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潘松

(華東師范大學哲學系，上海 200241)

一、刺激的理論負載

蒯因反駁傳統(tǒng)認識論中的意義觀念論與意義指稱論，主張拋棄作為實體的意義概念，轉(zhuǎn)而談?wù)撜Z詞或句子是有意思(significant)的、意義相同的或具有同義性(synonymy)。他結(jié)合行為主義和語義上行提出句子的刺激意義(stimulus meaning)來討論意義相同或同義性。行為主義語言觀和意義觀在其著作中隨處可見:“以某種程度的清晰性和嚴格性來解釋‘有意義的’和‘同義的’這些形容詞的問題——最好根據(jù)行為來解釋”［1］(P12)。“語言是一種社會性的技能，為了獲得這種技能，我們不能不完全依賴于從主體間可資利用的關(guān)于我們要說什么和什么時候說的線索(cue)。①因此，除非意義說的是人們公開應(yīng)對公共社會中可觀察的刺激所具有的種種傾向，否則就沒有任何道理為語言表達配置意義”［2］(P1)。此行為主義有兩個特征:公共可觀察;對刺激進行反應(yīng)。蒯因自己就說:“對我來說，行為主義僅僅是一種主體間的經(jīng)驗主義。”［3］但是觀察并不一定就是公共的，例如，從私有的感覺來談?wù)撚^察。通過語義上行，我們談?wù)撽P(guān)于觀察的語詞與句子。它們是公共的，從而排除了私人性。“探索清晰而實際的意義概念應(yīng)該首先檢驗句子。一種語言中一個句子的意義是這個句子與它的另一種語言譯句共同分享的東西。”［4］(P495)蒯因在原始翻譯(Radical Translation)的思想實驗中就檢驗了場合句(occasion sentence)、觀察句(observation sentence)，觀察句所共享的刺激意義。這些句子“作為初始聯(lián)系的東西，是一些與我們的刺激直接而牢固地結(jié)合在一起的句子”［4］(P472)。蒯因?qū)φZ義的追溯最終越過觀察句延伸到并停止在了刺激。

刺激也是自然化認識論(Epistemology Naturalized)的基本概念。蒯因最后一本重要著作就命名為《從刺激到科學》。他認為認識論最基礎(chǔ)的問題就是要知道我們?nèi)绾潍@得關(guān)于世界的知識，如何從貧乏的刺激輸入得到?jīng)坝康睦碚撦敵觯础拔覀儯锢硎澜绲奈锢淼淖铀茫瑥奈覀兣c整個世界的貧乏的接觸出發(fā)，從光線和粒子對我們的感官的單純沖擊以及像努力爬山這一類的零星事件出發(fā)，如何能夠構(gòu)想出我們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科學理論呢?”［5］(P566)。通過語義上行，蒯因?qū)⑽覀兞暤每茖W理論的知識轉(zhuǎn)變?yōu)榱暤每茖W理論的句子。在習得理論句的過程中，“觀察句發(fā)揮著特殊作用。它們是連接我們的感官激發(fā)和我們理論之間的紐帶。因此蒯因想將它們定義為一方面:［從獨詞句地解釋上(holophrastically construed)］它是我們的句子中與刺激最緊密相連的句子，另一方面［從分析地解釋上(analytically construed)］它是與我們關(guān)于世界理論的其余部分邏輯上相聯(lián)”［6］。理論句需要其他句子作為證據(jù)來進行支撐，觀察句卻不需要。觀察句獨立具有意義，“它已經(jīng)是主體間一致同意的、主體間可觀察的。所以，對于觀察句來說，問題不在于證實，而主要在于觀察句如何獲得它們的意義”［7］。不同于在原始翻譯中訴諸共享的刺激意義來作為觀察句的意義，并保證其公共性;在自然化認識論中，蒯因訴諸“知覺類似標準的先定的和諧(preestablished harmony of perceptual similarity standards)”以及自由利用科學本身的成果來保證觀察句的公共性特征，并從這兩者進而追溯到我們貧乏的總體刺激(global stimulus)。蒯因的認識論追溯最終也通過觀察句延伸到了刺激。

原始翻譯和自然化認識論都通過觀察句聯(lián)系到刺激。觀察句具有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無論蒯因的其他概念怎樣變化，不變的是其預設(shè)的觀察句的公共性特征，其他概念的變化只是為了改變通達此公共性的不同方式而已。原始翻譯與自然化認識論在觀察句之后從各自的途徑得到了刺激。在下文中，我將表明這兩條進路所闡述的刺激都不能完成蒯因預設(shè)的理論目的。

二、原始翻譯中的刺激

蒯因認為，原始翻譯首要關(guān)注的是觀察句。他設(shè)想一語言學家來到一從未被發(fā)現(xiàn)過的原始部落，觀察到土族在看到兔子出現(xiàn)時，叫出”Gavagai”。語言學家研究了促使土著說出“Gavagai”時的刺激，嘗試將其翻譯為“兔子”，并在下次同樣的刺激出現(xiàn)時說出“Gavagai?”觀察土著是否認可。通過搜集歸納，當“土著居民對‘Gavagai?’作肯定回答的刺激條件恰恰是我們被問道‘兔子?’時會作肯定回答的刺激條件”［2］(P31)，那么我們就可以用“兔子”來翻譯“Gavagai”。此思想實驗中一目了然的“Gavagai”和“兔子”就是公共的觀察句。但什么是刺激和相同的刺激條件卻并不是很清晰。蒯因在《語詞與對象》中按順序逐步談到了刺激，刺激意義，場合句，觀察句，并且在定義后面的概念時要用到前面的概念，表面上是從前往后逐漸論證的。但我認為他實際的推演順序卻完全相反，出發(fā)點是在觀察句。蒯因?qū)竺嫒齻€概念都有很好的定義，而對刺激只有側(cè)面的描述。

Dagfinn(2011)發(fā)現(xiàn)了《語詞與對象》(1960)中刺激的不一致。“蒯因先是提示了關(guān)于刺激的神經(jīng)學概念，他說‘其視網(wǎng)膜受到紅色光線刺激而產(chǎn)生的光化學作用’”［3］(P6)。這是將刺激看做了受激發(fā)的神經(jīng)末梢(triggered nerve endings)。“然而，在同一本書的另一處，蒯因?qū)⒁曈X刺激定義成了眼睛的有色光射模式(light patterns)”［3］(P31)。前者是私有的，惟一的;后者是公開的，可以復制的。Dagfinn在蒯因出版此書時正好是他學生，經(jīng)其詢問，蒯因當時的刺激是指受激發(fā)的神經(jīng)末梢。但是私有的刺激不能為公共的觀察句所共享，這違反了前面提到的行為主義語言觀，損害了觀察句的公開性。“受激發(fā)的神經(jīng)末梢不是公開的可獲得的(publicly available)證據(jù)，而這對行為主義是至關(guān)重要的。”［3］如此一來，刺激就切斷了與刺激意義、觀察句之間的聯(lián)系。因此，從刺激到觀察句的正面論證的途徑就發(fā)生了困難。蒯因在后來的《三種不確定性》(1990)中修改了原始翻譯中的刺激意義、觀察句的定義，但是觀察句的公開性仍未改變。他在原始翻譯中將刺激限定在我們的感覺輸入上是受到他的自然化認識論立場的影響。盡管在出版《語詞與對象》時未有明確的論述，但九年后他就正式發(fā)表了《自然化的認識論》。

觀察句在《三種不確定性》中被重新定義，不再由主體間共享的神經(jīng)末梢的激發(fā)來達到。“在我最初的定義中，我曾訴諸說話者之間刺激意義的同一性”，“既然語言學家和土著不共享任何接受器(receptors)，他們怎么能被說成共享刺激呢?”“至1981年，它促使我重新調(diào)整我的觀察句定義”［8］。蒯因轉(zhuǎn)而從單個說話者(a single speaker)來定義觀察句，“如果在一場合，詢問該語句得到來自給定說話者的贊成，那么在任何其他場合，當那同樣的一整套接受器被激發(fā)時，也將同樣得到贊成;而對于不贊成也是類似的。”“于是，當一個語句對于每個成員都是觀察性的時候，我就認為對于整個共同體它是觀察性的。”這樣的觀察句在原始翻譯中就表現(xiàn)為“觀察句‘兔子’對于語言學家有其刺激意義，而觀察句‘Gavagai’對于土著也有其刺激意義。語言學家注意到土著人對‘Gavagai’表示贊成，而此時他如果處在他們土著人的位置，也會對“兔子”表示贊成”［8］。其中，單個給定的說話者不需要與別人共享接受器的激發(fā)，但此激發(fā)對他自己而言卻可以是相似的，不存在共享的困難。觀察句的新定義雖然避開了私有的刺激不能在主體間共享的困難，卻同時也失去了觀察句的舊定義中由共享的刺激意義帶來的公共性特征。為此，蒯因引入了移情(empathy)來保證新定義對整個共同體的公共性:“對語言學家而言，是他自己的移情作用使得他從土著人的發(fā)音和取向作出關(guān)于‘Gavagai’的第一次推測，又使得他在有把握的后繼場合詢問‘Gavagai’來征得土著人的贊成。”［8］

如果說在舊定義中蒯因還試圖從刺激、刺激意義的相同來論證觀察句的公共性，那么在新定義中幾乎放棄了這種企圖。“關(guān)于主體間刺激的相似性，我已得出的觀點更確切地說就是:沒有它，我們也完全可行。”［8］蒯因的論證立場在此轉(zhuǎn)變，他不再要求闡明觀察句的公共性來源于何處，而是對其既有存在進行說明與描述。這種轉(zhuǎn)變也印證了我對他推演順序的判斷。只要觀察句在我們的原始翻譯中能夠達到交流順暢、融貫、能預測反應(yīng)，那么它就可以為語言學家和土著共享，就是公共的。從多個說話者之間的刺激共享，轉(zhuǎn)到單個說話者自身的刺激同一，表面上看是一種從主體間到私人的倒退，但我認為這是一種進步。既然從神經(jīng)末梢的觸發(fā)來討論觀察句的公共性不可行，那么我們可將公共性從刺激相同上剝離開來，從其他角度來討論觀察句的公共性。剝離的結(jié)果就是蒯因的刺激在原始翻譯中成了毫無理論價值的死概念，不僅不能為原始翻譯中的其他概念——觀察句的公共性——提供解釋，反而成了需要被解釋的概念。但是蒯因并不打算就此放棄刺激。他試圖在自然化認識論中將刺激拉回來。至于觀察句的公共性是如何得到的——也不是由移情得到的——則是另外一個問題，在本文末尾將予以提示。

三、自然化認識論中的刺激

由前文可知，觀察句的新定義切斷了刺激與觀察句公共性之間的聯(lián)系，使得刺激面臨被拋棄的危險。戴維森建議修改刺激的定義，將其從身體表面(bodily surface)向外移到兩個主體之間相干行為最近似的原因之中(in the nearest shared cause of the pertinent behavior of the two subjects)以適應(yīng)新的觀察句。②在強調(diào)觀察句公共性的特點時，蒯因也會說:“流動在露天中的是我們共同的語言，我們每個人都自由地以他獨特的神經(jīng)方式將其內(nèi)在化。語言是產(chǎn)生主體間性的場所。交流(communication)，這個命名很貼切。”［8］他把交流比喻為被修剪過的灌木叢，在外形上相似，而內(nèi)部的枝節(jié)卻不一樣。換言之，蒯因承認我們的交流能夠順暢融貫地進行，即使每個人內(nèi)部的刺激可能差異巨大。但在論及戴維森的建議時，他卻不同意:“在將刺激確定在神經(jīng)輸入上我仍然是堅定不移的，因為無論如何自然化，我的興趣都是認識論上的。我對從感官的激發(fā)到科學見解中證據(jù)的流變感興趣。”［8］

從原始翻譯過渡到認識論，蒯因繼續(xù)討論刺激。他認為卡爾納普在《世界的邏輯構(gòu)造》中對世界的理性重構(gòu)是傳統(tǒng)認識論發(fā)展的頂點。它不是對確定性的追求，而是對我們關(guān)于心靈和自然的科學概念的系統(tǒng)整合。這對蒯因非常具有啟發(fā)，自然化認識論的目標也是要放棄傳統(tǒng)認識論對先于經(jīng)驗科學的制高點(vantage point)的追求，并且系統(tǒng)整合從刺激輸入到理論句輸出。但在蒯因看來，卡爾納普采用基本經(jīng)驗(elementary experience)作為重構(gòu)的出發(fā)點是錯誤的。因為對基本經(jīng)驗的定義已經(jīng)是一種科學設(shè)定的理論對象，它們是學習理論句的結(jié)果，而不是出發(fā)點。與卡爾納普的現(xiàn)象主義不同，蒯因選擇了物理主義的進路，從基本經(jīng)驗的物理對應(yīng)物:“總體刺激”(global stimulus)出發(fā)，一步一步地，通過觀察句構(gòu)建出科學的理論句子。

蒯因?qū)傮w刺激的刻畫帶有很濃的準科學(quasi－science)理論的氣息。總體刺激就是“在那個時刻被觸發(fā)的所有感覺接受器(the class of all sensory receptors)的類……是屬于某個時刻的總體感覺經(jīng)驗的一種的合適的物理關(guān)聯(lián)物。”［5］(P566)總體刺激在大腦中得到處理，“把一個未經(jīng)處理的輸入與另一個輸入?yún)^(qū)別開來的，僅僅是何種接受器被觸發(fā)，以何種次序被觸發(fā)”［5］(P566)。“于是，總體刺激——接受器的有序集——就是我提出作為卡爾納普的基本經(jīng)驗的物理關(guān)聯(lián)物的東西。”［5］(P566)。不同的總體刺激之間有兩種關(guān)系:接受器類似性(receptual similarity)與知覺類似性(perceptual similarity)。“每一個總體刺激都是主體的神經(jīng)末端的有序子集，兩個這樣的子集以或多或少的次序包含著或多或少同樣的神經(jīng)末端”［5］(P566)，這是接受器類似性。總體刺激和接受器類似性都是以接受器為對象，是對它們的激發(fā)和它們之間的關(guān)系的描述。這體現(xiàn)出了物理主義的要求。但是從總體刺激和接受器類似性還遠遠得不出具有公共性的觀察句的定義。為此，蒯因引入了個體的知覺類似性和不同個體知覺類似性之間的先定和諧。“在個體范圍內(nèi)，觀察句對應(yīng)于某個范圍的知覺上相當類似的總體刺激……由于先定的和諧，它們有資格成為整個共同體內(nèi)的觀察句”［5］(P570)。延續(xù)原始翻譯中從單個說話者出發(fā)來定義觀察句的辦法，他采用知覺相似來定義對單個說話者的觀察句，然后用先定和諧來說明觀察句在群體中的公共性。但是這兩者卻不具有明顯的物理主義的和準科學的特點。

蒯因沒有像定義總體刺激一樣，給出知覺類似性標準明確的準科學的定義;相反，只是給出了一個現(xiàn)象描述，而不是機制刻畫。③P.Hylton認為知覺類似性最重要的特征是行為主義的，它避免了論及到關(guān)于經(jīng)驗與意識的觀念:“大致說來，兩個刺激模式可以被看做類似的(對于某一時刻的一個動物而言)，只要它們能夠?qū)е孪嗤姆磻?yīng)。”［9］我認為Hylton的理解不準確。如前所述，行為主義的典型特征是主體間性和公共性，是“一種主體間的經(jīng)驗主義”;知覺相似性卻是對個體的總體刺激之間關(guān)系的描述，而非公共性。

直觀地看，接受器類似性的確是總體刺激(接受器的有序集)之間的關(guān)系;而知覺類似則不是對接受器之間物理關(guān)系的直接描述，而是一個現(xiàn)象描述，與總體刺激之間的物理關(guān)系有差異。這是因為知覺類似作為一座橋梁，要將共同體內(nèi)的觀察句通過個體的知覺類似與總體刺激相聯(lián)系。從知覺類似得到的只是失去了公共性特征的個體的觀察句。公共性是觀察句的根本特征，因此必須將共同體內(nèi)觀察句的公共性傳遞給個體的觀察句。所以，知覺類似就不能像接受器類似性一樣，僅僅只是總體刺激之間的物理關(guān)系。在某種程度上，它還必須具有超越總體刺激之間的關(guān)系，而與共同體內(nèi)的觀察句的公共性相聯(lián)系。

在原始翻譯中刺激是一個模糊不清的概念，在自然化認識論中知覺相似是一個模糊不清的概念。共同體內(nèi)觀察句的公共性來自先定和諧的知覺類似性，此知覺類似是現(xiàn)象描述的知覺類似，而不是作為總體刺激的物理關(guān)系的知覺類似。因此，觀察句的公共性只能傳遞到作為現(xiàn)象描述的個體的知覺類似性;而不能傳遞到作為總體刺激之間的物理關(guān)系。換言之，不能傳遞到總體刺激。由于知覺相似自身存在的跨越，蒯因試圖在自然化認識論中得出從總體刺激到觀察句的公共性之間的必然聯(lián)系也是不成功的。

四、結(jié)論

我們已經(jīng)看到，在原始翻譯中對觀察句公共性的解釋不需要預設(shè)刺激。作為原始翻譯更進一步的發(fā)展，自然化認識論中對總體刺激與觀察句之間的聯(lián)系仍然不成功。

移情違反了行為主義的公開性、主體間性原則，并不是一個比刺激相似更具優(yōu)勢的概念。總體刺激也并不比卡爾納普的基本經(jīng)驗更具有優(yōu)勢，因為它比后者更接近于科學設(shè)定的理論對象，是一個需要在理論框架內(nèi)習得的理論句。卡爾納普的理性重構(gòu)不是傳統(tǒng)認識論發(fā)展的頂點，它只是傳統(tǒng)認識論中基礎(chǔ)主義的一支。“除了卡爾納普的還原主義外，基礎(chǔ)主義還有許多變種，而且除了基礎(chǔ)主義之外，傳統(tǒng)認識論還有許多其他學說。”［10］蒯因?qū)傮w刺激的追求仍然是一種基礎(chǔ)主義的還原論。還原論傳統(tǒng)認為:“我們關(guān)于外部世界的知識是有賴于我們自己主觀經(jīng)驗的知識……而這種對外部世界的辯護預設(shè)了私人語言的可理解性。”［10］這一進路是“對我們關(guān)于感覺、知覺、觀察，以及它們的多種同族概念的誤用”［10］。

觀察句的公共性并不需要在自然化認識論中，自由地利用已有的科學成果，通過聯(lián)系到總體刺激、知覺相似和先定和諧來解釋。觀察句的公共性存在于我們在公開的言語行為中的語詞約定和用法的實踐中。例如，顏色詞匯的設(shè)定并不是為了與自然事實相對應(yīng)，而是為了顏色詞能夠言說顏色以及一般言說服務(wù)。［11］(P90)觀察句的公共性就體現(xiàn)在為我們的一般言說服務(wù)上，而與刺激這類自然事實沒有太多關(guān)系。

［注 釋］

①此處由陳啟偉組織的翻譯為“主體間通用的信號”，容易引起誤解。參考陳嘉映的《語言哲學》，將其翻譯為“可資利用的線索”。

②戴維森認為蒯因的刺激有近端(proximal view)與遠端(distal view)的區(qū)別，蒯因傾向于從前一種，而他建議從后一種來討論刺激。

③對知覺相似的描述，參見蒯因的《從刺激到科學》第567頁。

［1］蒯因.從邏輯的觀點看［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

［2］蒯因.語詞與對象［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

［3］Follesdal，D.(2011).“Development in Quine＇s Behaviorism.”American Philosophical Quarterly 48(3).

［4］蒯因.蒯因著作集(第6卷)·真之追求［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

［5］蒯因.蒯因著作集(第6卷)·從刺激到科學［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

［6］F.Tersman，(1998).“Stimulus Meaning Debunked”.Erkenntnis 49.

［7］陳嘉映.語言哲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

［8］Quine，“Three Indeterminacy”.in R.B.Rarrett，et al.(1990).Perspective on Quine.Cambridge，Mass.，USA，B.Blackwell.

［9］P.Hylton:http://plato.stanford.edu/entries/ quine/.

［10］P.M.S.Hacker(2006).Passing by the Naturalistic Turn:On Quine＇s Cul－de－Sac.Philosophy 81(2): 231－253.

［11］陳嘉映.說理［M］.北京:華夏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