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維,徐志耀
(湖南商學院,湖南長沙410205)
基于熵權AHP方法的城鄉商品市場協調度評價研究
柳思維1,徐志耀2
(湖南商學院,湖南長沙410205)
商品市場是連接生產與消費的橋梁和紐帶,因此評價城鄉商品市場協調度不能孤立地將絕對差距作為唯一評判標準,而應綜合考慮其發育程度是否與生產力水平、消費力水平和人口總規模相適應。利用熵權AHP方法,構建城鄉商品市場協調度的評價指標體系,并將該體系應用于我國城鄉商品市場協調度的評價。結果表明,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鄉商品市場絕對差距持續擴大的狀況與我國城鄉生產力水平、消費水平和人口規模差距的持續擴大是相適應的,我國城鄉商品市場相對協調度總體上處于0.85的較高水平。促進城鄉商品市場進一步協調發展,要消除城鄉貿易壁壘和提升農村生產力水平。
城鄉商品市場;相對協調度;適應度;評價體系
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商品市場發展呈現出兩個明顯特征:一是商品市場規模快速增長、市場體系日趨成熟,二是農村市場發育遲緩、城鄉市場出現結構性失衡。理論工作者敏銳地發現了該問題,并較早地圍繞城鄉商品市場協調發展這一主題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研究。然而筆者發現,已有文獻對城鄉商品市場協調發展程度的評價研究卻較為欠缺。事實上,這是城鄉商品市場協調發展研究的基本問題,協調度評價的客觀與否直接影響到后續關于協調機理、協調路徑和政策取向等研究結論的科學性。總的來說,學者們主要地從以下幾個方面對城鄉商品市場協調發展水平進行評價和研究。
一是使用與城鄉商品市場發展差距相關的少數代理變量來近似地評價城鄉商品市場發展的協調度。如唐紅濤等(2008,2010)使用城鄉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之比來描述城鄉二元商品市場的失衡程度,并使用城鄉二元商品市場數目及交易額、城鄉商品零售價格指數和城鄉交通基礎設施對城鄉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之比進行了回歸分析。熊曦等(2011)對城鄉商品市場協調發展進行了理論分析,并提到可以采用城鄉消費品零售額差異度、城鄉市場數量差異度、城鄉商品零售價格指數差異度、城鄉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差異度四個指標來衡量城鄉市場協調度,而在該文的實證過程中還是僅選取了城鄉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差異度這一項簡單易行的指標作為協調度的代理變量。
二是構建了較為復雜的指標體系來綜合地描述城鄉商品市場發育的協調度。如唐紅濤(2011)使用因子分析法對包括宏觀經濟發展、城鄉商品市場表現、政府在城鄉經濟中的影響和基礎設施等四個方面的22項指標進行了分析,復合出包括協調動力因子、協調保障因子和協調狀態因子的三個主要因子,
已有文獻對城鄉商品市場發展協調度的評價主要地借鑒了城鄉經濟發展協調度的評價思想與方法,選取了單個或多個城鄉商品市場發展的變量、使用城鄉商品市場發展的絕對差距來評價城鄉商品市場的協調程度。然而,城鄉商品市場協調發展與廣義上的城鄉協調發展在內涵上存在著一定的差異,這種差異體現在評價體系上就是前者可以用絕對差距來衡量而后者還必須考慮到絕對差距是否與當時當地的生產力水平、消費力水平和人口總規模相適應。因此,用絕對差距來代替城鄉商品市場發展的協調度可能會人為地擴大(或縮小)城鄉商品市場發展的二元結構狀況。筆者認為,推動城鄉商品市場協調發展并不是指完全消除城鄉市場的絕對差距,城鄉商品市場之間的協調只能做到適度與合理協調而不是絕對的同步發展(柳思維,2004)。城鄉商品市場的協調發展是不可能完全消除城鄉差距的,而是指差距保持在一個合理和適度的區間,與城鄉經濟發展一體化相適應。基于這個認識,本文擬重新構建一套更為科學的城鄉商品市場協調發展水平評價體系,以支撐城鄉商品市場協調發展的后續研究。余下內容將按如下邏輯展開:首先是相對協調度概念界定及評價體系設計,然后是我國城鄉商品市場協調發展水平的實證評價,最后是基本結論與政策建議。
基于前文城鄉商品市場相對協調發展的思路,我們重新對城鄉商品市場協調度給出定義:即指城鄉商品市場發育程度與當時、當地的生產力水平、消費力水平與人口規模之間的協調程度。在外延方面,它包含了市場規模、市場效率和市場環境三個方面與生產力水平、消費力水平和人口規模之間的相互協調。下面,我們嘗試構建一套城鄉商品市場發展相對協調度評價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主要地使用熵權修正的層次分析法(簡稱AHP方法)來評價城鄉商品市場發展的相對協調度。

表1 城鄉商品市場相對協調度評價指標體系
其中,市場規模比用社會零售總額的城鄉比率來近似代替,市場效率比用商品市場場均交易額的城鄉比率來度量,市場環境比用商品價格的城鄉比率來衡量;代表生產力水平的最佳指標是GDP總量,但由于GDP統計不分城鄉,因此我們使用與生產力水平較為接近的居民可支配(純)收入的城鄉比率來代替;消費力用居民消費水平的城鄉比率來度量;人口規模則用總人口的城鄉比率來描述。由以上兩方面共6項指標(Y1,Y2,Y3和X1,X2,X3),可以組合成如表1所示的描述市場Y與X相對協調度的9項三級指標。我們考慮對Yi(i=1,2,3)與Xj(j=1,2,3)進行Yit=C+β·Xjt+εijt的相關分析,相關性越高表明協調程度越好,其回歸殘差波動范圍也相應地越小。因此若令

則指數Bijt的經濟意義就非常明顯,它表示了變量Yi(i=1,2,3)與Xj(j=1,2,3)在第t期的相對協調程度。
根據專家權重法,我們按學科結構多樣化、業務水平最優化的原則選拔和組成專家組,通過整理和綜合專家們的經驗判斷,形成判斷矩陣,通過計算判斷矩陣的特征值與特征向量,從低到高依次確定特定指標對其上級指標的貢獻率。

表2 指標重要性的五級標度法及其含義
按AHP方法,我們采用表2所示的五級標度法,邀請相關專家依重要性程度不同就各級指標上一級指標的重要性進行評分,得到B1、B2、B3對B的判斷矩陣W,B11、B12、B13對B1的判斷矩陣W1,B21、B22、B23對B2的判斷矩陣W2,以及B31、B32、B33對B3的判斷矩陣W3。以二級判斷矩陣W為例,我們先對其進行一致性檢驗:求解矩陣W,得最大特征根λmax=3.002,從而得到一致性指標CI=(λmax-N)/(N-1)=0.001,于是得一致性比率CR=CI/RI=0.002<0.1(其中當N=3時,平均隨機一致性指標值RI=0.52)。判斷矩陣W的一致性檢驗通過,即該判定矩陣對各指標的重要性持有一致的意見,不存在內在矛盾。然后,我們使用連乘開方法可得二級指標的權重向量wi的值如表3所示。利用判斷矩陣W1、W2和W3,同理可得三級指標權重。

表3 二級指標判斷矩陣W及其權重計算
在使用專家法對指標進行賦權的過程中,盡管其識別問題的系統性強、可靠性較高,但采用專家咨詢的方式容易產生內部循環而不滿足傳遞性公理,導致標度把握不準或者丟失部分信息等問題出現,當前解決這類問題的有效途徑就是用熵技術對用AHP法確定的權系數進行修正。具體做法是,首先對判斷矩陣W各元素進行歸一化處理,即令Tij= wij/Σi=1wij,得到新的歸一化矩陣Tij,然后計算第j項指標的熵值ej=-kΣi=1Pij1nPij及其差異系數gj= 1-ej=1+kΣi=1Pij1nPij,其中,k為大于零的常數,0≤ej≤1,0≤gj≤1且有ej+gj=1。由此,我們可以按公式μj=gj/Σj=1gj計算得到信息權重向量,利用該信息權重μj,我們對AHP法得到的指標權重wj進行修正,從而得到新的權重λj=μjwj/Σj=1μjwj。同理,可以對三級權重進行熵值修正,得到最終的權重見表1所示。
由于《中國統計年鑒2010》在國內貿易方面的統計口徑有了較大變動,本文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2009》以及《中國統計年鑒1985》。其中,城市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使用銷售單位在“市”一級的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數據,而農村部分則使用銷售單位在“縣”和“縣以下”兩部分數據之和;商品市場平均交易額使用“城市(農村)商品交易市場交易總額”除于“城市(農村)商品交易市場個數”;其它的如城市(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純)收入、城市(農村)居民消費水平、城市(農村)消費價格指數以及城市(農村)人口總數等指標則可以直接從統計年鑒上獲取,其中1978-1984年農村消費價格指數缺失,本文使用《中國統計年鑒1985》的“農村工業品零售價格總指數”指標代替。以上各項原始數據的統計描述見表4所示。
根據以上各項原始數據,我們首先計算得到Y1,Y2,Y3和X1,X2,X3六項城鄉比指標,然后對Yij=C +β·Xjt+ε ijt進行回歸估計,得到9個殘差序列,再根據公式(1)進行轉換,得到9項三級指標序列B11、B12、B13、B21、B22、B23、B31、B32和B33,由此根據表1所示熵權AHP方法可計算得到B1、B2、B3進而最終得到我國城鄉商品市場發展的相對協調度B,詳細結果如表5和圖1所示。
如圖1所示,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鄉商品市場協調發展程度平均水平處于0.85左右的較高水平,具體來說,其變化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改革開放前5年(1978~1983),隨著市場機制的引入和城鄉商品市場制度性貿易壁壘的打破,我國城鄉商品市場協調發展程度在該階段得到快速提升,協調度從0.55上升到0.90的水平。第二個階段是改革開放的中間20年(1983~2000),該階段是我國城鄉商品市場較平穩和相對協調發展的時期,協調度基本維持在0.85的較高水平。第三個階段是我國正式加入世界貿易組織至今(2001~今),在該階段出現了一些影響我國城鄉商品市場協調發展的新情況,如國外流通業巨頭大規模進駐我國城市市場,在我國商品市場引發了一輪類似于20世紀下半葉發生在日本的“流通革命”高潮,各種業態創新、流通企業改制與兼并等現象層出不窮;另一方面,世界經濟波動導致我國農民工流動秩序受到沖擊,農民工失業、返鄉現象開始出現;這些因素綜合地導致我國城鄉商品市場的相對協調度波動幅度增大。

表4 各項原始數據的統計描述

表5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鄉商品市場發展的相對協調度
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鄉商品市場發展絕對差距的持續擴大是有目共睹的(唐紅濤,2008,2010;龔映清2010;熊曦,2011),從本文的結果看來,城鄉商品市場不協調發展與城鄉二元經濟關系具有高度的相關關系。第一,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農村各種高級生產要素逐步向城市轉移與集聚,農村生產力發展速度明顯落后于城市生產力增長速度,城鄉在人均產出、人均收入水平方面的絕對差距明顯拉開,因此城鄉商品市場絕對差距與城鄉生產力絕對差距是基本適應的;第二,農村居民消費力水平受到生產和收入的極大限制,與城市居民的消費水平差距也逐步擴大,這也從根本上限制了農村商品市場的發展;第三,從農村到城市的勞動力轉移規模持續擴大,特別是年輕、有文化、有就業競爭力和有購買力的青壯年勞動力大量離開農村在城市形成了集聚,因此城鄉商品市場的絕對差距擴大與城鄉人口總規模的變化也是相適應的。總而言之,我們認為實證結果顯示的關于我國城鄉商品市場相對協調度總體水平較高(0.85左右)的結論是對我國現實的客觀評價。

圖1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鄉商品市場發展的相對協調度變化趨勢
結合我國統籌城鄉發展實踐,筆者認為在協調城鄉商品市場發展的過程中,不能也不可能完全消除城鄉商品市場差距,根本的問題是要尋求改善城鄉二元結構的途徑,關鍵是要提高農村商品市場發展的質量,僅僅強調擴大農村商品市場的規模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幾點政策建議。
第一是要從治本入手,加大制度創新、努力改變城鄉二元制度結構差異,使農村經濟、社會發展的質量有根本的變化與提升。本文實證表明,隨著我國城鄉二元結構的繼續發展,城鄉商品市場發展的絕對差距與此是相適應的;要協調城鄉商品市場的二元結構,就必須先協調城鄉總體經濟的二元結構,因為商品市場不可能獨立于總體經濟水平存在,而應該是與經濟發展水平相適應。這就要求我們必須從制度創新入手,努力使農村經濟社會發展朝城鄉一體化的方向努力。
第二是要重視消除城鄉貿易壁壘特別是制度性壁壘、創造城鄉自由貿易環境和保證市場機制的調節效率。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存在適當的城鄉商品市場絕對差距是正常現象,統籌城鄉發展并不是要消除城鄉市場的絕對差距,而是要將該絕對差距維持在一個相對合理的水平。市場機制就足以使商品市場相對協調發展,“好意”的政府行為反而會成為制約城鄉市場協調發展的障礙。
第三是要著力提高農村生產力水平、引導居民消費和加快人口集聚,從根本上促進農村商品市場繁榮。商品市場的主要功能是流通,是連接生產與消費的中間紐帶,其發展必然與生產力水平、消費力水平和人口規模有著息息相關的聯系。農村商品市場發展滯后現象的本質是生產力水平落后、消費水平低下或人口規模過小,因此若不考慮這些問題而盲目去擴大市場規模,對農村市場的健康發展沒有好處,甚至有可能會破壞農村本來正常的經濟秩序。因此,要提升農村商品市場的發展水平,必須著力提高農村生產力水平和人口、消費力的空間集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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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柳思維,熊曦等.城鄉市場協調發展與城鎮化質量關系的實證分析[J].湖湘論壇,2011,(6).
責任編輯:詹花秀
F7
A
1004-3160(2012)05-0083-05
2012-06-10
1.柳思維,男,湖南汨羅人,湖南商學院經濟與貿易發展研究院院長、經濟學教授、中南大學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流通經濟;2.徐志耀,男,廣東和平人,中南大學博士研究生。并基于這三個主要因子將22項指標綜合成一個包含83.25%總體信息的總體指標——城鄉商品市場發展協調度。龔映清(2011)則基于協同學原理,運用容量耦合概念構建了包含市場供給、市場需求與市場環境三個方面共32項指標的評價指標體系,得出了近20年來我國城鄉商品市場發展協調度僅在0.48左右的結論,并據此認為我國城鄉商品市場聯系程度較低,協調水平一般,仍處于拮抗期,城鄉商品市場二元分割特征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