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凡艷,任明華
(曲阜師范大學文學院,山東曲阜273165)
《水滸傳》統治階層違法的不可消解之原因探析*
孔凡艷,任明華
(曲阜師范大學文學院,山東曲阜273165)
《水滸傳》中統治階層的違法事件數量雖少卻不可消解,原因主要有三個。一是政治體制原因。二是統治層整體腐壞的客觀現實。三是權奸迫害忠良行為的可憎。象征忠義的英雄被四大奸臣迫害致死,英雄悲慘的結局使讀者對奸臣的憎恨達到頂點,不能饒恕其無恥的罪行。
《水滸傳》;統治階層;違法;原因
《水滸傳》中統治階層的違法犯罪事件,除少數拔刀相助、救人于危難的俠義行為外,絕大多數都是對下級或下層民眾的迫害,雖遠沒有水滸好漢們殘忍血腥,但讀者在看罷全書之后卻對統治集團的罪行痛恨不已,其程度遠高過對水滸好漢們違法的批評。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是由于作者在描寫這些違法活動時暗示了對統治層違法的不可消解,讀者在不知不覺中受到了作者的感染,對作者的暗示愿意認同,于是整體上形成了對統治階級違法行為的不可原諒。
《水滸傳》描寫與反映的社會現實來自宋、元、明三代,三個朝代實行的政治體制都是皇權體制。這種體制的組成部分直接或間接的促使作者與讀者(包括小說誕生之初的讀者到當代的讀者)對統治階層的違法行為難以寬恕。
其一是作為極權存在的皇帝。一方面,皇帝作為個人成為國家的權力核心具有極大的風險性,因為皇帝本人素質的優劣及他對皇權的控制力直接關系到國家政局的穩定。如果皇帝英明能干,那他必然懂得控制皇權對法律的干涉,減少因此種干涉造成的社會不公平現象的出現,從而維護百姓情緒的穩定,實現江山的基本穩固。但這不能代表此時的皇權體制就是合理的,因為皇帝對真實的社會狀況感知度不夠,個人的判斷與決策難免有失誤,加之有人為謀私利利用皇帝,這就造成即使是在最英明的皇帝的統治下,皇權也難免給社會,尤其是處于社會下層的民眾造成傷害。如果皇帝不夠英明,甚至直接是個昏庸無能之輩,皇權必然會被奸佞之徒竊取加以濫用,此時皇權高于法律的先天缺陷暴露無遺,法律被踐踏,喪失其維護社會秩序的管理職能,社會不公平現象層出不窮,民怨沸騰,社會動亂逐漸浮出水面。當出現這種狀況,受害最深的往往是普通百姓。《水滸傳》所描寫的就是這樣一個昏君當政的時期,奸佞當道賢路閉塞,有才有德之人要么無人賞識;要么屈居人下;要么被陷害遠離廟堂;普通百姓更是既受地方官府的攤派剝奪之苦,又受花石綱等惡政所害。可見,以個人作為國家核心的皇權制度存在極大地不合理性,國家興衰寄托在一個人身上的做法太過冒險,一旦選錯皇帝,百姓勢必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因此無權無勢的社會下層民眾對主宰他們命運的最高統治者總是懷有愛恨兩難的復雜情緒。另一方面,皇權體制下特權階層的廣泛存在造成了同罪不同罰的客觀事實。這些人犯罪,根本不會受到如百姓一般的嚴厲的懲罰,有的甚至根本不會被治罪。這種極不公平但又有法律明文規定的社會現實是讓身為平民的老百姓不敢言而實敢怒的,所以當屬于這個階級的違法行為出現,對他們早就深感不滿的普通民眾自然不肯原諒。
其二,在皇帝以下設有等級分明的官僚政治結構。在這種結構中,各級官僚都有對上的效忠義務和對下的指揮權利,而沒有對上的匡正權利和對下的服務義務。這種結構形式極易出現上級官員以權壓人強迫下級,下級官員對上級的命令不論對錯都難以違抗只能無條件執行的情況。林沖一案是對這種情況的真實反映,開封府滕府尹在聽取孔目孫定對案情的剖析后仍然左右為難,在明知林沖是被冤屈的情況下礙于高太尉的官高幾級而不敢不聽其指揮,好在孫定敢于歷數高俅罪狀智激府尹才促使其對林沖改判從而保住林沖性命。而判決之后這位府尹“自去高太尉面前,再三稟說林沖口詞”卻絲毫不敢提及高太尉挾私報復的舉動仍然透漏了他對這位長官位高權重的畏懼。可見,一旦上級官員將私心帶入行政與執法工作,下級官員在無良策應對的情況下,為使自己免受牽連只好對長官惟命是從,冤假錯案必然難免。如此一來,不用說普通百姓,就連林沖這種雖處于社會權力層底端但多少有些小權勢的小官吏也難逃被害的命運。一旦處于這種境地,無權無勢的普通人更沒有其他途徑為自己昭雪冤情,人們因此懼怕,也因此憎恨將自己及他人陷入這種局面的禍首們,因而對統治層這種權力結構性的違法行為自然不會原諒。
其三,“整個官僚集團對于社會下層民眾形成了只有統治、管束、剝削,沒有信任、保護、服務的單向的政治壓制。”[1]這種殘酷的壓制在封建社會一直存在,是造成兩大階層相互對立與敵視的關鍵一環。無論政治清明與否,民眾都被剝奪了全部政治權利,他們無權參與國家政策與法律的制定,只能服從統治層的規范,他們不能對皇帝及各級官府的功過是非進行評判,只能默默忍受統治層加諸其上的恩與威。百姓如同魚肉,唯一的命運就是等待刀俎的宰割,差別只在被宰割次數的多少。政治清明時,來自統治層的壓迫剝削沒那么嚴重,百姓尚且愿意隱忍度日。倘若不幸遇上昏君奸臣政治腐壞的時代,統治層的亂政淫威使民眾生活極為困苦,兩大階層的矛盾迅速激化,百姓要么繼續壓制自己在沉默中滅亡,要么奮起反抗拼死一搏。不論選擇哪條路,迫使他們走上這條路的罪魁禍首會被永久憎恨,對他們深深同情的我們,同樣對作威作福的那些人的違法行為難以寬恕。
如果說,政治體制原因是封建社會不論朝代與政績都會引起當時的平民百姓和今天的讀者不滿因而對統治層的違法行為難以寬諒的根本原因,那么《水滸傳》所寫的宋末統治階層自上到下全面腐朽的客觀事實就是最直接的現實因素。從執法工作到行政處理,小說中所涉及的所有統治層人員,包括宋徽宗趙佶,皆難脫腐敗之嫌。
在執法方面,統治層因錢、因權、因人情亂法的行為比比皆是。
因錢亂法。在陽谷縣,武松狀告潘金蓮與西門慶害死兄長武大,有鄆哥、何九叔作為人證,有兩塊尸骨作為物證,是一樁清楚明白的通奸殺人案。但知縣與西門慶有利益來往,硬是搪塞“這件事不明白,難以對理。”武松被逼無奈只能自己充當審判與行刑人員,殺了奸夫淫婦,觸犯了法律。武松的殺人行為是復仇性的故意殺人,按律應嚴懲。但西門慶一死錢財落空,知縣想到武松的好處,態度發生了戲劇性改變,他替武松減了罪。仔細分析,武松本是想通過合法的途徑使殺人者得到應有的懲罰,就是由于知縣貪贓枉法才被迫走上違法之路。可以說,武松犯法是他“義烈”的性格使然,更是知縣收受賄賂的必然結果。知縣的翻云覆雨,當然是西門慶的錢財起的作用。在孟州,蔣門神買通張都監把贓物藏在武松屋里栽贓他盜竊,張都監又連夜買通了知府及其下屬,錢財再次大顯神威:“那知府喝令左右,把武松一索捆翻。牢子節級,將一束問事獄具,放在面前。武松卻待開口分說,知府喝道:‘這廝原是遠流配軍,如何不做賊!以定是一時見財起意。既是贓證明白,休聽這廝胡說,只顧與我加力打這廝!’那牢子獄卒,拿起批頭竹片,雨點地打下來。武松情知不是話頭,只得屈招”。這是典型的貪贓枉法的案子,收了張都監賄賂的知府連問案的過場都沒走就直接給武松定了罪,武松不被屈打成招是不可能的。可發一笑的是,武松這次能死里逃生是因為知府得知張都監收的銀子比他多,為了發泄自己對分贓不均的不滿,他給了武松一條生路。
這兩個案子里的知縣和知府乍看都是滿口法律,可事實上,法律在他們手中只是為聚斂錢財而隨意操縱的工具。面對有錢和沒錢、錢多和錢少的不同狀況,其前后大相徑庭的處理手段令人咋舌。看著這樣的執法官員,可以想見在他們治下根本沒有什么公理正義,法律的職能被嚴重扭曲,根本不可能成為普通百姓維護自己利益的武器。
類似的案件還有解珍、解寶被陷害案,盧俊義案,甚至于朱仝放走了雷橫,朱仝案。這些案子里到處都顯示著錢財的力量。官府收了錢,有罪的可以說成無罪,不該是死罪的可以定成死罪。不管有理還是無理,不管原告還是被告,這些大人們共同的傾向就是錢多的那方,所以沒錢的解家兄弟、家產被占了的盧俊義都只有死路一條。簡言之,《水滸傳》中的官府執法遇到錢財必定會被錢財打倒,貪贓枉法屢見不鮮。而他們的貪贓枉法產生了兩個嚴重的后果:一是迫使普通人在遇到官司時不得不向他們行賄,縱觀《水滸傳》全書,凡是案子進了審理階段的涉案人無不是用錢鋪路,武松在孟州看似是個例外,其實根本沒逃出金錢糾葛的天羅地網,他能逃得一死的背后是施恩與蔣門神錢財的較量;二是上行下效,執法層最底端的小吏小卒們也是幾乎個個見錢眼開,盧俊義、解氏兄弟、武松在獄中時都差點被收人錢物的獄吏謀了性命,董超、薛霸先后被高俅、李固收買要在押解途中殺害林沖、盧俊義,牢城營的管營、差撥、節級們更是直接向犯人要“常例錢”,不然輕則殺威棒伺候,重則要人性命。
因權亂法。對于封建皇帝來說,他的權力干涉法律是天經地義無可置疑的,因為皇權的最初設計就是高于法律的,皇帝不受法律約束。對并非皇帝的統治層官員來說,他們有特權在違法時減輕甚至免于刑罰,但無權干擾法律的執行。“但事實上,許多上層統治者都有一種‘違我即犯法’的觀念,并自認為天經地義。”[2]洪太尉出于好奇,命令龍虎山上清宮的監宮真人打開歷代祖師都不敢開的伏魔殿,真人不肯,洪即恐嚇眾人道:“你等不開與我看,回到朝廷……把你都追了度牒,刺配遠惡軍州受苦!”真人等在他權勢威嚇下,不得不揭封皮開殿門,眾魔王因此下降人間。這似乎是從神話的角度批判濫用權力。高俅剛上任殿帥府太尉,所有下屬都來參拜,只缺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高俅安了他一個“抗拒官府”的罪名,并下令抓來治罪。在這里,顯然高俅認為他就是“官府”,就是法律。林沖一案,高俅從設計陷害,到買通押送差人殺害,再到收買管營和差撥謀殺林沖的整個過程,作為當朝太尉的權勢比起他的錢財是起最終作用的。由此可見,在統治層眼中,權力可以壓倒一切,法律與之相比根本毫無重量。
《水滸傳》中官員濫用權力的現象頗不少見,這應該歸咎于最高統治者的不良帶動。宋徽宗把一個踢球的地痞無賴直接提拔成殿帥府太尉,中間沒走任何應有的程序,這是這位皇帝無視法律與制度的開始。但他最嚴重的以權亂法行為還不在此,而是他頻繁的赦政。“據史料記載,宋徽宗在位二十五年,‘大赦二十六,曲赦十四,德音三十七’,按此統計可知北宋末年平均每年赦宥超過三次,是宋代平均數的兩倍多。”[3]赦宥頻繁對普通百姓算是有利,但大批觸犯國法的官吏也因此得以逃脫法網,受不到應有的懲罰。赦宥加上本來就享有減刑的特權,勢必造成官吏犯罪更加有恃無恐,官僚集團的整體性腐敗也是不難預見的。
因人情亂法。李逵打死殷天錫后,柴進被拿到官衙屈打成招。柴進的誓書鐵券,先朝皇室嫡系后裔的身份,根本沒被知府高廉放在眼里,因為被打死的殷天錫是知府大人的妻舅。這個案子從一開始主審官與死者的人情關系就占了上風,不可能被公平處理,加之高廉又仗叔伯兄弟高俅的勢,在此地無所不為,于是最后,連持有護持圣旨的柴進都無法逃脫被陷害的命運,要是遇上這樣情況的是普通百姓,更是毫無生理了。另一個因人情被掌權者報復的是雷橫,雷橫先是打傷了與知縣相好的妓女白秀英的父親白玉喬,已經使得知縣不滿,后來又因白秀英與雷母爭吵失手打死了白秀英。雖然好友朱仝上下替他使用人情,但知縣恨雷橫打死了他表子,把文案都做死了,一定要判死罪。此時的知縣為了泄憤,連銀子都不顧了。
《水滸傳》中的官員除了挾私報復外,也常有徇私包庇的事。宋江殺惜,唐牛兒糊里糊涂地被押上大堂,知縣聽了兩方說辭后對這個官司已十分明白,但他為了救和他最好的宋江,一口咬定唐牛兒是兇手,最終將其判刑刺配。為了包庇宋江,知縣硬是把無辜的平民屈打成罪犯,可以推想在他治下,哪里有法律和公理。而關于宋江被父親告忤逆出了籍冊的做法和家中那藏身的地窖,知縣是心中清楚的,只是他想包庇宋江,才故意不去揭穿。類似的案例還有陽谷縣令和東平府尹包庇武松,他們,尤其是東平府尹,都念及武松的義烈而為其脫罪。雖然包庇這位作者筆下和讀者心中的英雄人物受到了一致贊揚,但從執法角度講,他們都違法了。
上述三種來自統治層的違法案例并非是作者為小說創作隨意杜撰,而是那個時代法制現實的文學再現。(當然這種法制廢弛狀況不是宋代末年特有,每個朝代末期都有相似甚至更嚴重的現象。)《水滸傳》中沒有一起嚴格按照法律精神處理的案件,官員之中沒有一人做到執法如山,他們在處理案件時都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或為金錢,或為權力,或為人情關系。統治層的這種因個人因素致使正常司法途徑被堵塞的社會現實一方面導致了下層民眾對法律的畏懼:紫石街上的鄰里對武大之死只悄悄議論,不敢檢舉,連只是半諳世事的鄆哥也不愿陪武松吃官司,怕的就是官府里不公不明的法。另一方面則激起了人們對統治層的仇恨:“條例,條例,若還依得,天下不亂了!”表面上罵的是律條,實質上反對的是操控律條的統治層。
再說行政方面。縱觀全書,從中央到地方各級政府未見有任何利國利民的政策,也沒看到有哪位官員取得令人滿意的政績,所見不過是“為官貪濫,非理害民”。在中央,四大奸賊總攬國家各項大權,做的工作卻是打擊忠良,排斥異己,貪贓枉法,草菅人命,或者發明各種惡政(如花石綱)禍國殃民。其他高官中,一個宿元景曾為梁山出過力,是在收了梁山的銀子之后;御史大夫崔靖主張招安,在第一次招安失敗后被拿往大理寺問罪;趙安撫和張招討,明白宋江等人的功勞,卻不敢保他們,加上第一次被派去招安的陳太尉,都是懦弱之徒;其他那些高官,不管朝局怎樣,都不見其出場,應該不過是些只知明哲保身,庸碌無為之人。在地方,濟州太守張叔夜精明能干,但也收過梁山的銀子;東平府尹陳文昭維護過武松,口碑不錯,但徇私枉法的行為讓人擔心他的行政作為;大名府留守梁世杰,蔡京的女婿,貪婪無厭;江州知府蔡得章,蔡京第九子,做事毫無主見;華州賀太守,蔡京的門人,欺壓百姓強搶民女;青州知府慕容彥達,慕容貴妃的哥哥,庸碌無能;高唐州知府高廉,高俅的叔伯兄弟,殘酷暴戾;東平府太守程萬里,童貫的門館先生,仗勢害民;東昌府太守,算清廉,但過于柔弱;清風寨劉知寨,只知盤剝百姓。
手下官員如此,作為國家首腦的宋徽宗更是毫不遜色。提拔高俅一事是他作為昏君的開端;在如何處理梁山的問題上顯盡了他的無能,是招安還是剿滅,他始終沒有自己的主見,只是隨著大臣的意愿做決定,“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傀儡皇帝”[4];更多的時候他只顧取樂追歡,是個挖地道宿娼的極權嫖客,朝政被丟在一邊。國家行政大權從上到下被這些人控制,百姓有苦難言,怎能不憤恨。
綜合司法與行政兩方面,我們看到的不是統治層的部分人,而是包括皇帝在內的整個統治集團都在腐化墮落。整個宋末統治層盡是些壓榨百姓、貪酷無能、荒淫無道之徒,他們“變亂天下,壞國、壞家、壞民”,致使民間盜賊四起,邊關戰火頻燃。試問在如此黑暗透頂的社會環境中百姓怎能安居樂業,有壯志有才能的英雄豪杰怎能甘心臣服,我們又怎么能夠寬恕將世道敗壞至此的惡人們的累累罪行。
每個朝代都有奸臣,他們陷害忠良、誤國害民,萬世受人唾罵。《水滸傳》作者著重刻畫了所謂“四大權奸”:蔡京、高俅、童貫、楊戩。對這四人作者凡有機會就借人物之口痛加譴責,如宋江道:“……今皇上至圣至明,只被奸臣閉塞……”李師師說:“陛下雖然圣明,身居九重,卻被奸臣閉塞賢路……”昏庸的宋徽宗自己也明白:“敗國奸臣,壞寡人天下!”就連遼國朝中也知:“……目今中國蔡京、童貫、高俅、楊戩四個賊臣專權……”可見四賊臭名昭著。以人物聲口責之不足以解作者之憤,于是作者亦在行文中直呼“四個賊臣”,對奸佞之徒的痛恨之情可見一斑。
全書對奸臣形象的塑造從正文開篇就開始,高俅迫害王進是權奸害忠良的第一案例,隨后,其他奸臣陸續出場,打擊忠臣的手段越來越歹毒,直到將作為忠義化身的水滸英雄迫害致死,四大權奸比魔鬼還丑惡的嘴臉被塑造完畢。
宋江等水滸英雄在招安前犯有不少罪行,但招安后,他們先征遼國,后剿方臘,戰場上的鮮血與生命早已將先前的罪過洗刷干凈。況且兩次征戰皆大獲全勝,不僅解救萬民于水火之中,更是去了朝廷的心腹大患。有這樣功績的英雄,自然成為了人們心目中的忠義之士。但忠義之士卻不見容于朝廷,而是被奸臣賊子一一殺害,光輝的業績與悲慘的結局形成的巨大落差,在讀者心中造成了強烈的震動。“自古權奸害善良,不容忠義立家邦”的古訓再次被驗證,讀者似乎聽到英靈怨憤的呼號。“煞曜罡星今已矣,讒臣賊相尚依然”的結局更令人痛心疾首。至此,對英雄的痛惜與對奸臣的憎恨俱達到頂點,奸臣的罪行更不能被饒過。
總之,對統治階層違法犯罪事件及其原因的剖析,不僅進一步彰顯出《水滸傳》“亂自上作”和“官逼民反”的創作主旨,而且為解讀作品提供了獨特的法律視角。
[1]卜安淳.從《水滸傳》看古代中國社會的犯罪[J].江蘇公安專科學校學報,2001,(5):46.
[2]陸仁茂.《水滸傳》所見宋代司法制度研究[D].湘潭大學,2007.27.
[3]魏明.稗史之議[A].張虹.水滸爭鳴第七輯[C].武漢:武漢出版社,2003.101-111.
[4]王基.《水滸傳》中的宋徽宗趙佶[J].天津外國語學院學報,1998,(4):69-72.
The Exploration of the Reasons of Ruling Class’s Violations in the Water Margin
KONG Fan-yan;REN Ming-hua
(College of Literature,Qufu Normal University,Qufu shandong 273165,China)
Although the number of ruling class’s violations is smaller than that of the ruled class,they can not be eliminated.There are three reasons that can account for the phenomenon.First is the political system of the feudal imperial regime.Second is of the objective reality the overall decay of the ruling class.The third is a treacherous action of heinous officials,and excellent heroes are tortured to death.This tragic end of the hero pushes the readers’hatred for outrageous crimes of ruling class reach the peak.
the Water Margin;the ruling class;violation;reasons
I 207.412
A
1673-2103(2012)01-0065-04*
2011-05-15
孔凡艷(1986-),女,山東曲阜人,曲阜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生。研究方向:中國古代小說。任明華(1970-),山東曹縣人,曲阜師范大學文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博士。研究方向:中國古代小說,域外漢文小說。
(責任編輯:譚淑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