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歸化異化角度看《加勒比海盜4》漢譯配音的文化缺省

1、前言

隨著文化交流的日益深入，英語電影源源不斷的涌進(jìn)國門，從《功夫熊貓》到《阿凡達(dá)》再到《速度與激情》，《加勒比海盜4》更是在全球掀起了“驚濤怪浪”，它集幽默，探險，趣味為一體的制作風(fēng)格，以及讓人尖叫的強(qiáng)大演員陣容： 約翰尼?戴普，佩內(nèi)洛普?科魯茲，伊恩麥?柯肖恩等好萊塢巨星的加盟，著實(shí)讓“海盜”迷們又過足了一把癮。這部電影有原聲加中文字幕以及漢譯配音兩個版本，很多人都會選擇看前一種。其實(shí)這是一種很普遍的現(xiàn)象，不論是《加勒比海盜》還是其他的外國電影，人們都更傾向于看原聲而不是經(jīng)過配音的電影。本文擬運(yùn)用歸化異化的翻譯理論解讀英語漢譯配音版的語言特點(diǎn)，探究造成上述現(xiàn)象的原因，以期對當(dāng)前尚未進(jìn)入翻譯研究主流的影視翻譯理論和實(shí)踐有所啟示。

2、歸化和異化翻譯理論

施萊爾馬赫最早提出了歸化異化的概念，他指出，翻譯有兩種方法：一是譯者可以“盡量不打擾讀者而將作者移近讀者” [1],也就是所謂的歸化。采取歸化翻譯策略時，譯者應(yīng)以目的語或者譯文讀者為中心，符合和尊重目的語讀者的閱讀習(xí)慣。譯者是“傳播者”，他不應(yīng)對讀者的智力和想象力提出過高的要求，而應(yīng)盡可能的是源語文本所反映的世界接近目的語文化讀者的世界，從而達(dá)到源語文化與目的語文化之間的“文化對等”，避免文化沖突。另一種是“不打擾原作者而將讀者移近作者” [1]即所謂的異化。采取異化翻譯策略時，譯者應(yīng)該盡量移用源語中的語言形式、習(xí)慣和文化傳統(tǒng)，在譯文中突出源語的“異國情調(diào)”。“異化派”認(rèn)為讀者的閱讀目的也包括想了解異國文化，譯者應(yīng)相信讀者的智力和想象力能理解異國文化的特異之處。

影視劇作為文化傳播的一種方式，有著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因而在翻譯時不僅是文字翻譯，更是文化翻譯。一般說來，文化翻譯包括三種形式：歸化、異化和釋義。“歸化式是指用流暢的語言表達(dá)和“傳統(tǒng)的情調(diào)”吸引譯入語觀眾, 其典型的特征就是大量使用現(xiàn)成的表達(dá)方式; 而異化翻譯則不顧譯語文化中早已存在的現(xiàn)成的表達(dá)方式, 追求新穎的、具有陌生感的乃至“反流暢的”(anti- fluent)的語言表達(dá)。”[2]歸化的好處在于譯入語的讀者和聽眾很容易理解和接受，不會產(chǎn)生陌生感。但是，如果過于強(qiáng)調(diào)歸化，則會使譯文失去原有的文化特色。異化有助于加強(qiáng)中國讀者和觀眾對源語語言和文化的了解，不斷豐富漢語的表達(dá)方式，加快中外文化交流的進(jìn)程。但是，如果過于強(qiáng)調(diào)異化，則會影響中國讀者或聽眾對譯文的理解，反而不利于文化的交流。因此，在電影翻譯中要拿捏好歸化和異化的度，如果省去許多在原電影中具有文化特征的表述,如雙關(guān)、俗語等, 那么就會在很大程度上破壞原片的語言特色, 削減其藝術(shù)感染力; 反過來，如果按照英語的表達(dá)習(xí)慣，對白翻譯句式過于歐化, 只講形式, 不顧本族語使用特點(diǎn),也很難實(shí)現(xiàn)譯作的跨文化交際功能。

3、文化缺省的定義以及原因

翻譯是一種跨文化的交際方式，翻譯的目的就是把源語言文化傳播到目標(biāo)語文化，促進(jìn)文化交流。然而由于兩種語言間的文化差異跨文化交際中不可避免地存在文化缺省問題。“文化缺省(cultural default)是指交際雙方在交際過程中對雙方共有的文化背景知識的省略。” [3]它是寫作中一種與認(rèn)知相關(guān)的交際策略，認(rèn)知交際過程的自然結(jié)果。一方面，文化缺省可以激發(fā)讀者的想象力,從而增加作品的美學(xué)效果。另一方面，在翻譯中, 由于文化差異的存在, 原文中的文化缺省往往造成誤讀。具體到電影翻譯，英語電影對白往往含有英語俚語、典故、俗語,以此傳遞特定的文化信息,源片創(chuàng)作者常常略去這些對共享同一種文化的人來講不言而喻的東西。這種文化缺省有可能造成譯入語觀眾對劇情理解的障礙。

圖式理論形象的解釋了文化缺省及造成文化缺省的原因。圖式理論認(rèn)為圖式和默認(rèn)值都基于經(jīng)驗(yàn)。在同一個文化中,人們很多共同的經(jīng)驗(yàn)決定了形成相同圖式的可能性, 它們的默認(rèn)值自然也相同。默認(rèn)值的這個特點(diǎn)成為解釋文化缺省的關(guān)鍵。作者在寫作過程中,總是省略一些與其意向讀者共享的信息, 在原文表現(xiàn)為失蹤的環(huán)節(jié)(missing links) 。在讀者閱讀的過程中, 原文的文字激活了相關(guān)的圖式, 這些圖式有很多未填充的槽孔。如果讀者的記憶中儲存有這些圖式, 他們會把默認(rèn)值填在槽孔上, 從而正確地理解原文。但是, 當(dāng)作者和讀者擁有不同的文化知識, 他們的圖式也會有差異: 或是圖式缺省, 或是圖式相異:而填充槽孔的默認(rèn)值也會缺省或相異, 這導(dǎo)致了文化缺省。( cultural default)。” [4]這 就是為什么《功夫熊貓》漢譯配音能獲得比較廣的接受度得原因。熊貓、嬌虎、仙鶴、金猴這些形象是貯存在中國的記憶里。特別是熊貓，它是中國的國寶，一提起熊貓人們就把它默認(rèn)為中國的是“中國人”。因此，人們看《功夫熊貓》的漢譯配音并不覺得突兀，反而覺得很親切。與之不同的是《加勒比海盜4》的漢譯配音。由于影片中的人物都是外國人，而在人們的記憶圖式中，外國人的默認(rèn)值，應(yīng)該是說英語而不是中文，因此人們在看到《加勒比海盜4》的漢譯配音版本時就會覺得怪怪的，這也是文化缺省造成的。

4、電影《加勒比海盜4》漢譯配音中的歸化和異化

4.1 詞匯層面

4.1.1 名字

—Captain Jack Sparrow!

杰克-斯派羅船長！

—I said, I called Gibbs Joshamee Gibbs, how many times you ...

我都說多少次了，我是吉布斯吉布斯。

—Mr Justice Smith!

尊敬的史密斯法官！

—Angelica.

安吉利卡

上面的這些人名采用了異化的翻譯， 用漢字把英文名字音譯過來，這樣的翻譯保留了西方人名的特色，是一種文化缺省，這種缺省是譯入語觀眾可以承受的負(fù)荷范圍內(nèi)，是觀眾可以接受的默認(rèn)值，因此這種文化缺省能使觀眾體會到中西方文化的差異，促進(jìn)文化交流。

4.1.2 情感和語氣詞

—Damn, nowweboth terminate.

毛蛋，現(xiàn)在咱兩人都進(jìn)去了。

- Not really.- I am what I heard.

扯蛋 -我聽到的就是這樣。

- A quack! - It's true.

-一派胡言！ -沒錯。

譯者采用歸化的翻譯策略把damn，not really, a quack翻譯成毛蛋, 扯蛋, 一派胡言等國人耳熟能詳?shù)恼Z氣詞，而不是“媽的，不是真的，騙人的”，譯者的目的是使這個片子顯得更加親切，譯者想通過這種方法使中國觀眾在語言和情感等方面達(dá)到與源語觀眾相同的體驗(yàn)。然而，人人都知道這是一部外國片，國罵一旦從外國人的口中說出來，就讓整部片子顯得有點(diǎn)滑稽。因此，作者認(rèn)為此處沒必要?dú)w化，直接用異化的翻譯方法譯成“媽的，不是真的，騙人的”，觀看效果會更好。

4.1.3 稱謂

-There is a hanging, baby it's a process.Carrasco will be in the afternoon.

不是的，甜心，這只是儀式，下午才輪到劊子手。

- Depends on how you beat the light.- Son, Spring ...

這取決于你 -兒子，那泉水...

- Father! - Love!

爸爸！ -小可愛！

譯者把baby譯成甜心而不是寶貝，把son譯成兒子而不是孩子，把love譯成小可愛而不是小寶貝，這顯然不符合中國人的表達(dá)方式，是一種異化的翻譯策略。外國人在面對家人，愛人時往往更善于表達(dá)情感，因此這里采用異化的翻譯方式更能表達(dá)出外國人的這種熱情。

4.1.4 頭銜

- What does it mean? -Majesty ...

那是什么意思？ -陛下...

- I is enough to serve you, sir.- You, sir, you are a fool.

我可以為您服務(wù)的，殿下 -這位先生，你就個呆瓜留。

- Stay here, Lieutenant.Wait for my signal.

在這兒，中尉 等我的信號。

臺詞中出現(xiàn)的陛下，殿下，中尉都是歐洲的頭銜。部分君主立憲制的國家依然在使用這一制度，貴族爵位分為公爵、侯爵、伯爵、子爵和男爵5 個等級。但作為目的語觀眾，大多數(shù)中國觀眾對這些頭銜的等級不是很熟悉， 但是絕大多數(shù)的中國觀眾都具備基本的常識和對于“爵”字含義的基本認(rèn)識，都知道這些都是貴族頭銜。雖然譯入語觀眾對這些詞頭腦中沒有儲存的圖像，但是由于譯入語讀者對這種文化缺省具有一定的認(rèn)知，因此這種翻譯策略并不影響人們觀看影片。

4.2 短語層面

—fountain of youth

譯者采用歸化的翻譯策略把fountain of youth翻譯成“不老泉”而不是“噴泉的青年”、“青春之泉”。中國一直有關(guān)于長生不老，幻化成仙的傳說，因此，譯成不老泉符合中國人的審美觀。

—Pirates of the Caribbean: On Stranger Tides

譯者采用歸化的翻譯方法把On Stranger Tides譯成中國人熟悉的四字格“江濤怪浪”, 而不是“在陌生人潮 ”、“ 隨著洋流”。讀起來朗朗上口,而且“驚濤怪浪”正好與影片的內(nèi)容相呼應(yīng)，表達(dá)影片出了驚險刺激的特色，經(jīng)過這樣的翻譯處理,不但把“意”譯出來,同時還把“味”也譯出來了。而“在陌生人潮 ”、“ 隨著洋流”則顯得平平淡淡，不知所謂。同時，“驚濤怪浪”也有一種波濤洶涌的動感，符合 “英語喜靜(英語更多地用名詞、介詞等來表示動作) ,漢語喜動(漢語更多使用動詞)。

4.3 句法層面

英語重形合，漢語重意合，這一點(diǎn)在句法上尤其明顯。英語形式上嚴(yán)謹(jǐn)，從句一個套一個，井然有序，而漢語形式松散，句子間邏輯關(guān)系不明顯。

—If they all say the same thing, means that it must be true.

譯者翻譯成“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而不是譯者沒有按照字面逐字逐詞死譯成“如果他們都這樣說，就意味著這是真的”,而是恰當(dāng)?shù)夭捎昧朔夏康恼Z表達(dá)習(xí)慣的說法,做了歸化處理,按照語境的需要譯成了富有中國文化特色的詞語,給目的語觀眾自然易于接受的感覺。

同樣：

—And now we're back.Choose multiple screens!

現(xiàn)在我們都落后了，加大馬力！

譯者也是采用歸化的策略把Choose multiple screens譯成加大馬力，一下子就從心理上拉近了中國觀眾的距離,該片的上映受到了中國觀眾的喜愛,也跟字幕的成功翻譯不無關(guān)系。

—A gentleman lets a lady to maintain their beliefs and fantasies.

紳士使淑女擁有他們虛幻的信念 。

因?yàn)樵谥形睦餂]有同樣的表達(dá)方式，譯者就采用異化的翻譯方法，逐字逐句對譯。這樣的翻譯讓大多數(shù)中國觀眾匪夷所思。實(shí)際上,沒有把電影本身更深刻的文化含義異化出來 。

同樣的以下這些異化的翻譯方法，也使影片的觀看效果不盡理想。

—Special Circumstances forced me Better think.

特殊情況強(qiáng)迫我來思考更好的。

—Seems like it was a short trip.

看來這是個很短的旅行。

—You have a familiar face ...Have you ever threatened?

你的臉更加熟悉...你曾經(jīng)被威脅過嗎？

作者認(rèn)為以上的譯法不符合漢語的表達(dá)習(xí)慣，也沒有表達(dá)出源片地文化內(nèi)涵。特別是第三句，英語習(xí)慣用被動語態(tài)，而漢語則習(xí)慣用主動語態(tài)，因此作者采用歸化的翻譯方法，翻譯如下：

—Special Circumstances forced me Better think

我急中生智。

—Seems like it was a short trip.

看來旅程很短。

—You have a familiar face ...Have you ever threatened

你很眼熟，有人威脅過你嗎？

5、結(jié)語

在上述例子中作者從歸化和異化的角度分析了《加勒比海盜4》這部電影中的對白，其中不乏有好的譯法，當(dāng)然也有處理不當(dāng)之處。在電影中存在的文化缺省如果翻譯不當(dāng)，源片的價值就無法在譯入語文化中得到有效的傳播。好的漢譯配音雖不一定能為一部電影錦上添花，壞的譯作卻可以毀掉一部作品。因此，譯者應(yīng)該采取有效的途徑和策略來解決這種文化缺省。在字幕翻譯過程中,究竟是采取“異化”還是“歸化”來處理源語文化因素,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只有掌握好一定的度才能避免歸化或異化過度所產(chǎn)生的負(fù)面效應(yīng),達(dá)到準(zhǔn)確傳遞信息的目的。過分強(qiáng)調(diào)譯文的可讀性,就會忽視傳達(dá)文化負(fù)載詞,出現(xiàn)“歸化”過度。反之亦然, 只注意傳遞源語文化的信息, 也會忽略目的語的可接受性而引起“異化”過度，出現(xiàn)過于歐化的文體。歸化和異化都不是完美的譯法,我們應(yīng)將辯證地看待二者的關(guān)系，取長補(bǔ)短，將歸化和異化相互融合。只有這樣才能盡量的彌補(bǔ)翻譯過程中由于文化缺省而帶來的觀賞缺憾。

[1]戴煒棟,何兆熊.新編簡明英語語言學(xué)教程[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

[2]張瑞.電影翻譯中文化意象的歸化與異化[J].湖南：長沙師范專科學(xué)校學(xué)報，2002.

[3]顏莉，孫靜婧.字幕翻譯中文化缺省與連貫重構(gòu)[J].科教文匯（上旬刊），2008.

[4]K.M.Jaszczolt Default Meanings [ J].London:Journal of Foreign Lan guages 2006(5) : 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