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韋斯，找個“司機”接班

委內瑞拉總統查韋斯的健康狀況近來急轉直下，“后查韋斯時代”可能加速到來的猜測已出現在媒體的報道中。查韋斯會讓誰來當他的接班人？他的接班人能否延續查韋斯式的個人魅力？這都引發了外界的熱議。

也許難以邁過這道坎

查韋斯今年58歲。他于2011年6月被確診患上盆腔腫瘤，此后多次前往古巴治療。2012年10月，他參加總統大選爭取連任時，自稱已戰勝病魔，并第三次奪得總統寶座。按計劃，他將于2013年1月10日開始他6年的總統任期。不料，今年12月初，查韋斯宣稱癌癥復發，公開承認自己需要服用強力止痛劑才能舒緩癌癥造成的劇痛。他還首次指定副總統兼外長尼古拉斯·馬杜羅為其“繼任者”，并將黨國要務交托其暫為代理。

12月10日，查韋斯飛往古巴接受第四次癌癥手術。據委官方披露，這次長達6小時的外科手術“十分復雜”，但成功結束，查韋斯挺過了術后72小時的危險期，進入了漫長而難以預測的康復治療階段。查韋斯術后曾出現身體出血等并發癥，但身體正在復原，而且情況樂觀。古巴醫療團隊將查韋斯的術后健康狀況評價為“企穩良好”。查韋斯的女婿也稱，岳父術后一度出現危急狀況，但隨后病情穩定，康復“還算滿意”。但鑒于其健康狀況，委官方承認，查韋斯可能無法回國出席2013年1月10日新任期的就職典禮。

委內瑞拉官方沒有公開查韋斯癌癥手術的詳細情況，因此外界對查韋斯身體狀況也有一些猜測，其中不乏捕風捉影的說法。西方媒體對其健康狀況比較悲觀。美國媒體援引情報分析人士和腫瘤專家的話說，盡管對其病情無法取得第一手資料，但從他此前接受過3次手術和放療、化療等狀況及癌癥復發2次的事實判斷，查韋斯患癌癥已進入晚期，治愈率相當低，手術后存活概率更低。西班牙媒體稱，盡管癌癥確實有一定治愈率，但以目前情形看，任何方式的治療均是治標不治本，藥物副作用將越來越大。西班牙媒體稱，查韋斯體內癌細胞已擴散到骨頭，由此導致其腹部劇痛難忍、難以進食并出現咳血癥狀，情況十萬火急?，F在，查韋斯身體虛弱，已無法接受新一輪化療。即便通過手術能勉強維持一段時期，其病情也將加快惡化。

查韋斯還能在委政壇和世界舞臺上活躍多久，這一點還有爭議。但查韋斯和其所在的執政黨——統一社會主義黨都清醒地認識到，必須及時培養一位可靠、成熟的接班人。但這一工作絕非朝夕之功；而缺少了查韋斯的查韋斯主義陣營，將會引起新的問題。為降低執政黨內部不同派系間權斗引發的政治風險，查韋斯在前往古巴手術前指定習慣坐在其左手邊的“左手”馬杜羅為其“繼承人”，馬杜羅也當即宣誓“此生不渝”地效忠于查韋斯。而平日習慣坐在查韋斯右手邊的另一關鍵性幕僚、現任全國代表大會（議會）主席迪奧斯達多·卡韋略也是查韋斯政權的關鍵人物，還一度被視為查韋斯順理成章的“接班人”。但這位“右臂”這次沒有“中選”。

選定“左手”不奇怪

在外界看來，查韋斯選定“左手”馬杜羅為接班人，這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現年50歲的馬杜羅曾是委內瑞拉首都加拉加斯地鐵系統的公交車司機，只有小學文化水平。但他很早就是個工會活躍分子，一度擔任過地鐵工會領導人。1992年，馬杜羅結識了在部隊服役的查韋斯，并在1998年查韋斯首次競選總統時為他奔走，展示出良好的政治才能，兩人由此結下友情。查韋斯當選總統后，第一件事就是起草新憲法，并設置全國制憲會議。馬杜羅被選為制憲會議的議員，后被任命為全國代表大會的主席。他為人低調、務實，幫助查韋斯料理政務，可從不爭搶鏡頭。2006年，馬杜羅被任命為外交部長，進一步接近權力核心。查韋斯一直扛著“反美”大旗，馬杜羅就在外長職位上落實查韋斯的“反美”主張，努力鞏固同拉美左翼國家和伊朗等反美國家的同盟。他的親古巴作風被外界認為有查韋斯的風格。2012年10月7日，查韋斯第三次連任成功后，任命馬杜羅兼任副總統。

在查韋斯眼中，出身底層且受教育程度不高的馬杜羅是工人階級的典范，其經歷向當地民眾證明了勞動階層完全可以通過努力奮斗成為優秀的官員。查韋斯曾公開說：“你們看看今天馬杜羅的成就。他曾經是一名公交車司機，那些資產階級是怎樣嘲弄諷刺他，但現在他馬上就要成為這個國家的副總統了，讓我們用掌聲來鼓勵他！在過去的這些年里，馬杜羅一直是人民的好公仆，一直戰斗在革命的前線?！?/p>

按照委內瑞拉憲法，如查韋斯在任期頭4年中發生意外、無法行使職權，必須在30天內重新大選。即便查韋斯有意提拔馬杜羅接班，也必須經過選舉才能實現。查韋斯提醒民眾和黨內高層，如自己遭遇不測，總統職務將由馬杜羅接任，并希望民眾把選票投給馬杜羅?？紤]到馬杜羅從沒有在選舉中敗北的記錄，選他作為其繼承人更具說服力，在與反對黨爭奪總統寶座的對決中勝算更高。查韋斯甚至直言不諱地說，馬杜羅在新一代領導人中“最具接班能力”，他具備“厚實的雙手”、“堅毅的眼光”和“高超的領導能力”以延續“玻利瓦爾革命”進程。馬杜羅在對查韋斯的忠誠及執行其政令方面無人能出其右。查韋斯治療癌癥期間對古巴頻繁訪問，馬杜羅一直形影不離。外界也認為，馬杜羅經常造訪古巴并贏得卡斯特羅兄弟賞識，古巴的安全及情報機構在委內瑞拉也扮演重要角色。美國媒體則稱，在查韋斯陣營中馬杜羅相對比較溫和，查韋斯選他也是為了平衡各種力量。而委商界領袖稱，相比查韋斯對企業的強硬國有化態度，馬杜羅對工商業較為溫和。

卡韋略則與查韋斯一樣，也是軍人出身，曾追隨查韋斯參與了1992年反對前總統的軍事政變，擔任全國代表大會主席前，曾當過米蘭達州州長、司法部長、臨時總統和副總統，代表軍隊幕僚利益。在他身上，有更多的軍事強人色彩，這在查韋斯陣營中一直引發分歧。委反對黨則批評卡韋略依靠權勢大肆斂財，背離了“玻利瓦爾革命原則”。此外，卡韋略在選舉方面成績也差一些，曾在2008年的米蘭達州州長連任選舉中敗于反對派領袖卡里普萊斯。他對外交領域也知之甚少，從未曾造訪古巴，且對古巴沒有好感。

目前看，委民眾和輿論基本接受了馬杜羅作為查韋斯接班人的事實，但一些人質疑馬杜羅無法再現查韋斯“玻利瓦爾式”的魅力，缺乏那種滔滔不絕的勸說能力和極具張揚的革命氣質。

地方選舉預示交班平穩

在委內瑞拉，選民中有將近40%屬于“中立陣營”。拉美資深政治觀察家埃爾南德斯說，許多人只對查韋斯感興趣，對其他政客都提不起興致。查韋斯創造“救世主領導體制”，沒人可以復制他與選民之間建立起來的親密無間的默契聯系。

在窮人們眼中，查韋斯是草根階層的忠實捍衛者。他發起的“21世紀社會主義”運動讓窮人們的社會地位提高、生活大幅度改善，許多人也狂熱地支持查韋斯，更有人喊出“我們不需要另一位總統，我們只要查韋斯”。這使得他聲望高企，成為委內瑞拉的“神”，無人能及。輿論普遍認為，查韋斯指定接班人可在短期內避免該國發生政局混亂，但他一旦離去，委執政黨仍將面臨事實上的“群龍無首”局面。

不過，反對派陣營受制于內部矛盾長期難以彌合等因素，要想改變政壇現狀絕非易事。在12月16日舉行的地方選舉中，執政黨取得壓倒性勝利，在全國23個州中贏得20個州長職位。選舉在查韋斯進行第四次癌癥手術后進行，執政黨候選人14年來首次在沒有查韋斯幫助拉票的情況下參選。西方輿論認為，這是對查韋斯領導的革命和社會福利計劃的一次投票，也是新的總統選舉的彩排。選舉結果表明，執政黨的政治主張受到歡迎，許多選民擔心反對黨執政后自己的福利會消失，因此支持查韋斯欽定的州長候選人。如果馬杜羅延續查韋斯的路線，利用社會福利爭取民心，他的接班前景可能不錯。不過，這次地方選舉民眾投票率只有 53%，遠低于10月份大選時的 81%。有分析說，在短期內，執政黨依靠其有組織的選民群體，無論有無查韋斯，選舉勝算都較高。而反對派一時仍無力超過執政黨。但從中長期看，沒有查韋斯的執政黨陣營能否繼續保持強勢地位還很難說，原本支持他的選民對選舉冷漠將是最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