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略性新興產業培育發展的金融支持模式選擇*

熊廣勤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 金融學院,湖北武漢 430073)

一、問題的提出

國務院2010年10月10日正式發布的《國務院關于加快培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決定》明確指出,“戰略性新興產業是引導未來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力量。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已成為世界主要國家搶占新一輪經濟和科技發展制高點的重大戰略。”當前,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培育發展中具備諸多有利條件,但面臨的形勢同樣嚴峻。一方面,經過改革開放30多年的快速發展,我國初步建立了較為完備的產業體系,特別是高技術產業的快速發展,為培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奠定了一定的基礎;另一方面,產業的發展規模與程度不夠,尤其是產業的自主創新能力不足,相關的新技術新產品進入市場的政策法規體系不夠健全,支持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投融資和財稅政策、體制機制并不完善等。高效、有序地培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需要從資金、人才、技術等諸多方面,建立和健全現代化的產業支撐體系。

產業發展對資金的需求猶如人體對血液的需求,金融為產業發展創造極其重要的經濟價值。戰略性新興產業特別是先導性、支柱性產業投資周期跨度大,技術研發和產業化方向的不確定性強,而且不同發展階段又具有不同特點,需要大量長期穩定的資金投入。因此,根據戰略性新興產業成長生命周期的階段特征,分析不同成長階段金融支持的特征,選擇合適的金融支持模式,對于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培育發展具有重要的現實價值。

二、戰略性新興產業生命周期的階段性及其金融支持特征

通常,每個產業都要經歷一個由初創到衰退的發展演變過程,這個演變過程便構成為產業的生命周期。一般而言,產業的生命周期可分為四個階段,即初創階段、成長階段、成熟階段以及衰退階段,各階段的金融支持特征較為明顯。因此,有必要首先把握產業成長周期的階段性及相應各階段的金融支持現狀與特征。

在初創階段,由于新產業剛剛誕生或初創不久,只有為數不多的一些特殊投資主體(如創業投資公司)投資于這個新興的產業,由于初創階段產業的創立投資和產品的研發費用較高,而大眾對其尚缺乏認同,產品需求不足,因此投資于初創階段產業的投資主體在財務上可能不但沒有盈利,反而虧損成為常態。較高的產品成本和價格與較小的市場需求使這些投資主體面臨較高的投資風險。戰略性新興產業也要經歷這個初創階段,而且,相對于傳統產業來說,戰略性新興產業除了“戰略性”與“新興性”兩個基本特性外,還具有“科技”的特性,這一特性要求前期較高的研發投入。由于科技的前景和效果、科技產品化、科技面臨的市場競爭等多方面的不確定因素,使注入企業的資金要承擔較高的風險,但收益卻很低,導致金融機構對其評級很低。商業金融機構一般不大愿意對處于該階段的戰略性新興產業提供金融支持,因此不僅需要國家相關產業政策的扶持,更需要有一個健全的政策性金融體系來滿足其融資需求。

隨著生產技術的提高、生產成本的降低以及市場需求的增加,戰略性新興產業逐步由高風險低收益的初創期轉向高風險高收益的成長期。由于不確定因素的影響逐漸減少,產業投資的風險比初創階段明顯降低,并開始定期支付股利并擴大經營,投資者蒙受經營失敗而導致投資損失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于是企業的信用評級逐步提高。需要指出的是,在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成長階段仍然存在優勝劣汰過程,由于新興企業批量生產、擴大業務以及進行后續研發的需要,所需資金量卻在逐步上升,倘若這些企業得不到必要的金融支持,就可能在此階段的競爭中遭到淘汰。因此,此階段金融支持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培育發展愈發重要。對于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成長階段,金融支持的作用主要在于培育產業和促進市場規模的擴張。相對于初創階段,由于企業信用級別的提高,處于成長階段產業的發展前景逐步得到了越來越多金融機構的認可,其風險逐步變得可控,以商業銀行信貸為主的外源性融資成為可能。

成熟階段是產業發展的巔峰階段,一般會持續相對較長的時期。在這一時期,通過競爭生存下來的少數大廠商壟斷了整個產業的市場,新企業難以進入這一市場,產業的利潤由于一定程度的壟斷達到了較高的水平,而風險卻因市場比例比較穩定而較低。總體而言,在產業發展成熟期,技術風險、市場風險有所下降,企業盈利能力開始提升,現金流也有了保障,進而企業的信用評級進一步改善。此時,商業銀行往往把企業作為優質融資對象,而這一時期企業發展所需的資金往往偏向于通過股票融資、債券融資等直接方式來籌集。

在衰退階段,由于新產品和大量替代品的出現,原有產業的市場需求開始減少,產品的銷售也開始下降,一些廠商開始向其他有利可圖的產業遷移資金,因而原先產業開始蕭條。在衰退時期,廠商的數目開始減少,利潤率停滯或不斷下降,市場風險越來越高,因此處于這一階段的行業難以成為金融體系的重點支持對象,外源融資的機會也變得困難。

三、戰略性新興產業不同周期階段的金融支持模式

資金有如產業演進過程中的潤滑劑,產業的培育和發展離不開金融的支持。產業的演進過程一般圍繞產業生命周期理論而展開,戰略性新興產業也不例外。新興戰略性產業的培育發展要經歷四個階段,每個階段也具有各自不同的金融特征,因此,要求選擇不同的金融支持模式。從融資渠道來看,戰略性新興產業融資的途徑包括間接融資和直接融資;從金融供給主體來看,政策性銀行、商業銀行等銀行金融機構是戰略性新興產業培育發展的主要金融供給主體。融資渠道及融資機構不同,相應的融資模式也就不同。考慮到目前我國大多數新興戰略性產業都處于產業發展的早期階段,企業規模較小、技術不夠成熟、產品品種單一、投資風險較大等這些特點,因此我們重點分析戰略性新興產業在初創成長、成熟階段的金融支持模式。

1.初創階段的金融支持模式

戰略性新興產業對于資金的大量需求,必然要求金融體系提供規模足夠大、效率足夠高的金融支持。由于新產業剛剛誕生,資金需求迫切,但由于資產規模、盈利能力等多種因素的制約,致使其達不到從資本市場直接融資的門檻,只能依賴銀行信貸間接融資,但商業銀行出于商業化經營的考慮,也不愿向其發放貸款,此時能夠提供金融支持的只有政策性銀行。因此,在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初創階段應選擇政策性銀行為主的金融支持模式。政府可通過間接信貸引導方式,引導政策性銀行在現行政策性金融業務模式下,通過金融業務創新,將政策性銀行的信貸支持向戰略性新興產業傾斜。例如通過諸如優惠利率的政策性金融支持,降低戰略性新興產業培育的資金成本,使得戰略性新興產業能盡快從初創階段邁入成長階段。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并不否認商業銀行的參與。事實上,一般是政策性銀行充當信貸投放先鋒,而在初創階段的后期,商業銀行逐漸跟進,一旦商業銀行對某一產業和項目的信貸熱情高漲起來,政策性銀行即可將資金抽出,尋找新的投放點。

2.成長階段的金融支持模式

在該階段,前期的研發投入開始見效,技術難題逐步被解決。隨著企業產品市場認可度的增加,企業利潤水平和現金流不斷提高,企業信用評級也逐步改善,以競爭利益為核心經營模式的商業性金融機構按照收益性、安全性、流動性原則對行業的投資性項目進行評估,商業性金融機構開始主動為處于成長階段的戰略性新興產業提供金融支持,最終促使資金從低效部門向高效的戰略性新興產業部門轉移。因此,在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成長階段,其外源性融資的機會增多,且以商業銀行信貸為主的間接融資模式逐漸成為產業成長的主要融資模式。得到商業銀行信貸資金支持后的產業產能水平大幅提高從而盈利水平也大大提升,企業還貸能力得以提高,使得銀行更愿意把資金投向該領域,這對于企業規模的擴容、競爭能力的提升起了巨大的推動作用,最終促使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快速成長。

當然,某些戰略性產業也可以通過諸如股票融資、債券融資等方式緩解成長中的金融困境。2009年10月23日正式啟動的深圳創業板市場,為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提供了一個現實的直接融資平臺,該融資平臺提供了比商業銀行和主板證券市場更加靈活、方便而有效的融資安排。考慮到戰略性新興產業生命周期階段的特性及產業的重要性,政府部門在創業板上市選擇及新股發行政策上,可以考慮向戰略性新興產業傾斜,使處于成長階段的戰略性新興產業中的中小企業通過創業板資本市場籌集資金,緩解戰略性新興產業中優秀企業的融資困境,推動企業快速做大做強。

3.成熟階段的金融支持模式

處于成熟階段的戰略性新興產業的企業一般是通過激烈的市場競爭和優勝劣汰而生存下來的少數大企業,產業集中度很高,企業的穩定盈利能力已逐步體現并被市場認可,而風險卻因為市場份額比較穩定而較低。由于企業的穩定盈利能力已逐漸被市場認可,因此如果其發行諸如股票、債券等有價證券,將對投資者具有較大的吸引力,這對企業及時足量的籌集發展資金具有重要意義。于是,對于處于成熟期的戰略性新興產業而言,其所呈現的產業規模、利潤水平及風險特征,可以嘗試登錄主板市場募集資金。

因此,在成熟階段,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對銀行信貸等間接融資渠道的依賴將逐步減弱,并轉向通過在資本市場上發行股票或債券等直接融資方式來籌集資金支持。換句話說,在新興戰略性產業發展的成熟期,一般應選擇資本市場融資為主的直接金融支持模式,來緩解其發展中的金融困境。然而,考慮到主板市場上市門檻苛刻,對此,政府可以考慮設計主板市場對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特別準入機制,優先支持處于成熟期的戰略性新興產業的載體企業進入主板市場,這對于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具有重大推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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