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云勇
(沈陽師范大學,遼寧 沈陽 110034)
現階段農民增收問題研究路徑的理論探析※
吳云勇
(沈陽師范大學,遼寧 沈陽 110034)
農民收入問題是“三農”問題的焦點和集中反映。當前農民增收問題的嚴峻性和緊迫性,要求系統總結中國在農民增收問題上的經驗和缺失,進一步推動理論創新,積極探索“十二五”期間實現中國農民持續增收的有效路徑,并邁出實質性的步伐。通過對國內外相關理論與觀點的梳理可以看出,從“三農”內部、“三農”外部、政府制度三個層面進行研究可以作為現階段農民增收問題的一個理論框架。
農民;持續增收;路徑選擇
當前,“農業、農村、農民”工作已經成為中國國民經濟發展的重中之重。“三農”問題解決的好壞、快慢,直接關系著中國經濟和社會發展的質量和速度,也是提高人民福祉、全面實現小康目標的關鍵。[1]溫家寶總理在作 《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的建議》說明時除了強調要努力實現居民收入增長和經濟發展同步、勞動報酬增長和勞動生產率提高同步,也提出“要拓寬農民增收渠道,提高農民職業技能和創收能力,多渠道增加農民收入。”農民收入問題是“三農”問題的焦點和集中反映,換言之,實現農民持續、快速增收是破解“三農”問題的主線,也是落實科學發展觀、實現城鄉統籌發展及共同富裕的基本要求,農民增收不只是個經濟問題,還是一個敏感的政治問題,所以中國政府應該也必須高度重視農民增收問題,[2]這也是2004年至今,中共中央、國務院已連續九年以“一號文件”形式強調農民增收問題的主因。詳見表1。
這些“一號文件”在傳遞出農民增收問題重要性的信號的同時,也說明了當前農民增收問題的嚴峻性和緊迫性。農民增收仍然困難,最需要加快,這是“十二五”期間需要著力解決的重要課題。具體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農民絕對收入水平很低。中國的貧困人口主要分布在廣大的農村地區。根據統計資料,如果按照人均年純收入人民幣683元的貧困線標準,2005年底,全國有2365萬農民屬于絕對貧困人口,占農村人口的3.2%和中國總人口的1.8%。683元平均到一年365天,相當于每天生活費不足2元。如果以人均年純收入人民幣869元作為“低收入人口”的統計標準,貧困人口則增加到9000萬人。而869元平均到一年365天,每天開支還不足2.4元人民幣。2010年中國將貧困線提高到人均年純收入1274元人民幣,相當于每天生活費3.5元,照此標準測算,中國仍有2688萬農民生活在貧困線以下。如果按照世界銀行《1980年報告》制定的全球貧困線標準——1985年購買力計價的370美元(人均生活費每天1美元)①世界銀行制定了兩條全球的貧困線:任何收入低于以1985年購買力計價的275美元的家庭均被列為“極端貧困”,而那些低于370美元的被列為“貧困”。,折合人民幣約3000元,即使是人均純收入最高的2010年的5919元,中國農村約有1/5人口在全球貧困線標準上下徘徊。如遇子女上大學、重大疾病、天災人禍等,即使收入高于貧困線的農民也不可避免會返貧。
2.農民相對收入差距不斷擴大。從增長數量上來說,1978年農民人均純收入是134元,到2010年農民的人均純收入為5919元,年均增加為181元,而城鎮居民的可支配收入1978年是343元,到2010年城鎮居民的可支配收入為19109元,年均增加為586元;從增長速度來說,這些年農民人均純收入年均增長只有12.49%,而城鎮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長為13.32%;從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與農民人均純收入的比例來看,1978年這個比例為2.56,2010年擴大為3.23,如果考慮到城鎮居民獲得的各種轉移支付和補貼等,實際收入差距則達6倍(國家統計局城市社會經濟調查總隊)。城鄉差距按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帶來的負面問題將會相當嚴峻。因此,2010年中共中央將“三農”工作重心放在了加大統籌城鄉發展力度,進一步夯實農業農村發展基礎之上。
3.農民收入地區之間不平衡。東部地區憑借其資金、技術、自然條件和區位條件的優勢,農民家庭經營純收入的增長要高于中西部和東北地區。同時由于東部地區市場經濟發展較早,市場條件發育較好,鄉鎮企業發展較快,農民的工資性收入也要高于中西部和東北地區。從農民人均純收入來看,2010年東部地區為8142.8元,中部地區為5509.6元,西部地區為4417.9元,東北地區為6434.5元。從這些數據中可以看出,不同地區之間農民收入差距很大。
4.農戶間收入差距突出。從人均純收入五等分分組來看,2010年低收入戶人均純收入只有1869.8元,中下收入戶、中等收入戶、中上收入戶、高收入戶分別為3621.2元、5221.7元、7440.6、14049.7,高、中上、中等、中下、低收入戶間的收入比為7.5∶4.0∶2.8∶1.9∶1.0,其中工資性收入比為8.7∶4.9∶3.3∶2.1∶1.0,家庭經營收入比為6.8∶3.7∶2.7∶1.9∶1.0;財產性收入比為15.9∶4.2∶2.7∶1.7∶1.0;轉移性收入比為5.0∶2.4:∶1.7∶1.4∶1.0。從這些數據中可以看出,不同農戶之間收入差距很大。
1.促進農民增收關系落實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的大局。黨的十六屆五中全會提出,以科學發展觀統領經濟社會發展全局。落實科學發展觀,最終是為了人的發展,最終都要落腳到實現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上來。而對于農民來說,他們衡量黨政領導能力的主要標準,就是看是否能夠增加他們的收入,提高他們的生活水平。因此,只有促使農民收入的增加,生活水平不斷提高,才是代表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才是把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落實到實處。
2.促進農民增收關系城鎮化大局。城鎮化是現代社會發展的一個趨勢,衡量一個地區是否實現現代化,城鎮人口的比例是一個重要的指標。農村人口向城鎮的有序轉移是中國減少農民、實現現代化的關鍵。因此,增加農民收入已經不僅僅是一個經濟問題,而是一個促進現代化進程的問題。
3.促進農民增收關系擴大內需的大局。經濟的發展與社會需求密切相關,尤其是與國內需求密切相關。生產與消費是市場經濟的兩個輪子,缺一不可。當前內需不足,主要是農民需求不足,而農民需求不足又是因為農民收入太低。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農民的邊際消費傾向較高,提高農民收入對促進內需擴大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在今后一個時期內,擴大內需主要是擴大農民的需求,而只有增加農民收入,農民內需才有擴大的基礎,才能把農村變成最大的國內消費市場,以此來拉動中國的內需。[3]
4.促進農民增收關系穩定大局。截止2010年底,中國有134091萬人口,其中67113萬在農村,約占總人口的50.1%,第一產業人員占鄉村就業人員比重的67.4%。占中國人口半數以上的農民的生活水平是否提高,將直接關系到國家的長治久安。“農是國之本,農傷則國貧;下貧則上貧,下富則上富”、“農民富天下富,農民安天下安”是古人反復闡述過的道理。當今社會,要穩定社會大局,必須要千方百計地增加農民收入,使農民富裕起來,農民增收不僅是個經濟問題,也是一個政治問題。農民富裕起來就會安居樂業,農村這塊天地也就能穩定。當前,農民增收的形勢十分嚴峻,也隱含著許多不安定因素,影響著穩定的大局。因此,當今之計,就是盡快促進農民增收,解決農民的各種困難,為新農村建設創造安定團結的良好局面。
5.促進農民增收關系全面小康大局。在中國,農民是全國人口的主要組成部分。全面小康,顧名思義就是全社會、全體國民都達到小康生活水平。正如鄧小平同志曾經指出的:“沒有農民的小康,就沒有全國的小康。”農民收入指標是全面小康社會指標體系中最重要、最根本的指標,農民收入增加了,其他指標也會相應提高。因此,促進農民增收關系著全面小康的大局。[4]農民增收問題觸一發而動全局,其能否順利解決,極大地影響著中國能否實現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21世紀中葉達到中等發達國家水平的目標。
在此背景下,有必要系統回顧中國農民增收演進的歷程,總結中國在農民增收問題上的經驗和缺失,進一步推動理論創新,積極探索“十二五”期間實現中國農民持續增收的有效路徑,并邁出實質性的步伐。
現階段傳統的農民增收措施的能量釋放已接近極限,選擇何種路徑才能有效破解新形勢下農民持續增收難題急需研究。而且,農民增收問題一定要在理論創新的基礎上提出系統的、有可操作性的對策。沒有理論的支撐,所提出的觀點就如同“無水之源”,難以服人;缺乏系統性,認為只靠一兩項具體對策就可以解決農民增收問題也是不現實的。同樣,對策缺乏可操作性,不過是“紙上談兵”,也將不會有任何現實意義。要想兼顧“學術性、系統性、可操作性”,我們就必須要在國外基礎性研究的前提下,對國內學者零散的觀點進行系統性梳理,以期真正找出實現中國農民持續增收的最佳路徑。
在西方經濟學家的眼里,農民收入問題主要是農場主的收入問題,而在影響農場主收入的各種因素中,最重要的是農產品價格。[5]現在,在國外并沒有一個統一的經濟學理論框架來分析、解釋農民收入問題。有關理論研究,散見于不同經濟學領域的理論中。李嘉圖的“比較優勢理論”(主張根據比較優勢組織生產)、諾克斯的“貧困的惡性循環論”(認為資本供求的“惡性循環”是貧窮的原因所在)、羅森斯坦-羅丹的“大推進”理論(認為擺脫貧困惡性循環的途徑是實行大推進戰略)、赫爾希曼的不平衡增長理論(認為擺脫貧困惡性循環的途徑是實行不平衡增長戰略)、劉易斯的“二元結構”理論(認為農業中潛在的失業人口將被吸引到城市工業中去)、克拉克的產業結構演進理論(認為隨著產業結構的升級,勞動力在第一產業減少,第二、三產業增加)、費景漢和拉尼斯對劉易斯理論的修正和補充 (主張發展中國家應當偏向勞動密集型和資本節約型的工業),還有托達羅的勞動力轉移理論(主張要重視農村經濟的發展,增加對農村的投入和就業機會)、舒爾茨的人力資源理論(認為傳統農業必須改進人力資本質量)、羅默知識積累理論 (主張通過資本投資與知識積累的良性循環實現經濟增長)、盧卡斯“人力資本模式”(認為人力資本規模對經濟增長至關重要)、楊小凱和博蘭德專業分工理論 (認為專業化分工將導致人力資本與知識的積累)、李斯特的農業殘缺狀態理論(認為農業殘缺狀態限制了農民增收)、阿馬蒂亞·森的制度決定理論 (認為制度是農民增收的主要障礙)、速水佑次郎的農業政策階段理論 (主張在工業化不同發展階段實施不同的農業政策)、蓋爾·約翰遜的政府適度干預理論(認為政府在農業中的作用是“有限而必不可少的”)等,都對農民增收有很好的指導意義。但是,這些理論只能作為我們的研究基礎,而不能采取“拿來主義”,直接套用以分析中國農民增收問題。
國內關于農民收入問題的學術研究始于1993年,至今已達20年,形成了眾多的學術觀點,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一是關于農民增收影響因素的研究,主要觀點有:張為東的必然規律說①國內學者持相同或相似觀點的不只列出的學者,在此,只以所收集文獻中的一位學者作為代表,下同。、吳敬璉的資源稟賦不足論、林光彬的思想觀念落后說、彭松華的發展階段論、朱明俠的產業空洞論、張曉山的農業結構調整滯后說、許經勇的市場化進程緩慢說、溫鐵軍的城鄉二元結構論、陳錫文的農村勞動力剩余說、胡鞍鋼的制度性阻礙說、馬曉河的政策失誤說、盛洪的農民權益缺陷說、陳國勝的農村公共產品供給不足說等;二是關于農民增收對策的研究,主要觀點有:王春超的加大資源投入力度論、蔣和平的技術革命論、趙光文的合作組織論、聶華林的農業結構調整論、吳敬璉的促進農民就業論、樊綱的非農化帶動論、陳錫文的城鄉統籌發展論、蔡昉的產權制度改革論、許經勇的財稅制度改革論、林毅夫的農村基礎設施投資論、遲福林的農民權益保障論、張曉山的消除計劃體制殘余論、韓俊的減輕農民負擔論等。這些研究從不同維度對農民增收問題進行了論證,對研究農民增收問題有重要的借鑒性,但受研究視角所限,還需要進一步整合,以便形成一個系統的研究框架體系。[6]
在表2中,我們將國內外關于農民增收的相關經濟理論和主要觀點從“三農”內部、“三農”外部、政府制度三個層次進行了分類歸納整理。從中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出,現階段在研究農民增收的路徑選擇問題時,我們可以將農民人均純收入分為農業人均純收入、非農業人均純收入、其他人均純收入三個方面進行研究。在分析農業人均純收入時,我們是站在一個“農”字上來看“三農”內部影響農民增收的因素有哪些,哪個或哪些是主要的影響因素,有多大的提升空間,對農民增收能做出多大貢獻等;在分析非農業人均純收入時,我們是站在“非農”視角上來看農民增收與工業、金融業、城鎮居民、城鎮化、國際貿易條件等的關系,探討工業反哺農業、城鄉統籌發展、農村勞動力轉移等對農民增收有多大影響,有多大的提升空間,對農民增收能作出多大貢獻等;同時,還要看到,任何一個國家在農民增收過程中,政府的政策支持都是必不可少的,并且政府也以一個獨立的經濟部門的形式直接影響著農民增收,農民人均純收入中的農業人均純收入、非農業人均純收入以外的其他人均純收入就需要從政府的層面對影響中國農民增收的政策和制度進行研究。具體說來,這種分析思路可以用圖1來表示。
通過對農民增收現狀及研究意義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在現階段實現農民持續增收的重要性和緊迫性;“學術性、系統性、可操作性”兼顧的需要,迫使我們系統研究國外經典理論和國內學者主要觀點。最終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中國農民增收問題要從三農內部、三農外部及制度三個層次進行系統性研究。當然,在此提出的可能僅僅是農民增收的“一個”研究維度,對同一問題,“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只要兼顧到“學術性、系統性、可操作性”,還可以從別的研究視角進行綜合分析。
[1]蔡昉,王德文,都陽.農村發展與增加農民收入[M].北京:中國勞動社會保障出版社,2006.
[2]陳錫文.關于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若干問題[J].理論前沿,2007,(1).
[3]龔培興.解讀“十二五”農民增收新政[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11.
[4]張曉山.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國新農村建設[J].中國改革,2006,(4).
[5]林毅夫.再論制度、技術與中國農業發展[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
[6]吳云勇.實現農民持續增收的路徑研究[J].環渤海經濟了望,2010,(6).
責任編輯 宮秀芬
F328
A
1672-2426(2012)04-0070-04
吳云勇(1975-),男,吉林通化人,沈陽師范大學教育經濟與管理研究所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農業經濟研究。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批號:10YJC790286)的階段性成果,并得到沈陽師范大學引進人才科研項目啟動基金的支持。