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反傾銷法律制度比較

李 翔

(西北政法大學，陜西西安 710063)

中美反傾銷法律制度比較

李 翔

(西北政法大學，陜西西安 710063)

反傾銷是當前國際貿易中的一個熱點問題，世界貿易組織允許成員方使用反傾銷作為貿易救濟手段，但反傾銷措施的不正確使用甚至濫用，則會影響國際貿易的健康發展。從國際反傾銷法律制度范圍內看，美國的反傾銷措施非常嚴厲，法律體系也很完善。相反，中國由于受各種因素的制約，反傾銷法律制度剛剛起步。鑒于美國反傾銷法比較完善，實踐經驗相當豐富，在借鑒基礎上值得我國相關法律制度反思。

反傾銷;司法審查制度;法律完善建議

進入21世紀以來，科技的高速發展使得世界經濟全球化、國際市場一體化成了不可逆轉的歷史潮流。反傾銷成為當前國際貿易中的一個熱點問題，世界貿易組織(以下簡稱WTO)允許成員方使用反傾銷作為貿易救濟手段，但反傾銷措施的不正確使用甚至濫用，則會影響國際貿易的健康發展。作為一種重要的貿易政策工具，反傾銷措施與各國貿易政策的形成過程及其價值取向、WTO法律體制的特點、反傾銷法的內在特性、一國國內的政治經濟環境等因素都具有密切、普遍的聯系，并且受到這些因素的影響和制約。從國際反傾銷范圍內看，美國近年來多次對我國出口產品進行反傾銷，與其他國家和地區相比不同的是，美國的反傾銷措施非常嚴厲，法律體系也很完善。相對而言，我國的反傾銷法律制度剛剛起步。鑒于美國反傾銷法比較完善，實踐經驗相當豐富，值得我國從立法方面進行學習。進一步來說，反傾銷活動在國際貿易領域越活躍，就越可能加劇行政權力與私人權利間的摩擦，使司法救濟的必要性越來越突出［1］。因此，本文以WTO《關于實施GATT1994第6條的協定》(以下簡稱《反傾銷協定》)為背景，對中美兩國的反傾銷法律制度進行比較分析，并為法律制度層面完善提出建議。

一、中美兩國反傾銷法律以及反傾銷司法審查制度概況

(一)美國反傾銷法律概況

1.歷史演變

美國的反傾銷法立法歷程漫長，經歷了許多法律版本的更迭。美國的第一部反傾銷法是《1916年反傾銷法》。這部法深受反壟斷法的影響，并且直接使用了反壟斷法中的一些概念。

受諸多影響而產生的《1921年反傾銷法》則更多地借鑒了加拿大反傾銷法，將其從反壟斷法中脫離出來，標志著持續至今的美國反傾銷法正式形成。

1994年烏拉圭回合談判達成的《反傾銷協定》對美國反傾銷立法影響巨大，1994年12月8日，美國國會開始實施WTO的《反傾銷協定》。

“協定”實施后，其具體規定與國內立法存在部分不符，2003年4月23日，美國正式通知WTO，根據美國眾議院通過的立法，美國正式廢止了《1916年反傾銷法》，表明了美國遵循WTO《反傾銷協定》的決心［2］。

2.主要特點

綜上美國反傾銷立法的歷史沿革，歷經多次重大變革，其基本制度已趨于完善和穩定，形成以下三個特點:(1)程序要求日趨規范;(2)反傾銷主管部門的自由裁量權非常之大;(3)立法旨在保護國內產業。

3.發展趨勢

迄今為止，世界范圍內多哈回合反傾銷談判未取得任何重大成果，因此，近期WTO《反傾銷協定》不會出現大的變化。與此相對應，受WTO《反傾銷協定》影響制約的美國反傾銷法也不可能出現大的變化。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成員國在反傾銷立法與實踐中與美國相關機構的摩擦，美國反傾銷法將進一步與WTO《反傾銷協定》靠攏。

(二)中國反傾銷立法與司法審查制度

1.立法模式現狀

目前我國反傾銷立法主要是指由《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貿易法》(以下簡稱《對外貿易法》)有關反傾銷的原則性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傾銷條例》(以下簡稱《反傾銷條例》)和14個有關反傾銷的部門規章所組成的三級較健全的反傾銷法律體系。我國的反傾銷司法審查制度則由《反傾銷條例》、《行政訴訟法》、《行政復議法》的相關規定以及最高人民法院所頒布的兩個與反傾銷相關的司法解釋所組成。

整體上來講，在法律組成上相對單一、簡要，多為原則性規定，并沒有就反傾銷問題單獨立法。

2.我國反傾銷主要特點及發展趨勢

我國反傾銷實踐起步較晚，最早的一起反傾銷調查是1997年底對進口新聞紙的反傾銷立案調查［3］。1997年11月，國內9家新聞紙廠聯合向原外經貿部遞交的對原產于美國、韓國和加拿大的進口新聞紙的反傾銷調查申請。這是國內產業對進口產品提起的第一起反傾銷申請。原外經貿部根據《反傾銷和反補貼條例》的有關規定于1997年12月10日正式發布公告，決定啟動反傾銷立案調查。

在我國反傾銷的長期實踐中，形成了以下四個基本特點:(1)加入WTO后立案數量急劇增加，正如美國所言已成為反傾銷措施的重要使用者;①USTR 2003 Report To Congress of China’s WTO Compliance。(2)涉案產品類型較集中，主要涉及工業原材料行業;(3)反傾銷工作總體上尚處于調查階段，并未進行復審工作;(4)盡管反傾銷立案數量急劇增加，但與其他主要發展中國家相比，立案數量并不多。

發展上而言，我國的反傾銷立法與實踐總體上在持續前進，立法方面入世后受WTO《反傾銷協定》的影響逐漸增強，在具體法律措施規范上逐步與國際靠攏，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我國的反傾銷法律制度會產生較大變革與完善，這與經濟全球化的潮流密不可分。

二、中美兩國在反傾銷法律及司法審查制度現狀的具體差異

(一)中美反傾銷政策的法律基礎差異

美國是最早進行反傾銷立法并進行實踐的國家之一。前文提到，美國反傾銷立法的雛形是于19世紀末出現的。1921年美國反傾銷法正式頒布，并在1954年和1974年兩次加以修訂。而后，由于關稅法與WTO《反傾銷協定》的達成，相關內容再三修改。目前美國執行的反傾銷法規是1994年根據《反傾銷協定》修訂后的版本。

與美國相比，中國的反傾銷立法明顯滯后許多。在中國，1986年恢復在關貿總協定締約國申請的狀態，但事實上，直到1994年，反傾銷問題首次出現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經貿法》，但只是問題的原則性聲明。1997年國務院頒布的《反傾銷和反補貼條例》，是中國第一個專門性的反傾銷法律。但與美國相比，反傾銷的法律制度仍然不夠規范和嚴格。

(二)中美反傾銷司法審查制度差異

1.司法審查的機關

美國的聯邦法院體系中，包括三級聯邦法院的司法審查:(1)美國國際貿易法院，其功能是公認的國際貿易案件的一審法院。由美國國際貿易法院的管轄的范圍涵蓋了整個美國領土法院的司法審查貿易國際貿易委員會在反傾銷問題上做出的裁決;(2)美國聯邦巡回上訴法院，其職能為受理上訴管轄的整個美國的領土范圍內的反傾銷裁決;(3)美國最高法院，在國際貿易案件中，如果當事人拒絕接受美國國際貿易法院的判決，可以上訴到美國聯邦巡回上訴法院，美國聯邦巡回上訴法院決定仍然被認為是不可接受的，可上訴至美國最高法院。

中國作為世貿組織的成員方，建立中國的反傾銷的司法審查機構勢在必行。關于如何具體規定司法審查制度，學者主張不同。概括來說有三種情況，第一種觀點是建議成立一個國際經濟和貿易上訴法院，在北京，上海，深圳等主要一線城市。第二種觀點主張向美國學習設立國際貿易特別法庭，接受司法審查和其他國際經濟貿易行政案件以及反傾銷案件。第三種觀點是，北京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為一審法院。三種方案都還沒有定論，筆者認為，為增加當事人訴訟的透明度，《反傾銷協定》應指定哪些案件由所在地中級人民法院受理，哪些案件可徑行起訴至高級人民法院，這樣不僅保障了當事人的相關權利，還提高了訴訟的效率。

2.司法審查的對象與標準

在美國反傾銷的法律中，確定兩類案件可以接受司法審查。第一類是一些監管當局的具體決定，按照《美國法典》的要求。第二個是對記錄在案的裁定進行審查。

相比而言，我國《關于審理國際貿易行政案件應用若干問題的規定》明確規定了我國審理反傾銷行政案件的審查標準。人民法院審理國際貿易行政案件應當結合行政訴訟法和案件的基本情況進行審查。

(三)中美反傾銷實踐比較

1.立案數量——美多中少

我國加入世貿組織后，反傾銷調查力度加強。中國的進口關稅，進一步減少非關稅壁壘，進口貿易迅速增加，加上進口產品不公平貿易做法越來越多地使用，反傾銷措施對國內產業的影響客觀存在［4］。

但與美國相比差距仍十分明顯，美國訴訟的統計數字的總數從1947年到2002年，涉及侵權的判決每年在美國提起訴訟的案件數量是非常驚人的。

2.涉案產品類型——美寬中窄

縱觀中國的反傾銷調查的情況，可以看到一個明顯的特征，調查的產品類型較為集中，幾乎所有的調查都是化工產品，最上游原材料產品。

相對于我國而言，美國反傾銷涉案產品涵蓋范圍更廣，涉及半導體、汽車、家電、農產品、服裝等，在保護美國競爭力較弱的產業方面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三、完善我國反傾銷法律制度的建議

(一)反傾銷立法層面的完善

目前，中國主要的行政法規，在反傾銷調查和反傾銷措施的實施，立法呈現低端的形式。WTO《反傾銷協定》是反傾銷調查和實施反傾銷措施時必須遵守國際規則，行政法規的實施和處理應在本協定條款規定的事項范圍內。筆者認為，我國作為WTO成員方，應建立不同層次但又相互關聯的反傾銷法律制度，第一層次是反傾銷基本法，由國家立法機關直接制定，根據基本法授權;第二層次是反傾銷問題基本原則的規定，制定可實施的反傾銷規則;第三個層次是國務院負責的行政執法的執法部門，根據法律、行政法規的規定，在其職權范圍內制定反傾銷的部門規章。這樣的三個層次立法相互關聯有機統一。

(二)反傾銷司法審查制度的完善

1.司法審查的范圍應適當加寬

“成熟原則”是美國對于反傾銷司法審查范圍認定上一般遵循的主要原則，范圍相對較寬［5］。我國雖未明確規定反傾銷司法審查受案范圍，但有三種行政行為滿足“成熟原則”的，應將其納入受案范圍以拓寬:(1)商務部做出的不立案調查的決定;(2)商務部做出的終止反傾銷調查的決定;(3)商務部接受相關方關于消除傾銷的承諾而做出的中止或終止反傾銷調查的決定。以上三種行政行為決定了我國反傾銷司法審查的范圍應隨著經濟日益全球化的發展而擴寬。

2.司法審查標準的完善

參照美國的規定，明確我國反傾銷司法審查的標準為:法律審查為主，事實審查為輔。即對于法律審查，法院應當全面審查，對涉及的法律問題應當以法院自己的判斷來代替行政機關可能不適當的判斷。對于事實審查而言，法院應當尊重行政機關的專業判斷，不輕易以自己的判斷來推翻行政機關的判斷，但在關系到案件審判結果的重大問題上除外。在標準上適時地選擇法律或事實為先導，實事求是。

在對比評析中美兩國反傾銷法律制度的基礎上，我們必須依據WTO的有關規定修改和完善我國的反傾銷法。在反傾銷法律制度方面，通過分析比較可以看出，我國的反傾銷法律制度體系上還是較為完整的，基本做到了和國際條約接軌。但是，我國反傾銷司法審查制度還存在多處不足，尤其在與美國等發達國家的長期反傾銷實踐相比，有些規定仍需進一步改進。同時，也只有進一步完善反傾銷司法審查制度，才能滿足我國日益擴大的進出口貿易的需要。這是我國反傾銷法律制度發展的現實要求，也是經濟全球化發展的大勢所趨。

［1］龔紅柳.國際貿易行政案件司法解釋關聯精析［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3:122.

［2］肖偉.國際反傾銷法律與實務(美國卷)［M］.知識產權出版社，2005:304.

［3］劉勇.WTO《反傾銷協定》研究［M］.廈門:廈門大學出版社，2005:356.

［4］李莎莎，黃蕙萍.淺析中美反傾銷法律及實踐的差異［J］.商業時代學術評論，2006，(2).

［5］杜鵬.淺談我國反傾銷司法審查制度的完善［J］.商品與質量，2011，(4).

Sino－US Anti－dumping Law System

LI Xiang
(Northwest University of Politics and Law，Xian Shanxi China 710063)

The anti－dumping is a hot issue in current international trade.The World Trade Organization allows among its member states the use of anti－ dumping as a trade remedy means.The anti－ dumping measures，if incorrect used or abused，can affect the healthy development of the international trade.In the international antidumping law system，the US anti－dumping measures are very stern，and its legal system is sound.Instead，China，being affected by various factors of restrictions，is at its initial stage of the anti－dumping law system.

Anti－dumping law;Judicial review system;Law improvement Suggestions

D912.29

A

1008－2433(2012)03－0107－03

2012－02－12

李 翔(1990—)，男，河南洛陽人，西北政法大學國際法學院2009級國際法專業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