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理論與術語的非術語化的關系

岳 雪 ，齊望之

（東北師范大學，吉林長春，130024；遼寧石油化工大學，遼寧撫順，113001）

模因理論與術語的非術語化的關系

岳 雪 ，齊望之

（東北師范大學，吉林長春，130024；遼寧石油化工大學，遼寧撫順，113001）

模因理論是一種基于達爾文進化論的觀點解釋文化進化規(guī)律的理論。術語是專業(yè)領域總用來表示特點理論體系中普遍概念的專用詞匯單位；術語被用于非術語領域內(nèi)，失去術語意義的過程，稱為非術語化。在此將模因論與術語的非術語化聯(lián)系起來，通過研究模因的生命周期與術語的非術語化現(xiàn)象的關系，探求術語的非術語化過程的內(nèi)部機制。

非術語化；模因；生命周期

模因理論是一種基于達爾文進化論的觀點解釋文化進化規(guī)律的理論。它是由英國牛津大學著名動物學家和行為生態(tài)學家Richard Dawkins（1976）在他的《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ge最后一章中提出的，該理論認為，模因是“文化傳播單位，或模仿單位”［1］。模因論認為，模因與基因相同，是一個文化信息單位，通過模仿得到傳播。任何一個信息，只要它能夠通過關于上的“模仿”過程而被復制，就可以成為模因［2］。模因論可以詮釋生物學、臨床化學、心理學、社會學、文化學、語言科學、教育學、哲學、神學等領域中的許多現(xiàn)象。

術語是專業(yè)領域總用來表示特點理論體系中普遍概念的專用詞匯單位，術語被用于非術語領域內(nèi)，失去術語意義的過程，稱為非術語化，或稱術語泛化、俗化，例如：振幅、腐化、悲劇、戰(zhàn)術等，現(xiàn)在人們已經(jīng)很少能意識到這些曾經(jīng)是專業(yè)術語。“某一術語脫離開原來所在的專用術語進入標準語，這種現(xiàn)象叫做‘非術語化’”［3］。

本論文將模因論與術語的非術語化聯(lián)系起來，通過研究模因的生命周期與術語的非術語化現(xiàn)象的關系，探求術語的非術語化過程的內(nèi)部機制。

一、模因論的研究

1976年，道金斯在他的專著《自私的基因》中仿造基因首次提出模因這一概念，他認為，模因論的核心概念是模因，模因概念的核心是模仿。 模因被看作是宿主（大腦）里的信息單位，是存在于大腦中的一個復制因子。

模因論是在西方盛行的一種新理論，目前受到了越來越多學者的關注。我國對模因論的認識始于社會語用的研究，對模因論進行探討研究的學者主要有何自然、何雪琳、蔡少蓮、陳琳霞、楊婕、謝朝群等。學者們已經(jīng)把模因與模因論引入了語言學、語用學、翻譯學以及語言教學等領域。

海里根（Francis Heylighen）認為模因的復制有四個階段，即模因的生命周期：

1.同化（assimilation）：同化是語言模因復制的第一個階段。海利根認為成功的模因應該能夠“感染”其它的宿主，并進入宿主的記憶里。同化指的是所呈現(xiàn)的模因被宿主注意，并且理解和接受。一個模因被同化必須滿足三個條件：可注意性、可理解性和可接受性。注意是指模因載體的顯著程度足以引起宿主的關注，理解意味著宿主能將該呈現(xiàn)的模因納入自己的認知體系。接受則是某個新的思想或現(xiàn)象能與這個宿主的認知結(jié)構相連接。

2.記憶（retention）：語言模因復制的第二個階段是記憶。這一階段是模因在記憶中保留的時間。模因在宿主的大腦里停留的時間越長，傳播和影響其他宿主的可能性越大。模因必須停留在記憶中，不然就不能被稱作模因。記憶具有很強的選擇性，只有少數(shù)模因能夠被保存下來，而且模因的重要程度和出現(xiàn)的頻度也會對記憶產(chǎn)生影響。

3.表達（expression）：表達是語言模因復制的第三個階段。它指的是在與其他宿主交流時，模因必須從記憶儲存的模因中出來，由記憶模式轉(zhuǎn)化為宿主能夠感知的有形體，并能被他人所感知的過程。模因通過有選擇性的模仿被宿主所同化，從而進入到宿主的記憶之中，被記憶的模因還必須能夠從記憶庫中表達出來，模因也需要通過人的大腦再轉(zhuǎn)化成文字的形式表達出來。否則，模因的復制是不成功的，模因的傳輸也無法實現(xiàn)。最突出的表達手段就是話語，其他常見手段有文本、圖片、行為等。

4.傳輸（transmission）：語言模因復制的最后一個階段是傳輸。在這一階段中，模因從一個宿主被傳輸?shù)揭粋€或更多的潛在宿主，傳輸?shù)倪^程也叫做復制。為了傳遞給另一個宿主，表達需要有形載體或媒體，它們應具備很強的穩(wěn)定性以保證表達的傳遞不過于失真或走形，防止信息失真、走型。

二、術語的非術語化的研究

非術語化現(xiàn)象作為一種語言現(xiàn)象，近年來受到了國內(nèi)外一些學者的關注。術語被用于非術語領域中，失去術語意義的過程稱為非術語化，或稱術語泛化、術語俗化。本論文主要從俄羅斯和我國學者的研究中來回顧一下術語的非術語化現(xiàn)象的發(fā)展狀況。

“術語學產(chǎn)生于20世紀30年代，到了70年代初，國際上已傾向把術語學視為一門獨立的綜合性學科。任何科學都離不開術語，沒有術語就沒有知識”。術語的非術語化現(xiàn)象是術語學的一個重要研究對象，也是非常普遍的語言現(xiàn)象，例如：震中、興奮劑等例子比比皆是。在俄羅斯，索洛克列托夫（Ф·П·Сороколетов）在他1970年出版的《11-17世紀俄語中軍事詞匯的發(fā)展史》一書中就曾指出軍事詞匯的非術語化過程早在9-17世紀就已經(jīng)發(fā)生。列福爾馬茨基認為：“術語的范圍，從一方面說，是封閉的，而從另一方面說，又處在與日常語言不斷的相互影響之中。任何日常的、不是虛詞的詞，都可能因與某一專業(yè)事實的準確對應這一特點而進入專業(yè)詞匯并成為術語。另一方面，任何術語都可能因為失去與被稱名事物的準確對應而返回到日常言語中去。［4］”術語與普通詞之間可以互相轉(zhuǎn)化，發(fā)生普通詞的術語化現(xiàn)象（терминологизация）與術語的非術語化現(xiàn)象（детерминологизация）。

國內(nèi)學者對術語學的研究方面特別值得提到的是2006年鄭述譜教授在《求是學刊》上的文章《從術語角度說“進化”及其泛化》中主要從術語學理論的角度出發(fā)，對本是生物學術語的“進化”及其使用過程中的泛化現(xiàn)象進行了分析［5］。這是首次將生物學的進化引入到語言學中來研究，將進化與非術語化聯(lián)系在一起。模因論是文化進化的基本單位，而鄭述譜教授首先指出了文化進化與術語學的關系。2008年黑龍江大學的王艷芬在其碩士論文《術語的非術語化現(xiàn)象研究》中，在分析非術語化的原因時提出了語言的模因性［6］。作者認為，從模因論的角度出發(fā)，語言模因揭示了話語流傳和語言傳播的規(guī)律，術語被應用于非專業(yè)領域之初，通過講話、新聞報道等進入非專業(yè)人士的視野，被大腦儲存，等到語境契合，它們就會被適時地引用出來，如此反復使用之后，術語的非術語化就發(fā)生了。這方面的研究尚少，還有待進一步深入的研究。國內(nèi)外眾多學者的研究成果為本論文研究術語的非術語化現(xiàn)象提供了大量的理論依據(jù)，但是模因理論與術語非術語化的具體作用，還有待進一步研究。

本論文力圖從模因論的視角出發(fā)，深層研究模因論與非術語化之間的關系，并且將模因的生命周期與術語的非術語化過程一一對應起來，揭示模因論對術語的非術語化的影響。

三、模因論與術語的非術語化的關系

模因的生命周期有四個階段：同化、記憶、表達、傳輸，而非術語化過程主要分為兩個階段：術語進入非術語語言階段，在這一階段術語詞被用于非本專業(yè)領域，雖然保留科技含義，但是已經(jīng)失去其嚴格的術語內(nèi)涵，這是非術語化的第一個階段。在非術語化的第二個階段，術語詞已經(jīng)被廣泛應用于在日常普通語言中，但是使用的是其轉(zhuǎn)義意義，這時候的術語已經(jīng)不被認為是術語，完全失去了其完整獨特嚴謹?shù)目茖W含義，這樣的術語就完成了非術語化的全部過程，從一個專業(yè)領域的專用詞匯變成了一個通用語中的普通詞匯。

我們發(fā)現(xiàn)，并非所有的術語都能夠被非術語化進入日常生活用語，即通用語中，例如那些專業(yè)性極強的術語。因此，我們推斷，所有能被非術語化的術語都具有良好的“基因”，即模因。模因的特性決定和影響著術語的非術語化過程。術語在模因的感染下進入到非術語語言階段。我們以最近流行的一個術語“軟著陸”為例。“軟著陸”本指航天器（人造衛(wèi)星、宇宙飛船）等“逐漸減速”，“不受損傷地”降落，是航天科技術語詞匯。由于航天航空行業(yè)的相關性，這一詞匯被運用于飛機的安全著陸，又成為飛行專業(yè)術語，這就擴大了詞語的使用范圍，完成了非術語化的第一個階段，即術語被用于本專業(yè)以外的領域，失去部分詞匯的準確意義。后來這一含義比喻采取穩(wěn)妥的措施使某些重大問題和緩地得到解決，較多地借用于經(jīng)濟的運行，一般而言，引申意義的軟著陸都是指經(jīng)濟軟著陸，即經(jīng)濟“較平穩(wěn)緩慢地下降”或經(jīng)濟增長的勢頭“平穩(wěn)地漸漸減弱”，這種引申義產(chǎn)生的基礎是借助于事物之間的相似性，即飛行器的逐漸減速平穩(wěn)降落與經(jīng)濟的平穩(wěn)適度回落而進行的聯(lián)想。例如，“經(jīng)濟‘軟著陸’之門已為中國開啟”（21世紀網(wǎng)，2010年1月25日）。漸漸地“軟著陸”一詞被大眾所接受，聯(lián)想的紐帶是航天器降落的“逐漸”、“不受損傷”與處理辦法的“和緩”、“好的效果”兩個事物性質(zhì)之間的相似性，在此基礎上產(chǎn)生了一個新義，指較和緩的處理辦法，如“思想政治工作的一次軟著陸”，“房地產(chǎn)市場有望實現(xiàn)軟著陸”（東方熱線房產(chǎn)網(wǎng)，2011年1月20日），“重慶市實現(xiàn)轉(zhuǎn)戶退役士兵‘軟著陸’”（重慶市政府公眾信息網(wǎng)，2011年3月9日）。由此可以看出，“軟著陸”這一術語詞匯經(jīng)歷了由航天科技術語到飛行專業(yè)術語再到經(jīng)濟領域用語，最后擴大到日常語言的很多領域并且用于轉(zhuǎn)義這一非術語化過程。

通過以上例句分析，我們看到在術語的非術語化過程中，攜帶良好模因的術語詞匯被宿主（即人們）注意、理解和接受。注意是指攜帶良好模因的術語，其顯著程度受到了關注；理解是指攜帶良好模因的術語逐漸滲透到非術語語言中并被納入日常語言體系；接受是指攜帶良好模因的術語與日常語言通過模因相連接，并被人們所認可。接下來，攜帶良好模因的術語進入到非術語語言中會停留一段時間，停留的時間越長，這一術語將有更大的可能性去傳播和影響未進入該階段的其他術語。進入非術語語言中的術語在使用時，它所攜帶的模因必須從記憶儲存的模因中出來，由記憶模式轉(zhuǎn)化為人們能夠感知的有形體，以便人們正確使用非術語化的詞匯進行表達。表達的過程也就是在傳輸，此時，進入日常語言的術語詞匯與原來的概念相脫離，不再受原來術語系統(tǒng)的制約，被更多的人所理解并相互傳輸，使得其使用范圍越來越廣，在日常普通語言中用于轉(zhuǎn)義，至此在模因生命周期的作用下完成了術語的非術語化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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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謝朝群，林大津.2008：63--謝朝群 林大津.meme的翻譯［J］.外語學刊，2008（1）.

［2］Blacrmore.The Vtve Vfchine［M］.Oxford：OxfordUniversite Press，1999.

［3］張新春.語言中術語的非術語化現(xiàn)象［J］.外語學刊，2010（6）：171-173.

［4］Ф.П.Сороколетов..История военной лексики в русском языке XI— XVII вв./ — Л.：Наука，Ленингр.отд-ние，1970：383с.

［5］鄭述譜.從術語學角度說“進化”及其泛化［J］.求是學刊雜志，2006（4）.

［6］王艷芬.術語的非術語化現(xiàn)象研究［D］.哈爾濱：黑龍江大學，2009.

H083

A

2010年度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一般項目

岳雪（1985-），女，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俄羅斯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