒有愛心也沒有互相的祝福。”
但矛盾和糾結(jié)必然會存在。磨不開投資人是好朋友的面子,她曾經(jīng)參演了一部戲,哪怕前期已經(jīng)知道劇本有問題。可到了現(xiàn)場她完全演不出來,最終所有人停下來改劇本。擰巴是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如今她篤定地認(rèn)為。
女人很容易沒有安全感。青春、容貌、愛情,都不在她們的控制范圍之內(nèi)。你能夠控制的只有自己的心。一個女人她想要的東西如果超過了她的能力范圍,需要的一定是所謂的努力和極大的痛苦和犧牲,那是對一個人心靈成長摧殘的過程。“我有一個原則,無論在愛情中還是在日常生活中,從來不勉強自己做任何事,否則所有的擰巴都會寫在臉上。”
這也是為什么許多女人年紀(jì)越大面容會變得越兇狠,而面對許晴,你很難相信她已經(jīng)43歲了。許多事是該“不惑”了吧,譬如她曾經(jīng)很喜歡收藏油畫,但有天她站在一家博物館,忽然覺得自己不會再收藏了。“它們掛在那里那么美,我看到它們,它們就已經(jīng)留在我心中了,我不需要把它們拿回家收藏起來。”
沒有什么是值得去糾結(jié)繼而昂揚地渴求占有。聊到最后問許晴,現(xiàn)在還有什么是你想要而未得的?她愣了一下,回答說,愛情啊!“那個真正能和我在一起的人,還沒有出現(xiàn)。”她渴盼他出現(xiàn),有點著急又知道這是急不來的事。女人總要在愛情上顯露出最強烈的困惑和最有力的希冀,而這番糾結(jié)又這么坦蕩,實在沒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總有一個人
令你至死也覺未愛夠
F:在你看來,愛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許:女人在戀愛中能有多大事?其實都不是事兒,可能就是對方一個眼神不對,一點熱度不夠,特別微小的情緒被激發(fā),就鬧了起來;如果真有什么事兒也不會哭、不會傷心,反而安靜了。能鬧,說明兩個人關(guān)系依然很好。
F:你覺得它會被時間沖淡嗎?
許:我覺得如果那個人對了,愛情是會越來越濃的,熱度是越來越高、讓兩個人分不開了。就像兩個人待在房間里,哪怕你在這兒他在那兒,一天不說話也沒事,但如果他不在,你的感受是不同的。
熱度沒有了,是因為這個人不對了,但如果找對了人,我相信愛情一天天是在累積的,也可能變成親情,但那時親情就和愛情成為一體,既有愛情的熱度又有親情的黏度。好多人說我太理想化,但我希望到死的那一天,有個人能和我一起感慨,“哎,還沒愛夠呢!”這才是對的人帶給你的狀態(tài)。
F:你考量男人的標(biāo)準(zhǔn)是什么?
許:我只憑直覺,沒有標(biāo)準(zhǔn)。也許一切事物中都可以有條條框框、規(guī)律法則,唯獨愛情沒有。如果愛情有法則,那是挺恐怖的一件事。
F:那你的直覺準(zhǔn)嗎?
許:一直在錯(大笑)。
F:有經(jīng)驗或者教訓(xùn)嗎?
許:沒有教訓(xùn),經(jīng)驗是越來越知道找對了人才行。愛情一定是不對了才分開的,但過程中至少愛了,這就是值得的。如果知道不對還在一起,那太殘酷了。不愛了就分開吧。我當(dāng)然希望從第一天戀愛到最后都是那個人,但不是那么多人第一次都能碰到對的人,那我就再碰吧—總有一些人緣分到得晚一點。
F:所以愛情帶來的失望會更大嗎?
許:愛給我的是收獲。在愛情中我一直都有拯救別人的感覺,后來知道不能拯救別人,他有他的軌跡,讓他脫離他的軌跡是不對的,但如果我們的軌跡不再一致,我會走開。那時是失望的,但會懷著更大的希望投入到下一段,失敗的數(shù)量不會讓我恐懼或者真正的失望,而是越來越知道那個對的人是什么樣子,他還沒有出現(xiàn),我會有更大的希望去等待他,在這個過程中不需要著急,要認(rèn)命,因為他什么時候出現(xiàn)是上帝安排好的,在他出現(xiàn)之前,我要打理自己的心態(tài),這是一段特別有正能量的時光。對愛情我總是樂觀的,哪怕也會為情所傷,但只要走出來的還是陽光的。
F:所以你是那種分手后依然可以做朋友的女人?
許:只要對方的心態(tài)OK,我是可以成為朋友的,當(dāng)然剛分開的時候肯定成不了朋友,需要一段時間去沉淀。
F:難道不會因愛生恨嗎?
許:我沒有恨過對方,因為他就是那樣的,是我自己把想象的愛人強加到他身上。我一直活在童話世界里面,但慢慢看到現(xiàn)實的部分。我這樣的女人,一定是自己先心動了才能投入愛情,必須要有那種眼神交流、心旌激蕩的時刻,對方又沒有使什么招數(shù),這都是你自己樂意的,又有什么可以怪別人呢?我就希望自己以后不要那么理想化,不要把對方放在自己設(shè)定好的套子里,那其實是在折磨別人。
F:現(xiàn)在這么說,真臨了那時那刻,改得了嗎?
許:至少我現(xiàn)在是這么想的,但是真的投入進(jìn)去的時候我不知道,還不能打包票說“我沒問題”,在愛情面前我還是個小女孩,這些年來也許整體上進(jìn)步了、更懂得寬容了,但細(xì)節(jié)上肯定還會有糾結(jié)。
我希望愛情是直接的,是什么、要什么,明明白白是最好的。我拒絕曖昧,不需要繞圈子,不會浪費時間玩游戲。愛情不是游戲,有的人如果真把它當(dāng)成游戲,有時間的話就去玩吧,但我不是玩的人,我希望自己和對方都不要浪費寶貴的時間來“玩”,而是用最短的路徑走到最好的所在。
F:看起來你是個非常渴求浪漫的人。
許:我不需要刻意的浪漫,浪漫是骨子里的,不是那種具體的、讓你翻開被子看見滿床玫瑰花的安排,而是一個人在日常生活中流露出的氣質(zhì),那才真正讓人時刻迷醉。我特別不愛過節(jié),情人節(jié)是個特別造作的日子,一到那天我就覺得躁亂,非得到那一天兩個人吃上一頓飯才算愛情嗎?我覺得是沒有愛情才會那么講求那一天,如果兩個人相愛,每天一起吃飯,多正常的事兒!我絕對不是那種“奮斗到五十歲有一大筆錢再去享受生活”的人,我從來是生活著工作著快樂著。
F:你很自足,沒有求過什么爭過什么?
許:我只有在情感上爭過,爭它的濃度、熱度,我要它們不可減退,要一天比一天強。這是最難的。有人說我,許晴,你就是要愛,你看你談了那么多,都是愛,從來沒有別的什么,可就是這種東西我們還真不好給。但我相信一定會碰到這樣一個人,碰到他我就不用去爭了,可能還會覺得他給得太多了。我相信那個完整的人被分成兩半、在世上尋找彼此的神話,他也一定在等著我。
F:等到了會不會埋怨他,“你遲到了!”
許:不會,而是要告訴他,謝謝你給我那么多機(jī)會去體驗別樣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