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波
高血壓病是我國多發病、常見病、重大病,嚴重威脅人民的健康,而高血壓前期人群是高血壓病的強大后備軍,因而對高血壓前期人群防治研究有重大意義。自從2003年美國JNC-7提出“高血壓前期”概念后,現代醫學對高血壓前期的研究方興未艾,可惜中醫界未予足夠重視,研究不多。本文就高血壓前期中醫藥防治方面的研究進展進行綜述如下。
目前,還沒有高血壓前期的中醫診斷相關研究。部分原因是高血壓處于健康與疾病的中間狀態,沒有明顯的可察癥狀,中醫多是憑癥來診斷。事實上,高血壓前期人群已有微觀上的改變,如大動脈順應性下降、頸動脈粥樣硬化、冠狀動脈硬化與血流貯備受損、左心室結構及功能改變、微量清蛋白尿等亞臨床病變[1]。高血壓前期屬中醫治未病范疇[2],是屬于中醫“隱證”,即機體已存在病理性改變,但按照中醫四診卻“無癥可辨”的一類病證或者狀態[3]。“隱證”的辨證依據是要尋找其微觀的中醫依據,如掌紋診、甲診、腹診等,也要探尋診斷證型與現代檢查客觀化、標準化相結合。高血壓前期的診斷比較特殊,只需測量血壓即可,與其他的“未病”難以診斷有些不同。
在證型研究方面,有研究者[4]參照中華中醫藥學會2006年發布的《亞健康中醫臨床指南》中的分型,即肝氣郁結、肝郁化火、肝郁脾虛、脾虛濕阻、痰熱內擾、肺脾氣虛、肝腎陰虛、心脾兩虛等8種證型,對300例高血壓前期人群進行中醫證型調查,結果肝郁脾虛證、肝郁化火證、痰熱內擾證較多,占全部證型的51%;以微觀檢查來診斷證型,是“未病”狀態導致隱證無法“四診”的一個方向。
筆者建議根據中醫治未病理論與現代醫學理論結合來對高血壓前期患者進行診斷,即收縮壓120~139 mmHg(1mmHg=0.133kPa)和 (或)舒張壓在80~89mmHg,診斷采用認可的“高血壓前期”[5]病名診斷,證型以王琦[6]的九分法為標準,分為平和質、氣虛質、痰濕質、陽虛質、陰虛質、濕熱質、氣郁質、血瘀質、特稟質九種健康狀態。中醫體質學中豐富了醫治未病理論,體質與證候關系密切:體質是證的基礎,是特定的體質接受了某種病因刺激或受到某種病理過程的影響,從而表現出某種較有特異性的病理反應和類型[7]。因此,可以說以體質來辨證“未病”狀態或說“隱證”是有理論依據的。
衷敬柏[8]復習了近年國內公開發表的當代中醫專家診治高血壓病經驗的文獻,經過統計,在病名診斷方面大部分認為高血壓病中醫屬于“頭痛”、 “眩暈”;在《中醫臨床診療術語》(國家技術監督局)標準中也將高血壓的稱為“風眩”。
《內經》曰“諸風掉眩,皆屬于肝”,可見,高血壓病的病位在肝,病機為臟腑陰陽平衡失調,主要為肝腎陰陽平衡失調[8],后期涉及脾、心兩臟,初為實,后為虛。高血壓前期作為高血壓病的前期狀態,實證居多,病位在肝[1]。
高血壓前期大部分患者已經伴有代謝綜合癥[9]。在高血壓前期,檢測代謝異常的發生率,依次為超重肥胖(47.9%)、脂代謝異常 (45.1%)、糖調節異常 (13.1%)和高尿酸血癥 (11.7%),其發生率較正常血壓組明顯升高,可見隨著血壓的升高,代謝異常合并率明顯增高。到了高血壓階段,合并代謝綜合癥的比例更高。此類患者臨床主要表現為神疲乏力、四肢困倦、腹脹體胖、少氣懶言、頭暈目眩、舌淡胖、苔白膩等,根據中醫臟腑辨證的原則不難確定脾虛為病機之本,復習文獻資料,大部分代謝綜合癥都特別提出從脾論治的觀點。這也反過來證實了高血壓前期“肝病傳脾”的機制,是高血壓前期病位在肝的有力證據。這為高血壓前期人群用“益氣健脾”法防治提供了理論依據[1]。
高血壓前期的干預是干預危險因素還是干預血壓本身?仍然是現代醫學探索的重點[10],也是糾結難以取舍的難點。如國外著名的坎地沙坦干預試驗,多只針對血壓本身,對危險因素干預不多,更無1個方法或1個藥物兩者均能兼顧干預的。中醫藥的干預研究不存在這個問題,中藥的多靶點、雙向調節作用是中醫中藥的優勢,因此,中醫藥對高血壓前期干預均能對危險因素和血壓雙重干預,有一定的優勢。
3.1 生活方式干預 楊林等[11]對158例門診高血壓前期患者進行了生活方式的干預,包括飲食指導、體育鍛煉、心理指導、生活行為、健康教育等,收到一定的效果,但效果達到什么水平文章沒有報道;周倩倩等[12]根據高血壓的發病病因入手,從精神調攝、飲食調養、運動強身來進行高血壓的一級預防;韓穎萍[13]主張以王琦“中醫體質”為依據進行個體化辯體施調;張洪鈞[14]也推崇體質調理,欲通過糾正高血壓的易患體質來預防高血壓,認為食品能集補養、通氣血、驅邪氣于一體,補養周身,能調整人體深層次,可望成為調整體質、根治疾病的方法之一。王河寶等[15]從理論上探討了中醫體質學說在高血壓一級預防中的作用,認為情志因素、肥胖因素、飲食與生活方式、遺傳因素導致了高血壓的易感,主張對這些危險因素進行干預。
3.2 藥物干預 吳輝等[16]用女貞子、淫羊藿、益母草等制成調平康片對高血壓前期患者進行干預,發現血壓較治療前有一定程度的降低,癥狀分基本改善,顯示出獨立于生活干預之外的獨立療效;李洪波[17]等用益氣健脾方對高血壓前期患者進行干預臨床觀察,發現不只對血壓本身,且對高血壓前期的危險因素如血脂、體質指數、血糖均有良好的影響;滿秋珊等[18]主張用辯體養生 (貼敷、磁療、足浴)、辨證施膳 (藥膳、藥茶)、辨證施藥 (膏、丹、丸、散)來調整陰陽平衡,減少高血壓前期進展至高血壓,但無做相應的臨床觀察;官杰等[19]辨證施治干預高血壓前期,認為改善生活方式和習慣依從性差,應發揮治病求本的中醫藥優勢,通過整體觀念和辨證論治的實施,逐步延長血壓正常水平的時間,即所謂的“蜜月期”,以達到提高生活質量的目的。沈麗[20]對高血壓前期合并2型糖尿病的患者分肝腎陰虛、肝陽上亢型,脾虛痰濁型,陰陽兩虛型進行辨證加減治療,對血壓有良性影響;程學軍[21]倡高血壓前期患者以茶飲方式干預,如夏枯草、菊花,還可以辨證茶飲,陰虛加麥冬,胖者加山楂,痰濕用白開水服天麻粉等;尚玉紅等[22]主張用辯病、辨證、辯體相結合方式進行干預,以現代藥理研究為依據,選用具有降壓作用的中藥,如決明子、沙苑子、天麻、鉤藤、淫羊藿、茯苓、澤瀉等;王河寶等[15]按中醫體質分型運用中醫經典方干預高血壓前期,如陽盛體質用黃連解毒湯、四妙勇安湯、瀉心湯等,陰虛體質多用鎮肝息風湯、天麻鉤藤飲、建瓴湯,痰濕體質用二陳湯、五苓散、滌痰湯,瘀滯質用桃紅四物湯。
3.3 實驗研究 梁穎瑜等[23]用熟地、龜版、丹參、田七、鉤藤、瓜蔞煎液,符合“調肝腎、祛痰瘀”治法,給藥于SHR胚胎形成期和 (或)高血壓發病前期,結果發現無論在孕期或出生后應用調肝腎、祛痰瘀方可延緩SHR子代高血壓的發生及降低其血壓升高的幅度,緩高血壓的發生,達到了干預高血壓前期的目的。
高血壓前期的中醫藥研究,雖然取得了一些進步,但還遠遠不夠,缺乏臨床研究、實驗研究,特別是多中心、系統大樣本研究,目前從發表的文章來看,以“思路”、“觀點”為主,一家之言,缺乏深度,缺系統的、深厚的中醫理論來支撐,為此,筆者建議:(1)加強理論研究,特別是高血壓前期與中醫體質的關系、高血壓前期與治未病的關系研究,挖掘其指導臨床實踐的意義。體質學說豐富了中醫治未病理論,對“未病”運用其辨證指導臨床是否可行?有待深入研究[24]。另外,應加強中醫治未病對高血壓前期防治的指導作用,不但高血壓前期防治思想符合中醫治未病理論,而且應從“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這一古訓中運用五行對五臟理論尋找高血壓前期防治的治則。(2)加強流行病學與中醫相關理論關系的研究。如通過流行病調查得出中醫關于高血壓前期的證型,而中醫中藥干預的基礎就是辨證分型,無證侯證型的標準化、統一化,很難推進高血壓前期的中醫藥防治工作。又如通過流行病調查得出關于高血壓前期的中醫體質的關系,這對制定中醫中藥干預措施都是非常有益的。(3)加強設計合理的多中心、大樣本臨床療效觀察研究。通過設計合理的多中心、大樣本臨床療效觀察研究,得出令人信服的結論,再通過相關實驗證實其作用的靶點和機制,提升臨床療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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